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二怎麽想怎麽都覺得今天的經歷很是離奇。
明明隻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盜墓行動,和以往的許多次,唯一不同的就是隊伍中多了一個三兒。
卻怎麽也沒想到,挖了那麽多次墓沒出過意外,這次竟然挖出來了傳說之中的蚩尤墓。
就是不知道,這蚩尤墓裡面到底是怎樣一番景象。
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把這座墓挖了,會不會遭遇一些離奇的事情。
這世上.....真的有鬼怪仙神嗎?
許許多多複雜的念頭在二的腦海中一閃而逝。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覺得今天的自己特別的.....
那個詞叫什麽來著?他讀書少,每次想要表達的時候,往往會詞不達意。
都說書到用時方恨少,其實.....如果不是家裡條件實在不行的話,他肯定會多讀一些書的。
不像三兒,明明家裡願意供他,也有那個條件讓他讀書,可他死活就是讀不進去。
唉.....人和人之間,果然是不同的啊!
這般感慨著,腦海中一道靈光一閃而過,二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想要表達卻沒說出口的那個詞――矯情!
對!
他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為什麽這麽矯情。
矯情的......像農忙結束後,冬天的午後坐在村頭家長裡短的娘們。
一瞬間的腦子靈光,讓二心裡忍不住一喜。
果然,自己的腦子還是很好使的嗎?這比喻.....用的就很恰當啊!
自己也就是沒能撈著讀書,如果讓自己讀完高中,說不得還能考上個不錯的大學嘞。
就那個叫什麽來著?
京城最好的那個大學.....北大青鳥是吧?
還是北大青什麽的.....
好笑的搖搖頭,二覺得今天的自己似乎有點奇怪。
怎麽莫名其妙的,這還膨脹起來了呢?
膨脹這種事,可不是什麽好事。
一個不好,可是會爆炸的。
搖了搖頭,強行讓自己把那諸多的複雜的念頭給甩出腦海,下意識的握緊了放在包裡的那塊黑漆漆的如同石頭一樣的東西
莫名的,二心裡就有種奇怪的感覺。
握著這塊石頭的時候,他的心裡能出奇的平靜。
可能.....是因為這石頭冰涼冰涼的原因吧。
涼水不都能讓人提神醒腦吧?這冰涼的石頭有相似的作用還不正常?
心裡胡思亂想著,二搖了搖頭。
“呵.....有心思想這些,還不如想點實際的呢。”
這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可別真是快石頭啊!
石頭.....可賣不了什麽錢的。
不過,想到這東西是從蚩尤墓裡帶出來的,哪怕是快石頭,應該也有點研究價值吧?
賣出去,不求多.....能夠他蓋個新房,剩下的夠給小夏家要的彩禮錢,就可以了。
至於別的,小夏也不是那種吃不了苦的人,結了婚兩口子一塊努力就行了。
想到結婚,二的思緒就忍不住飄得更遠了。
他想到了他們的婚禮要請些什麽人。
婚紗就算了,那玩意挺貴的,但龍鳳褂怎麽也得做一套。
還有洞房,可不能讓那幫熊孩子那麽鬧騰。
想到洞房.....二的臉都忍不住紅了紅,眼中隱隱間露出了幾分期待。
.....
就在二剛想好了未來的孫子叫什麽名字的時候,那條漫長的小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一抬頭,發現已經到了李家村的村口。
“道家了啊!”
腳步下意識的加快了幾分,往村子裡走去。
走出沒幾步,二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仿佛,有什麽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正在一點一點的遠去,且再也難以追回。
“爹呢?”
下意識的回頭,二看到在村口處,爹、大哥和三兒停下了腳步。
站在村前,正面含笑意的看著自己。
那一瞬間,莫名的,二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特文藝的念頭。
村裡村外,一步之間.....卻像是隔著一片星河。
站在村裡,看著村外的三個血脈至親,二突然覺得.....他們離自己好遠、好遠。
“爹.....”
嗓子有些發乾,二舔了舔嘴唇,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沙啞。
“嗯。”
中年應了一聲,面上帶著笑。
“大哥?”
“誒!”
大哥站在爹的身邊,臉上同樣帶著笑。
“三兒.....”
三兒掏了掏兜,又把手往棉服上摸了摸,有種.....不知該將雙手何處安放的具足無措。
抬起頭,對上二的目光,沉默了片刻後,坦然的一笑,“二哥。”
“爹,大哥,三兒....到家了。”
二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嗯。”
中年點了點頭,“到家了。”
“爹....娘還等著咱們回家呢,別再村頭站著了啊,咱走吧?”
村外.....一片沉默。
許久許久的沉默過後,中年咧嘴....對著二笑了笑。
“二.....”
二抬起頭,眼中帶著幾分期待,“爹!”
“二.....還有煙沒?”
“有!”
二忙點頭,手忙腳亂的掏出一顆,抬腳就要往村外走。
“站那。”
中年呵斥了一聲,見二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這才勉強的擠出了幾分笑意。
“丟過來.....丟過來就行了。”
二的手止不住的有些顫抖,看了看中年,又看向兩個兄弟。
把煙叼在嘴上,掏出火機。
“吧嗒~”
一根.....
“吧嗒~”
兩根.....
看向三兒,三咧著嘴笑了笑。
“二哥,給我也來一根吧。”
“好!”
二點頭。
“吧嗒~”
三根煙,丟到了村外,點煙的人,就站在村頭,村裡村外,一步之隔。
村外,一陣吞雲吐霧。
良久之後,中年長長的吐出一個煙圈。
轉過頭,看向眼角已經有淚滑落的二兒子。
“二啊,替我.....照顧好你娘。”
“爹.....”
二的聲音顫抖,“爹,你說什麽傻話呢,娘.....我照顧娘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可是....你自己也不能就不管娘了啊!”
中年咧了咧嘴,“管....管.....怎麽會不管呢。”
“二啊.....”
再次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煙,中年悠悠的歎了口氣,“是爹錯了!爹錯了啊!”
“吧嗒~”
豆大的淚珠,滴落在地上,任淚水在寒夜裡結成冰, 二卻隻覺手腳僵硬,心裡更是一片冰冷。
“答應爹,以後啊....再苦再難,咱也別乾這缺德事了。
人在做.....天在看......”
二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見中年面露急切=色,“答應爹!”
“爹.....”
二叫了一聲,點頭,“我答應你。”
“誒,二真聽話。”
中年笑了笑,轉頭看向自家老大和三兒。
“老大,三兒,是爹.....”
老大搖了搖頭,三兒咧嘴笑了笑,“爹,說啥胡話呢!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不是?”
中年看著兩個兒子,眼神製止了想要過來的二兒子,咧著嘴.....笑了笑。
見到爹的笑容,老大也咧嘴笑了。
三兒的臉上,露出同樣的笑。
笑著,笑著.....
“吧嗒~”
一根煙,掉在了地上。
“吧嗒~”
兩根煙,掉在了地上。
“吧嗒~”
三根煙,掉在了地上。
“爹!大哥!三兒!”
夜深。
李家村外,響起撕心裂肺的哭嚎。
“吧嗒~”
一根煙,在嘴邊點亮。
雙膝彎曲,跪到在地.....四支煙被齊齊的插在村頭的路上。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一路上.....他都沒有看到他們的影子。
從墓裡出來的時候,他們.....就沒有影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