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自我救贖的人，可是我好說歹說才同意上鏡頭的。”

　　“為了保護他的身份和安全，還請導播幫忙打上馬賽克，再把聲音做變音處理。對，這不是在拍步兵電影，請打厚碼。”

　　馬賽克加上變音，光通過電視畫面已經很難辨別這人是誰了。

　　隨便找一個人，都能假冒。

　　不過在某些人眼裡，越是這樣，越是真實。

　　敢於上電視台的，必是冒了相當大的風險，再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哥譚這座罪惡都市，丹特抓了一千多人，就說抓捕了大半的重罪犯。

　　從他的描述看，背負命案和重罪的大概有兩三千人。

　　剩余的好幾萬人，都是由於失業問題淪為黑幫底層的人。

　　看到傑克遜在馬賽克和變音的保護下，依舊小心翼翼的模樣。

　　那些黑幫底層人士仿佛看到了自己，他們很能體會和理解這種感受。

　　要不是為了錢，傻子才上電視台公開自己。

　　陳昊看傑克遜入戲很快，暗自點了點頭。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害怕和膽怯更符合他當前的狀態。

　　“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見傑克遜好幾秒都沒反應，令陳昊微微蹙眉。

　　他對於寫劇本寫腳本之類的不太擅長，只是告訴傑克遜自己想要怎樣的效果，其他都看他現場發揮。

　　遲疑了好幾秒後，傑克遜帶著面具的頭歪了歪，猛然站起來，掌心相擊，開始鼓掌。

　　他的嘴裡，也隻高聲說出一個字來:“好！”

　　一瞬間，陳昊差點以為自己看到了趙本山的小品。

　　傑克遜這略顯滑稽的舉動可逗樂了觀看電視的普通民眾。

　　可電視前的黑幫大佬們，卻是怎麽也笑不出來。

　　真實，太真實了。

　　“這特麽是誰的小弟?”

　　黑幫大佬身居高位，目光看的更加長遠。

　　這件事一旦有人先開了頭，後面就難以收拾了。

　　他們的黑色產業，這些底層的人可沒少參與。

　　可以說，他們的所有罪證，這些底層參與者，是了解的最清楚的。

　　演播間內，陳昊對傑克遜投以讚許的目光，心忖這家夥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這段騷操作看起來很滑稽，但又顯得無比真實。

　　“呃……這個，看起來我們這位參與者很緊張。這個可以理解，畢竟第一次嘛。”

　　傑克遜看起來有點慌，也不知道是真慌還是裝的，這讓陳昊的腦中忽而靈光一閃。

　　他指向看台下的馬克杯，示意女主持人:“麻煩拿杯水來。”

　　女主持人看陳昊指向她的杯子，有些莫名其妙。

　　陳昊不願在鏡頭前露出什麽破綻，直接走下台，遞給女主持人一遝錢。

　　也不顧她異樣的目光，拿起杯子回到台上。

　　等傑克遜接過杯子，陳昊卻沒有直接放手的意思，提醒道:“小心燙。”

　　傑克遜透過面具看向陳昊，摸著冷冰冰的杯子，再透過他輕微一推一拉的動作，似乎明白了什麽，點點頭。

　　在馬賽克的加持下，傑克遜的輕微動作在電視畫面上根本看不出來。

　　在兩人默契的配合下，接過馬克杯的傑克遜，不小心‘失手’把杯子摔了。

　　一聲脆響。

　　“大……大哥，快……快把錢給我吧，我家人還在車站等我呢。”傑克遜的聲音帶著哭腔，這是他哄騙人的拿手腔調。

　　饒是變了音，還是能聽出這種感覺。

　　很有靈性的即興表演。

　　“好吧，關於你的酬勞，是想要現金，還是匯款到銀行卡裡。”

　　“現……不，還是匯款吧，帳號我給過你了。”

　　“好的。”陳昊頷首，看向鏡頭:“第一次上台會承受巨大的風險，這點可以理解。那今天就先到這裡吧，讓我們用掌聲歡送他離開。”

