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是陰冷的綿綿細雨。樓內是尹君緩緩道來的幻境真相。
被視作外人的李鑫年被石崇善趕回了家。
“……辛苦你了。”石崇善說。
尹君心裡一暖,回以微笑說道:“不妨事的,他們反倒幫了我這個忙。倒是弄筆竟然這麽大手筆,我很好奇關山知道不知道。”
見尹君竟然還有閑情逸致打趣,石崇善徹底放下心,“確實,他們倆可以說是同樣性子的人,這樣的人怎麽會一心一意的在一起合作。也許接下來與他們打交道時,我們可以多注意一下。”
“嗯。”
“既然這雨不是讓你進入幻境的元凶,那會是什麽呢?”石崇善背靠著牆,深思道。
尹君的眼神柔情似水,看著擔憂自己的石郎,心裡好像吃了蜜糖一樣甜。她輕輕的出聲打斷石崇善說道:“觸媒一定在李鑫年的家裡。”
石崇善一想,是啊,一定如此。再一想,他剛才可是把李鑫年打發回去了,他會不會對這些線索動手?“糟了!”三步並作兩步,石崇善猛的衝上樓梯,一腳踹開李鑫年的家門,腦海中想象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反倒是李鑫年腿軟的坐在地上,哆嗦著嘴皮子盯著牆看。
因為位置的原因,站在門口的石崇善是看不見李鑫年看著的那面牆的,他見李鑫年一副被嚇壞的樣子,懷疑的進了屋裡。
同時進到屋子裡的還有尹君,兩人看見那面牆,驚訝得瞪大了雙眼。
原先潔白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幅畫,這幅畫的主角在場三人都很熟悉,中間手拿長劍那女子是尹君,她的劍上沾滿血跡,劍下是一上了年紀的女子頭顱。
這畫畫得逼真極了,就像是有人親臨過現場一樣。
尹君面無表情的看著它,款款走到近處,余光卻掃到了別的地方,走到客廳的桌子前,上面也有一副相同的畫,在環視這間屋子時,才發現四處都有它,隱蔽的,明顯的,幾乎涵蓋了目之所及之處。
“原來如此……”尹君的聲音毫無變化,“是用這樣的方法把我引去了幻境。”
石崇善面色複雜的走到她的身邊,一臉擔憂。
“沒事的,石郎不用擔心我。”尹君的嘴角拉出一個好看的角度,“我想弄筆是想著,我渡心魔失敗,成為那時候的聶隱娘,見到這畫只會開心,所以專門讓這畫顯現出來討她歡心吧。”
尹君把渡心魔失敗的自己稱為“她”,可見已經放下。石崇善這才沒有顧及的說出他的想法,“我想他是早就料到咱們會來這了。”
“為何?”
聽石崇善與尹君的對話,李鑫年猜測那個叫弄筆的人是這地方的幕後主使,現在石崇善這樣說,他不禁心裡一驚,也疑惑的看過去。
“這些畫一定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不然這畫就只能是他畫的了。”石崇善的視線掃過李鑫年,李鑫年渾身一顫,趕緊搖頭否認,他知道這畫一定是導致那姑娘昏迷的罪魁禍首,看這少年的樣子,如果這畫的始作俑者是他,那石崇善一定會把他碾成灰撒在窗外吧。
“但他不過是個遊魂,哪來的這麽大本事。只能是我們來之前布置下的,畢竟我們來之後只有剛才出來了一陣子,但那個時候你已經從幻境中離開。”
尹君點點頭,附議道,“石郎說的在理,那麽李鑫年的存在是他刻意為之了。”
石崇善也點頭,“看來是了。”
李鑫年在廣風縣的模型中是特殊的魂魄,他本是石崇善與尹君以為的破局之光,卻沒想到弄筆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反而用他的特殊引來他們倆,這樣也能保證他的謀劃正常進行下去。
想想也是,不然李鑫年寫的救命,每日來施展幻境的人會一直注意不到不成?
“什麽,你們在說什麽?”李鑫年覺得這兩人說的話似懂非懂,好像是在說什麽很危險的事。
石崇善一臉憐憫的看著他,拍拍他的肩說道:“我們會救你出去的。”
終於聽到一句有用的話,李鑫年趕緊追問道:“那我們縣城裡的人?”
“放心吧,都會出去的。”
弄筆對尹君的上心程度讓石崇善吃驚,也在心裡升起了警惕的心思。一個潛伏在黑暗裡隨時準備伺機出手的敵人,總會有耐心等到他們露出破綻時,一擊必殺。
“石郎?”石崇善說的信誓旦旦,尹君以為他是找到了什麽對付死氣的方法。
事實上石崇善的確想到了辦法,他對尹君說道:“現在還不是將這地方破壞掉的時候,我們先尋個法子出去吧。”
見石崇善不願意在這裡多說,尹君知趣的不在發問。留下一臉懵懂的李鑫年,站在一邊偽裝空氣。
“先飛出去看看。”石崇善提議道。
“妾身認為可行,這片天也許只是層幻覺而已。”
說做就做,兩人再次下樓,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雙腳一蹬就衝進了雲裡。站在窗邊的李鑫年好生羨慕,他在家中蹦了蹦,卻只是崴了腳。
沒錯,作為一隻鬼,崴了腳。
李鑫年的滑稽不被石崇善與尹君知曉,兩人穿過了無數片雲後,被擋住了。
“像是一個巨大的屏幕?”石崇善喃喃道。
“可是……我們在外面看到的模型卻是沒有天空的。”尹君回憶道。
“嗯。”石崇善用手敲擊了幾下這板子, 聲音很輕,如果不是板子太輕,那就說明它是空心的。“沿著這東西飛一遍吧,也許它沒有包圓。”
尹君恩了一聲,兩人就沿著廣風縣模型的天花板四處飛行,終於在一個接近環山的地方,尋到了出口。兩人驚喜的對視一眼,互相點頭,石崇善鑽進去,尹君緊隨其後。
兩人的身影果不其然的出現在模型外的房間,憐瘦似乎與他們進去時的樣子沒差多少。
“你們倆怎麽就出來了?”
石崇善不明白憐瘦這話的意思,隻好疑惑的看著他,憐瘦的手一用勁,剛有些淡薄的護罩再次發光,他說:“你們才進去一分鍾都沒有吧。”
聽得憐瘦這樣說,石崇善與尹君震驚的看向對方。
“哇,你們非得在這個時候秀恩愛?能不能先幫我個忙?”
“不,只是……”石崇善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模型裡的時間與外面的時間似乎不同。我們進去少說大半天的時間了。”
憐瘦被石崇善這話驚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差點又被血濺到,趕緊回神重新把護罩架好,這才說道:“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難道他們倆當真如此天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