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君與石崇善並未與王賀王雪二人一同離去,反而在張淑敏丈夫的病房內繼續停留。
“也許我能從他的記憶裡看到些什麽。”石崇善傳音給尹君說道。
“值得一試。”尹君點頭。
石崇善走至男人的病床前,他閉上眼進入靈魂之柱的世界,化作光人的石崇善伸手觸摸他的靈魂之柱。雜亂的畫面與尖叫聲擾亂著石崇善的大腦,令他不能集中精神,這些記憶的片段走馬燈花,很快過去,隻留下一段模糊的場景,一名女子站在這男人的床邊,看不清她的服飾與臉,隻隱約的看出那是個苗條的女人,她說道:“我愛你,對不起。”
畫面消失,石崇善退出了靈魂之柱的世界。
尹君看向石崇善,問道:“怎麽樣?”
石崇善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告知於他,並問道:“是什麽意思呢?”
尹君摸著下巴思考片刻,有些不肯定的回答:“這男人不行了,所以在外面有了其他相好?”
……
當尹君與石崇善從醫院出來時,天已經蒙蒙發亮,尹君背著石崇善回到了李慧西的公寓,他們悄無聲息的從窗戶而入,並未驚動屋內的李佑盛二人。
“天快亮了,稍微休息會吧,一早我們給林合一打個電話,確定一下他們那邊的進度。”尹君壓低聲音對石崇善說道。
石崇善點點頭,打了個呵欠躺在床上,這一天所經歷的事情沒有給他們太多喘息的時間,現在他隻感到眼皮沉重,肌肉酸疼,很快陷入沉睡。
尹君確定石崇善熟睡後,躡手躡腳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
這是哪裡?石崇善恍惚中聽見自己的聲音,他睜開雙眼,只看得見密密麻麻的靈魂之柱,而自己漂浮在黑暗的半空。
這是李佑盛,這是尹君,那是那黑衣男子。石崇善往常進入的靈魂之柱世界裡,除了有靈魂之柱外,其靈魂的載體也會以模糊的形象出現,但現在,除了靈魂之柱外再無其他。
石崇善飄蕩在這些靈魂之柱中,飛入高處想知道它們延伸至何處,向下也不知去到哪裡,這裡就像是一片光柱組成的森林,而地球人靈魂核心外的霧氣,則形成了迷霧之森。
偌大的靈魂之柱世界,仿佛只有石崇善自己。
也許能找到李慧西,石崇善心想。於是他打起精神,一根一根的確認過去。但這片世界太大,而靈魂之柱又太多,石崇善就像大海撈針一般,進度遲緩。
他繞了很大一圈,最後又回到了尹君他們所在之處。
我分不清方向,石崇善沮喪的想。這意味著哪怕他在這世界裡呆的時間夠長,也不一定能找到李慧西的靈魂之柱。
正當他一邊撥弄著尹君的靈魂之柱,一邊思考著應對之策時,他感到有誰碰了碰自己的肩頭,於是他回過頭去,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但他的確發現了什麽,李佑盛的靈魂之柱裡,有一些藍色的小魚遊出,向未知的方向遊去。
這魚兒太小,導致石崇善一開始忽略了它們的存在,他彎腰捉了一條,竟帶起了一些水波紋,這條小魚在石崇善的手心化作魚骨,沉入他的手掌,成為他能量的一部分,隨著能量的補充,他還感覺到了李佑盛對李慧西的思念,比靈魂之柱裡散發出的情緒要強烈千百萬倍。
石崇善突然明白了一些事,他重新看向這些靈魂之柱,他們彼此之間有著若有若無的聯系,當這些聯系引起靈魂本身強烈的共鳴時將產生驚人的變化。
光人的石崇善跟著魚兒前行,它們繞過路上的每一條靈魂之柱,遊啊遊啊,遊了不知多久,石崇善甚至都感覺到了身體的疲憊。
終於,它們抵達了目的地。
果然,是李慧西。
此刻李慧西的靈魂之柱力量十分微弱,走在消散的邊緣,是李佑盛的小魚在源源不斷的給她補充能量,令她堅持了石崇善的到來。
比靈魂之柱能量微弱更可怕的是李慧西對死亡的渴望,一旦她選擇了對生的放棄,她的靈魂之柱將在頃刻間倒塌,任李佑盛在給她多少小魚,都救不回她的性命。
石崇善著急的伸出手碰觸李慧西的靈魂之柱,也許能從她的記憶裡知道她現在身處何處,但令他意外的是,“啊!”石崇善捂著自己的手掌,他無法讀取李慧西的記憶,只能感受到一陣鑽心的疼痛。
李慧西現在到底在經歷什麽?石崇善不敢去想,但更不敢不去想。他的額角見汗,眼神逐漸堅定。他挺直背,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猛地向前一邁,整個人都站進了李慧西的靈魂之柱中。
這股疼直達大腦,又從大腦反饋給全身,石崇善一個踉蹌跪在了地上,用盡全身的力量朝李慧西的靈魂之柱喊道:
“慧西,慧西,聽得見嗎?”
“慧西,慧西,我是石崇善。”疼痛使得石崇善表情扭曲,聲嘶力竭下只能輕聲的喊出他想說的話。
“慧西,我們會去救你的。”
“慧西,堅持住啊。”
“慧西, 不要放棄!”
“慧西…你的父親正在等你回家。”石崇善的眼角滴下一滴金色的淚水。淚水滲透進李慧西的靈魂之柱中。
“慧西……慧西……”黑暗中的李慧西仿佛聽見了有人在呼喚自己。
她好累,累的不想說話,不想回應。
“慧西……你……父……在……回家”那個聲音在說些什麽?似乎是提到了我的父親?茫然的李慧西終於肯睜開眼,可她什麽都看不見,眼眶似乎有些疼。她想問對方是誰,可開不了口,但她的聲音還是被在靈魂之柱世界的石崇善捕捉到了。
“你……是……誰?”透過靈魂傳達的聲音一如往常,石崇善並未聽出異樣。
“石崇善,我是石崇善!”聽見李慧西聲音的石崇善欣喜若狂,他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離……轂……”慧西的聲音有一些呆滯,仿佛在思考:“你……走”。
“對不起,對不起,慧西,我來晚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不……危險……走。”
石崇善看不到慧西此刻的表情,但他的心卻如被一隻大手捏緊了心臟般難受得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