　　傑克遜早就想走了，聽到陳昊這句話，逃似得離開了演播室。

　　“我再重申一遍。”陳昊盯著鏡頭:“現在哥譚市犯了命案或者重罪的，沒被抓到監獄的大概還有一兩千人。你們提供的罪證再多，我也隻認第一個提供的。”

　　“那麽，今晚的遊戲，開始了。”

　　節目結束，進入廣告時間。

　　電視前的不同觀眾，可謂心態各異。

　　有的覺得好玩，有的覺得驚訝，有的覺得稀奇。

　　不過監獄裡的黑幫大佬們，直接炸毛了。

　　“該死的，快去查查，這家夥是誰！”

　　聽到黑幫大佬憤怒的咆哮聲，領命的小弟苦著臉。

　　這馬賽克加變音，衣服都看不清楚，怎麽查?

　　查個錘子呀！

　　心頭是這樣抱怨，可還是只有應了一聲退下。

　　弗朗西斯更是直接拍桌而起:“律師，我要見律師！”

　　吼完後，他看向一旁皺眉的馬羅尼:“你呢，要不要聯系一些政客和掮客?不然叫羅博，那家夥可收了我們不少好處。”

　　“讓我再想想……”馬羅尼扶著額頭，覺得這件事情相當棘手。

　　沒殺死冰人不說，還讓他把這場鬧劇進行了下去。

　　不管剛才打了馬賽克的人是真是假，那幾萬的底層黑幫，總會有人相信的。

　　有一就有二，就有二就有三。

　　一旦有人開了頭，想要製止就很難了。

　　今晚上，哥譚的黑道恐怕要大亂。

　　……

　　哥譚市中，冰山餐廳。

　　一個穿著白色製服的廚師，在通道中狂奔。

　　在他身後，有一個又矮又胖，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跟隨。

　　男人的手中拿著一柄黑傘，就那樣隨意的搭在肩頭。他的步伐不緊不慢，像是即將到來的死神，把廚師堵在了通道的盡頭。

　　“oh，不。”廚師高舉雙手:“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喬治。”穿燕尾服的男人用黑傘傘尖挑起他的下巴:“你是想拍下我的罪證去領賞吧。你怎麽能這樣呢， 我可是個正經的罪犯啊，喬治。”

　　“不……不是你想的的那樣。”

　　“我可沒有多想，喬治，你完全不用擔心。”

　　伴隨著咽喉捅破的哽咽聲，男人抽出黑傘，一腳把跌落在地的手機踩碎。

　　……

　　哥譚新城區北部，普瑞維特大廈。

　　黑幫中層人員哈裡森，在回家的路上被十多個個碼頭工人堵截。

　　這些碼頭工人是外來的務工人員，由於就業困難，隻好出苦力搬運貨物。

　　工作後才發現，碼頭由當地的黑幫掌控，常常讓他們運送一些軍火和粉。

　　賣命賣力，卻只能獲得微薄的收入。

　　偶爾遇到警方巡查，還會被推出去頂罪。

　　現在碼頭幕後的大佬入獄，加上今晚陳昊的節目。

　　他們商議之後，決定博一博。

　　富貴險中求，這麽一個中層人員，綁起來收集罪證，怎麽也得領一百萬美金吧。

　　每人幾萬美金，也比在碼頭一直擔驚受怕的苦熬日子強。

　　“你們想幹什麽?”哈裡森伸手摸向了腰間的手槍。

　　“看是你子彈多，還是我們人多，上！”

　　……

　　博富貴的底層人士，四處躲藏的小頭目，還有清理手下的黑幫中層人員。

　　今晚，在哥譚目光所不能及的陰暗角落，到處都充斥著暴力與血腥。

　　這是一場針對人性的遊戲。

　　這是一場針對階級利益的遊戲。

　　這是一場，掀起黑道根基的遊戲。

　　今晚，注定又是一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