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東向身子的那根石刺斜著向上生長,而東向此刻就在這石刺的尾端。
東向從石刺上掙脫出來的方法眼下只有兩種,其一是將他抬到石刺的頂端,就像是掛鉤上的衣服,將衣服向上一提,就離開了掛鉤,另一種是將石刺從東向的身前或身後打斷,減少需要拔出石刺的距離。
胳膊的疼痛感又在侵擾濘海的頭腦,他的手臂彎曲不能動彈,一動就會疼的沒法移動或者說話,這不像是骨折,也許是骨頭錯位?
玫玫的傷勢還好,也許是跌落在賢哥屍體上的原因,她除了頭頂上一小塊擦破皮的傷口外再無其他傷處。
現在不是考慮自己胳膊的問題,濘海讓玫玫舉著手機,他找了一條有些狹窄,但能通到東向位置的路。
走這條路需要貼著冰涼的石壁前行,玫玫的手機扣掛在拇指上,她的手掌扶著牆,沒法將電筒準確的照向濘海的前方,因此兩人走得很小心也很慢。
“小心,這裡有個缺口。”濘海單手抓著玫玫的手臂,玫玫略微用勁一蹦,跳到了濘海的面前。
兩人小跑到東向的身邊,此刻的東向嘴裡除了喊疼什麽也說不出來。
玫玫摸了一下東向的額頭,驚訝道:“怎麽會這麽燙?”
東向見玫玫的語氣誇張,也將手放在東向的額前試了試溫度,確實高得異常。
就算是傷口發炎,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濘海繞著石刺走了一圈,這石刺的底端瞧著直徑十厘米左右,雖然算不上太粗,但這樣的粗度卻也在東向的肚子上開了個足以致命的大洞。
如果把石刺取下來,東向也就沒命了吧。
玫玫也想到了這一點,憂心的看向濘海,等著他做決定。
說到底,這裡究竟是哪裡??濘海的面目猙獰了一瞬,隨即又頹然的坐在地上,賢哥已經成了一具可怕的屍體,alley在樹上躺著,曉寧不知去向,但想必也凶多吉少。
如果是恐怖電影,這節奏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而且為什麽是他們,是因為這座山嗎?
感受到了濘海的無力,玫玫走到他的身後,捏了捏他的脖子,這是他們夫妻倆平日裡的小動作。
濘海摸了摸玫玫的手,呼出一口濁氣,說道:“就算我們把東向救下來,他也撐不了多久。”
玫玫的手一顫,說不出話來。感受到妻子的恐懼,濘海反身單手抱著她,寬厚的手掌不斷上下撫順著玫玫的後背,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我們會回去的,活著回去。”
玫玫顫抖的雙肩身體終於緩和下來,眼淚浸濕了濘海的衣服。
想著外面那群人臉怪物,alley的死相,賢哥的死相……
“為什麽我們會遇到這些事啊……”
濘海苦笑一聲,他也想知道啊。回頭看向還掛在石刺上東向,他的氣息越發微弱,到現在幾乎是氣隻進不出的地步。
到底該怎麽辦啊。
濘海站在東向的面前,玫玫用手機打著光。
現在東向的神智不清,趁著這個時候將他從石刺上弄下來還能少遭些罪,可肚子上的洞怎麽辦,他們最多知道一些野外急救知識,這樣可怕的傷口不是他們能處理的。
把東向放在這裡等死?本來六人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半,如果在失去東向……
不行,不能放下來。
濘海將東向外衣的口袋摸了個遍,他記得東向一直有個習慣,會帶一些藥片在自己身上,
悲觀的a型血總是會作最壞的打算。他的衣服側兜還有一小瓶水,用迷你小水杯裝著,東向一直說這東西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救命,這個烏鴉嘴…… 藥片都是正方形的四片一塊,每四片是一種藥,從這些藥裡找到了消炎的,濘海也不管用量,四片全取出來倒在掌心。
“玫玫,手機給我,我來打光,你掰開他的嘴。”
濘海只有一條有用的胳膊,喂東向吃藥需要將他的嘴掰開,這事濘海做不了,只能靠玫玫來,玫玫的力氣不小,濘海放心。
玫玫走上前一手捏住向東的下巴,一手摳住他的上牙床,使勁向兩邊掰開。
濘海將藥片扔進東向的嘴裡,又趕忙打開那瓶水,借著水將藥片衝進東向的嗓子眼,有水流入,東向下意識的做出了吞咽的動作。
拿著光的濘海力氣一松,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手機的光亮胡亂一照,玫玫的余光似乎看見對面的石壁上有一張蒼白的人臉, 還沒來得及細看,光就打在了其他地方,那張人臉也消失在黑暗中。
濘海沒有發現玫玫的變化,說道:“希望東向能多撐一段時間,等我們出去找到救援隊或者警察,帶他們過來救人。”
玫玫還在呆楞的看著對面,沒有聽見她的回話,濘海才轉過頭,見到她神情異常,問道:“你怎麽了?”
“啊?啊……我,我好像看見對面有人。”玫玫的聲音很輕,還有些顫抖。
聽見玫玫這麽說,濘海腦子裡閃過樹林裡的人臉怪物,趕緊將她護在自己身後,用手機照向對面。
等了一會,沒見對面有東西出現,濘海呼出一口氣,這口氣還沒有順暢,玫玫扯著他的衣服惶恐的看向身邊,他們從賢哥身死的地方走過來的那處平台。
有一張女人的臉,她的脖子很圓很長,頭髮順直的散落下來,她勾著脖子正看向這邊。
濘海也看見了這張臉,比起臉,他更吃驚的是她那像蛇一樣長的脖子,轉著圈到了他們這塊地方。
這是什麽怪物?
那女人的嘴突然張開,露出嘴裡一層又一層的牙齒,她的臉快速的接近濘海兩人,濘海意識到她想攻擊他們,便用自己剩下的那隻胳膊推開身後的玫玫。
玫玫被濘海一推,重心不穩,落向地面。也正因為此,她躲開了致命的一擊。
而救了她的濘海就沒有這麽好運,玫玫最後看見了他慌張而擔心的眼神,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口器,吞下了濘海的半張臉。
濘海那殘缺的腦袋,正好摔在玫玫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