曾柔用鑰匙開了門。
終於不用擠在那兩平米的屋裡,俞亮打量著眼前寬闊許多的房間,一張老舊的木桌,木桌上零散的放著瓜果,瓜果前還有一個空碗。木桌旁有兩張椅子,一張椅子後面有個木桶,木桶裡放了一堆電線,旁邊是一個齊腰高的木櫃。桌子對面有個電視機,電視機下配套有DVD。通往下一關的門是扇柵欄鐵門。
俞亮從木桶裡找到了遙控器,電線也拿出來在桌子上放著,“找找磁帶吧。”
張笠走到那木櫃前,近距離一瞧,這木櫃還挺不錯,用料算不上高級,但做工細致,尤其是那股年代感,令這木櫃頗有些老舊物品的意思。
擱置多年的監獄麽……
張笠越打量這木櫃越覺得微妙,它有一種與這屋子不相稱的違和感。
呵,從哪個舊物市場淘來的吧,張笠笑笑,將腦子中一些可能“暗示”的想法丟掉,重新專注於尋找線索。
打開第一個抽屜,有一張紙,上面有一個九宮格,裡面寫了幾個數字。
第二個抽屜裡有一張照片,應該是監獄裡誰的家庭照。
第三個抽屜,張笠開櫃子時心裡咯噔了一下。櫃子裡有一隻假的斷手,那手拳頭緊握,可見拳頭裡應該有什麽東西。
這些很明顯是線索的東西,張笠將他們一一拿出,放在屋子中央的桌上。
正研究著這些謎語的答案時,屋子外邊傳來一陣鐵器摩擦地面的聲音。
聲音刺耳讓人牙酸,這聲音很明顯的提示著屋外有人。
除了石崇善,其他四人都猛地被嚇了一跳。
刺耳的摩擦聲中還時不時的傳來敲擊牆壁的聲音,這些聲音逐漸到了柵欄門旁。
張莉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接下來一定會發生什麽,明明知道,但心裡還是忍不住的緊張。
半張亂七八糟的臉從黑暗中冒出,他也不站出來,就站在那個拐角的地方,讓屋內的眾人剛好能看得見。
張笠見到了人,心裡一樂,他故技重施,走到門邊又開始調侃起這工作人員來:“誒,好巧,又是你啊。”
爛臉人見張笠又恬不知恥的靠過來,心裡頗有些無語。他心知自己拿這二愣子沒什麽辦法,就敲擊著牆壁走遠了。
呲呲……
音響裡傳來斷斷續續的電流聲。
燈光一會紅一會暗,這氣氛突然轉變,張笠下意識覺得這是密室要放大boss出來了。他往後退了兩步,離開鐵柵欄門。
在燈光和背景音樂的渲染下,門外漆黑的走廊仿佛有種攝人心魄的吞噬感。
明明什麽動靜都沒有,可所有人都注視著那一處,好像在等著別人來嚇他們。
正聚精會神時,門外出現了一隻蒼白的手。
張莉莉覺得剛才,就那隻手出現的那一瞬間,自己的心髒漏了一拍。
見到那隻手後的張笠,反而沒那麽緊張了。
那隻手垂落在腿旁,那名被俞亮大力誇讚的疤痕男從黑暗裡慢慢出現,同之前來打過一趟的爛臉人不同,疤痕男似乎……
似乎是從黑暗裡浮現的,而不是一步走出,就出現在了有光的地方。
俞亮沒注意到這些細節,但是他對同一個場景裡出現了兩名工作人員這件事感到不解,這並不符合一般恐怖密室主題的操作方法。
畢竟說到底,密室逃脫還是一個供人娛樂的場所,店家必須要保證玩家的體驗感,這種體驗感除了被工作人員“嚇”以外,
還有傳統密室解密的過程。 如果一直都在被“嚇”,那勢必會減弱解密的樂趣,而且如果“恐怖”做得太過,有可能會引起玩家的反感。
難道說這店主是個新人?俞亮在心中猜測。
疤痕男站在門外,他看著離自己最近的張笠。
張笠也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他那顆不安分的心又準備皮一下,他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用了推了一下那扇門。
鐵門發出晃蕩的聲音。
本以為那疤痕男會被自己嚇一跳,可沒想到他竟然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眨過。
這膽子可以啊,張笠來勁了,他站在門邊朝疤痕男說道:“喂,你乾密室幹了多久了。”
沒有回音。
“跟你說話呢。”
依舊沒有反應。
“你傻啦?”
