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到了萬惡的周一。
不知道怎麽的,石崇善總覺得周圍同學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這一點在上周臨近周末時就有一些感覺。
今天更加明顯了。
但他又不斷的告訴自己,這是錯覺。
從上學以來,他一直謹記石婆婆的教誨,學習之余牢記不惹事,不八卦,在自己心情不錯的時候主動幫助同學。
所以盡管全天冷著個臉的石崇善,也有不少愛慕者。
除了黃大的效果加成外,當然還有本身那琢磨不透的氣質在裡邊,外加……天身衣架子。
石崇善頂著那些人的目光,正在看最新一期的《看天下》。
以往這個時候,已經有人來借雜志了,真是奇怪啊……
“你有沒有覺得周圍人看我們的眼光挺奇怪的?”俞亮搬著凳子坐在石崇善的身邊,雙手搭在後者的課桌上,用余光看著同班同學。
事實上,同班同學們的余光也在瞧著他們。
石崇善點點頭,“你知道什麽?”
“我能知道什麽,瞧著啊……”說罷,俞亮朝前排的女同學喊了一聲,“王雯!”
王雯的肩膀一顫,她拿著手中的課本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了教室。
石崇善皺起眉頭,“這也太誇張了吧?”
俞亮聳聳肩,“誰說不是呢。”
到底發生了什麽?
……
要說發生了什麽,尤其是在自己和俞亮不知情的情況下,那就只有……上周自己和俞亮去俞父公司抓魏源魏馨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石崇善轉頭看向身後的尹君。
尹君早在俞亮將凳子搬過來時就有些緊張,現在石崇善的目光赤裸裸的瞧著她,她不禁感覺自己的背後正在冒汗,當然,實際上她是無汗可冒的。
俞亮見著石崇善的視線,恍然大悟,他小聲的問道:“你們上周幹什麽了?”
尹君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指,搖搖頭。
“叮叮叮。”上課鈴聲。
石崇善懷疑的看了她一眼,將注意力轉到講台老師身上。
坐在窗邊的張莉莉表情複雜的看著石崇善和俞亮,似乎有什麽話想說的樣子,但最終還是將目光投向了課本。
上課上到一半,一張疊得方正的紙條被傳到石崇善的手上,石崇善四下看了看,見到自己右後方的張靈兒在與他招手。
石崇善點點頭,打開紙條,上面寫著:“你和俞亮上周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石崇善眨眨眼,又看了一眼尹君,尹君從站著的視角自然看見了他手中紙條的內容,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
石崇善拿起筆,在紙上回復道:“確實對上周沒什麽印象,我是做了什麽事嗎?”
張靈兒拿到石崇善的回復,心裡有些竊喜,這似乎是他和自己的小秘密呢。
寫的字真好看。
“王雯不是喜歡你麽,上周還你雜志的時候在裡邊夾了紙條,應該是告白吧我猜,看到紙條以後,你竟然把紙條拿出來,笑眯眯在她面前一點,一點的撕成碎片,又把碎片從王雯的頭頂上灑下去,你知道你當時那個表情有多招人恨嗎?
最無語的是,俞亮居然在旁邊起哄,讓王雯識相一些,說你不是她可以肖想的對象。
肖想,現在誰用這個詞?”
“……”石崇善。
見石崇善捧著那紙條看了許久,站在後方的尹君感覺自己心慌的厲害。
良久,石崇善歎了口氣。
這口氣歎得無聲無息,但尹君卻清晰的聽到了石崇善歎息中的無奈之情。
尹君用貝齒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瞪了一眼多事的張靈兒。
石崇善則在心裡鼓搗著,尹君雖然另有所圖,但這些天來確實幫了不少忙,捫心自問,石崇善正在逐漸接納尹君,將她視為家裡的一份子。
在石崇善看來,尹君她是一個內心有些敏感,富有同情心但同時又兼備了理智到絕情的女性。
矛盾,但可以理解。
也許和她是由胎光所製有關,胎光自母體而來,三魂中主陽氣,因此尹君在兼備原聶隱娘的性格時,還擁有胎光最大程度上能賦予的“赤子之心”。
哎……赤子之心啊。
石崇善撓撓頭。
見石崇善撓頭,尹君的心又揪起來,石郎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麽?
尹君對他的感情,來得莫名其妙,不能理解,這是石崇善一直對她抱有警惕之心的重要原因,甚至於他考慮過,尹君是不是聶隱娘埋在世間的一顆棋子?
這顆棋子他帶在身邊,會不會是潛在的重磅炸彈?
可問題是,就算她是重磅炸彈,難道自己就不管她了?
放她在人間自我磨滅,最後徹底消失?
她還真可能不吃不喝,不管不顧的一直飄蕩到死,畢竟從當初她怎麽都要救那個小護士就能看出來,做為一隻鬼,她更在乎人,因此她不可能為了自己的私利去吞人魂魄。
坦白的說,她在身邊,還挺省心的。
但是她對自己的……佔有欲,得控制一下。
怎麽開口才好呢?
“喂!”俞亮一巴掌打在石崇善的桌上, 石崇善回過神,俞亮悄聲說道:“老師叫你呢。”
石崇善從座位上站起來,將紙條攥在手心,手掌打開時,只剩下一些灰燼而已。
“真是難得啊,你竟然都會走神,想什麽呢?”女老師調侃道。
“……”石崇善,“沒……沒什麽。”
“哼,這個問題回答上來,就不跟你計較了。”
石崇善迅速的掃了一眼黑板上的英文題目,“答案是C。”
老師點點頭,“坐下吧,認真聽講。”
石崇善應聲坐下,剛坐下就聽見這位女老師又在給他拉仇恨,“你們什麽時候能做到石崇善那樣,不聽課也能回答上來問題,你們也可以開小差。”
不是讓我認真聽講嗎……
課後,石崇善阻止了俞亮要跟著他一塊出教室的行為,帶著尹君到了教學樓的一個小角落,這個略顯陰暗的角落大多是學校裡偷偷摸摸談戀愛的小情侶們會來的地方,你儂我儂的說些情話,或者滿懷愛意的親個小嘴什麽的。
尹君懷著忐忑的心情站在石崇善面前,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主動開口道:“石郎,你是要跟妾身說些什麽嗎?”
石崇善苦惱的撓撓頭,啊……石婆婆沒教過怎麽解決這種事啊。
“石郎?”尹君又叫了一聲。
“咳,”石崇善清了清嗓子,又沉默了好一會,最後在心裡打的一長串腹稿,到了嘴邊竟是……
“下次別撕紙了,你是紙人身軀,會傷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