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湯俊驚訝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李鑫年的筷子在飯碗上敲出一聲脆響,湯俊就不受控制的坐回到凳子上。
湯紀的嘴角留下一行血,從這血濃稠的程度可見量之大,他的太陽穴青筋凸起,眼睛也凸著,凶狠的看著眼前的兩口子。
李鑫年幽幽的開口道:“說吧,醫院那符紙誰的,你們還有多少張?畫符的人在不在縣城裡。”
湯紀的嘴還在攪動,湯俊目眥盡裂。
“小孩子別這麽看著大人,不禮貌。”李鑫年往嘴裡夾了一塊肉,湯俊瞧他那模樣,好像嘴裡嚼的是他爹而不是豬肉。
“你再不說的話,你爹……”李鑫年漫不經心的撇了一眼湯紀,期間又吃了一大口飯。
在座位上瑟瑟發抖的李進甚至懷疑他爹……不,這個李鑫年身體裡的人是在用湯叔叔的鮮血味道下飯。
湯俊喘著粗氣,他的理智在不停的告誡他,就算說出了實情,自己的父親恐怕也難逃一死。死,這個曾經那麽遙遠的詞,現在竟然就發生在了他的眼前,眼見自己的親人死去而自己無能為力,湯俊此刻隻想大嚎一聲。
弱者的憤怒,毫無意義。
湯俊說,“符紙就那一張,是誰的,誰畫的,我們都不知道,那個人只是路過雷城而已。”
李鑫年給了李進母親一個眼神,她停下歌喉,喝了一大口酒,“啊!太爽了!”
這女人嗓子停下的一瞬間,湯紀的咀嚼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乾嘔一聲,往碗裡吐出了一大口碎肉和血沫,李進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他當即衝向廁所,卻在李鑫年的敲擊下,愣愣的回到座位。
臉色蒼白。
一張死人臉的不僅是李進,還有湯紀與湯俊。湯紀是流血過多導致的,湯俊是嚇的。
那一團血淋淋的東西在他看來就是死亡的樣子,濃厚的血腥味是死亡的味道。湯俊努力的不讓自己留下眼淚,可眼眶還是不爭氣的讓它們奪眶而出。
湯紀的嘴張了張,他想說話,但出嘴的只有肉渣與血泡,還有不知就裡的啊啊聲。
湯紀痛苦的閉上雙眼,他感覺得到生命力正在流失,眼前的場景也些許的模糊了,他看著自己的兒子悲痛欲絕的樣子,很想告訴他,別難過,要活下去啊。
要活下去啊!
湯紀的眼神漸漸失去光彩。
湯俊終於忍不住大喊了一聲:“爹!”
李進側過腦袋,不忍瞧見這一幕。她的母親倒是看得認真,“當初我死的時候可沒人那麽傷心過,真羨慕這大叔。”
湯俊的手緊緊的握著筷子,用力之大,一隻拳頭都失去了血色。
“看把你們給急的,他只是失去了意識而已。”李鑫年如此說道。他起身從廚房端出一碗沸騰的開水,水裡有一些看不出名堂的青葉子,“這是藥水,你現在給他灌進去,他還能活,不然真的死定了。”
“我憑什麽相信你們。”湯俊的聲音低沉下來,即使是李進都能感受到隱藏在平靜聲音下的熊熊怒火。
李鑫年隨意的說道:“你可以不相信啊。那我就把水倒了。”話音剛落,李鑫年就端著這碗水走向廚房。
“等等……”湯俊喊道。
李鑫年緩緩的轉身,伴著轉身,他的嘴角越來越上揚,等到直面湯俊時,笑得牙齦都露了出來。
“哈,再不快點決定的話,這水一涼,可就失去了藥性。”
“……”湯俊的表情陰晴不定,一直保持沉默的李進首次鼓起勇氣說話,“你們想要什麽?這碗藥水的代價是什麽?”
李進的母親撫媚的看著自己這個便宜兒子,“我說兒子,你什麽時候愛管別人的閑事了?看在我們這麽多天的母子情義上,呆會能給你個痛快的。”
聽她這麽說,李進的表情瞬間發生了變化,這樣充滿了乾勁的神色,反而讓這戲腔女人感到奇怪。這個男孩她接觸的時間不算短,他沉迷遊戲,膽小怕事,容易緊張,有時候和她在一塊時,話都說不清楚就落荒而逃。
這樣的他,怎麽會有這樣的表情?
李進此時心裡琢磨的是,這個女人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雖然他早有懷疑,但不到最後一刻,他仍然不願意懷疑這件事。他那個一生勞苦的母親遭遇了不測,寵愛母親的父親也……
李進的眼睛裡迸發出強烈的敵意。他開口問道:“你們把我媽怎麽了?”
李進的母親舔了舔嘴唇,她生前還是周萍的時候最喜歡這樣霸道的男孩子了,只有霸道是不行的,還得認真才可以。她偷看過李進打遊戲的姿態,是那樣的專注迷人,他在遊戲裡發號施令的時候,充滿了男性魅力。雖然過著幾乎足不出戶的日子,但他獨自在家時十分注意鍛煉身體,這讓他纖細的外表下藏著擁有爆發性力量的肌肉。
想到這,她就忍不住全身顫抖。
李進發現她的神情不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現在又縮回去一些。
周萍說道:“呵呵呵呵呵,我為什麽要回答你的問題, 你用什麽來和我交換呢?”
李進沒有接話,他什麽都沒有,拿什麽來交換?但是看她的樣子,自己身上應該是有她想要的東西的吧?
“你想要什麽?”
李進與周萍在那邊討價還價的時候,李鑫年再一次提醒湯俊道:“你做好決定了嗎?”
湯俊痛苦的閉上眼睛,搶過李鑫年手上的瓷碗,掰開湯紀那張破破爛爛的嘴,將碗裡的水連著葉子一塊倒進去。
沸騰的開水進入湯紀的口腔,發出了“呲呲”的聲音與傳來陣陣“肉熟了”的味道。那是開水破壞了湯紀血肉組織的聲音。
碗落在地面,摔成了碎片。
李鑫年的笑容燦爛的無以複加,“這才是好孩子,為了父親著想的好孩子。放心吧,你爹已經沒事了,只是以後說不了話而已,僅此而已。反正這一輩子已經說了太多話了不是麽?”
湯俊頹然的坐在凳子上,“說吧,你想要什麽?”
李鑫年呵呵一笑,“不急,不急。做交易的可不止你一人。”
湯俊聽見那女人說,“我想要你啊……”
李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