疤痕男就隻是站在原地,盯著張笠。
曾柔被疤痕男的眼神嚇到,他覺得這工作人員有些走火入魔,心虛的拉了下張笠的衣角。
“別惹他了。繼續找東西吧。”
張笠拿掉曾柔的手,他甚至沒有轉過頭看一眼曾柔。
這人有點敬業啊,要不試試能不能挖到陳喜的密室去。
陳喜是張笠的哥們,手裡有兩家不錯的恐怖密室。
“誒,兄弟,這家密室給你多少工資,我給你翻倍,考慮一下換一家不?”
聞言,俞亮皺眉看了一眼張笠,心裡覺得他做人不厚道,但礙於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別這麽沉默嘛,給點反應唄,晚上一起吃個飯?啤酒烤肉?”
疤痕男越是不吭聲,張笠對他的評價越是高。
聽見張笠說啤酒烤肉,疤痕男終於有了點反應。
他突然呵呵呵呵的低聲笑起來,露出了一口又黃又黑的牙齒,隨即隱入了黑暗中。
“喂,喂,兄弟!”張笠將手伸出鐵門,朝外喊了幾聲,見沒有反應,咕噥道:“走的暗門?怎麽那麽快就不見了。”
曾柔沒好氣的瞥了一眼張笠,“你可真行,挖人都挖到別人家的密室了。”
“嘿嘿,這有什麽,我這是公平競爭啊。”張笠笑笑,摸摸肚子,見密室的另外三人都瞧著自己,大咧咧的招呼著:“誒,都看著我做什麽,找線索啊。”
俞亮搖搖頭繼續在這屋子的角落裡翻找起來,張莉莉嫌棄的收回自己目光,石崇善則看著鐵門外。
神情莫測。
“我找到了。”俞亮在桌子下方找見了磁帶,這磁帶被店家用膠布黏在桌子背面。
俞亮將磁帶放入DVD,短暫的雪花屏過後跳到了黑白畫面,畫面中是一個男人推著移動病床,病床上五花大綁了另一名男子,這男子左右掙扎卻拿病床上的皮帶毫無辦法。
畫面轉到手術器具上,雪白的器具反著晃眼的白光,一隻帶著塑膠手套的手拿起一把手術刀,手術刀挪到病床上的男子臉上,畫面跳轉到室外,電視裡傳來一聲尖銳的慘叫。
“沒什麽用啊。”張莉莉說道。
“不見得,再看一遍吧,大家都注意一下電視裡出現的細節,也許之後的場景會用得上。”俞亮將DVD重新播放了兩遍,除了張笠與石崇善,其余幾人都在專心記著畫面。
眼下線索似乎都聚集在了桌上,眾人紛紛發揮起腦洞,開始破解斷手的密碼。
“應該就是九宮格裡剩下的數字。”
“九宮格的數字應該會有提示才對。”
“是這個吧。”曾柔拿起照片,這家庭照上的母親坐在一張椅子上,兩邊站著她的孩子,孩子們比她高了接近半個腦袋,椅子的後方站著父親,他比兩名孩子又高了半個頭左右。石崇善翻過照片,照片後面有數字1,1正對著男人腦袋的位置。
一旁的張莉莉興奮的道:“我知道了!”張莉莉拿過照片,繼續說道:“你們看,如果這個父親就是九宮格裡的1的話,那麽母親和孩子就應該是1下面一排的數字,也就是說……”張莉莉要來九宮格的紙片,“也就是說,密碼應該是1274,或者1472!”
俞亮驚訝的瞧著張莉莉,說道:“可以啊你,我們試試。”
張莉莉興奮的把密碼輸入斷手的密碼機內,斷手沒有反應。
有些尷尬。
張笠安慰道:“密室解密的邏輯是按照老板的邏輯來的,很多密室老板想法清奇,錯了正常。”
張莉莉嗯了一聲。
石崇善適時的插嘴道,“你們少了線索。”他指著櫃子側邊,
俞亮湊上前一瞧,那裡有一些圖案。
集齊了所有線索後,俞亮、張莉莉、曾柔在桌前討論了十來分鍾,試了四五次密碼,沒有一次正確。
石崇善上前撥弄了一會,“哢”,斷手打開了。
“……”俞亮。
“……”張莉莉。
“……”曾柔。
石崇善淡定的解釋道:“不是九宮格,你們出發點錯了,這隻是恰好是三三排列的格子。是個數學題,斜對角的兩個數字大的減小的得1,中間的數字加兩個角落的數字相加得外面那一排中間的數字。所以密碼是9878。”
你……是來砸老板場子的?眾人心聲。
從斷手裡拿了鑰匙,俞亮打開門進入了下一個關卡。
五人走過一段走廊,走廊前有三個房間,分別標注著101,102,103。
張莉莉弓著腰,說道:“這個102就是電視裡的房間吧。”
“嗯,進去應該會遭遇工作人員。”俞亮回應道。
“這裡有電筒。”曾柔彎腰從牆角處撿了一個電源不怎麽充足的電筒。
俞亮拍了兩下電筒,光線才穩定下來。“牆上好像有線索。”
電筒照過去發現過道的牆上掛了幾幅畫,對應著對面的三個房間。
“101需要一個人進去找到一根棒子,看著像監獄裡的電擊棒,有這根棒子罪犯就不敢輕易接近我們。”俞亮解讀著牆上的畫,“102進去人就是了,八成要被綁在病床上,等著我們救援。103進去兩個人需要找到通往下一關的路......”
“我去102吧。”石崇善主動提議道。
“我去也可以的,我對密室的套路都比較熟。”俞亮心想是他找的這間密室,恐怖的地方還是讓自己上好像比較有擔當。
見兩人在那琢磨著102,張笠說道:“你們慢慢討論,我去101找電棍。”
張莉莉在心裡數著人數,101去一個人,102去一個人,103去兩個人,這才四個人,那麽最後一個人呢?
“我有個問題,還剩一個人做什麽?”張莉莉問道。
俞亮一愣,愣神的間隙過道裡傳來了鐵棒劃拉地面的聲音。
雖然知道那是工作人員,但在這個充滿鬼吼狼叫,燈光陰暗的地方,眾人還是有些肝顫。
“快找地方躲起來。”俞亮喊了一聲,轉頭就往第二關的房間跑,在桌子底下躲著。
張莉莉一臉慌張,俞亮朝她喊道:“來這裡。”此時的張莉莉顧不上石崇善,聽見俞亮的提示,抬腳就衝了過去。
另一邊,曾柔下意識想跑去101找張笠,可張笠正在找門後找線索,體積太大卡著門,竟沒能讓曾柔進去。
石崇善一步踏進102,在病床下蹲著。
鐵棒的聲音很快就到了三個房間門前,爛臉人一眼就瞧見了在門口捂著腦袋的曾柔。他將手中的鐵棒搭在曾柔的肩上,嚇了她一跳,從外衣的口袋裡拿出一把手銬,銬住曾柔的手腕。
曾柔被爛臉人帶走了。
此時在102,蹲著的石崇善面前有一雙黑色的皮鞋,穿皮鞋那人彎著腰蹲下,緩緩說道:“今天的小白鼠來了。”
“……”石崇善。
101,張笠手上沒有光,隻能在黑暗中靠摸索尋找線索。曾柔被抓時他自然知道,但毫不在意。
黑暗中一個笑容顯露出來,他慢慢的靠近張笠的側面。
他的手上也有一把刀,不過不是手術刀而是菜刀。正當他準備朝張笠堆了三層肉的脖子下刀時,彎腰老半天的張笠突覺得腰有些酸,猛地站起來。
胖子張笠和疤痕男超近距離臉對臉。
俗稱:抬頭殺。
張笠愣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