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些錄音，我又問道:“為什麽還差一個人的口供?”

　　“案件發生的當天，他剛做完手術，意識還不清醒，所以我們只是把他妻子帶回了警局。”

　　“剛做完手術……你們確認過了嗎?”

　　“嗯，我們調查過了。”

　　“這樣看來的話，凶手應該就鎖定在趙美美、王一軒、錢源、還有查芳芳這四個人之間了”我想了一下追問道:“你能把報警的護士叫過來嗎?我想確認一下當時的情況。”

　　李晨吩咐道:“康明，快去把那個護士叫過來。”

　　“好。”

　　沒過多久，一個看上去才不過二十三四的女護士被康明帶到了死亡現場。

　　小護士像是有些害怕，頭始終不敢抬起來。

　　我笑道:“放輕松，只是隨便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她連忙點頭。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病人死亡的?”

　　“六點半。”

　　我有些納悶，“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我們醫院每天七點醫生都要查房，而我們實習的護士都要六點半的時候先檢查一下病房。”

　　“哦，那當時病房裡除了你，其他人都睡著了嗎?”

　　“嗯，都睡著。”

　　“那你還記得他們當時的位置嗎?”

　　她回想道:“有一個長頭髮男的(王一軒)坐在病床的右手邊，另外兩個女的坐在病床的左手邊，還有一個戴眼鏡的男的(錢源)在床尾的陪護病床上睡著了。”

　　“這間病房的病人一直是你看護對嗎?”

　　“是。”

　　“案發的那幾天你有沒有見到什麽可疑的人進入這間病房。”

　　“有很多人來過，不過都是來看望病人的，沒發現有什麽可疑的人。”

　　“好吧，那你發現病人死亡後，病房裡的其他人是按什麽順序醒過來的，我的意思是，誰最早醒過來，誰最後醒?”

　　小護士想了一會，才說道:“是死者的媽媽最先醒過來，然後好像是那個戴眼鏡的男的，再就是睡在病床右邊的男的，然後是隔壁病床的查芳芳，最後是死者的老婆。”

　　李晨興奮道:“李歡，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了，你肯定是從心理學來分析凶手的，你覺得凶手殺人後，肯定會為了排除自身的嫌疑，而選擇最後一個醒過來……我懂了！這是一場爭奪遺產的殺夫案！。”

　　我直接潑了他一盆冷水道:“你覺得這麽自信的一個凶手，會有你想的這麽簡單嗎?”

　　“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是一個自信到自負的凶手的話，我會選擇既不是第一個醒過來，也不是最後一個醒過來，而是混在這群人中間醒過來才是最保險的。當然，我說的這些都只是猜測而已。”

　　“那你這不白問了嗎?”

　　“至少我們可以先把趙美美考慮在嫌疑人之外了。”

　　“理由呢?僅僅是根據醒過來的順序嗎?”

　　“不止是這個，剛剛聽口供的時候你注意到沒有，趙美美說話的聲音很激動，甚至可以聽出有些害怕。”

　　“這又能說明什麽?”

　　“一個凶手如果能在這種有人的環境下殺人的話，那你覺得他會是一個膽小而又浮躁的人嗎?”

　　“這……”

　　“還有一點，口供錄音裡，警察問他‘覺得病房裡哪一個人會是凶手?’，趙美美是怎麽回答的，你還記得嗎?”

　　李晨猶豫住了，江小蝶突然‘插嘴’道:“她說‘他們都是我老公的朋友和家人，

另外兩個人也是陌生人，他們怎麽可能會殺我老公。’。”　　我笑道:“沒錯，如果趙美美是凶手的話，她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把嫌疑甩在別人身上。”

　　李晨道:“照你這樣說的話，那我們可以把注意力著重放在王一軒、錢源、還有查芳芳身上了?”

　　“嗯。”

　　“王林死後，公司的繼承人很有可能會從王一軒和錢源兩個人之間誕生，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死者生前透漏過一些關於‘接班人’的想法，然後被另一個人知道後，為了掌控公司的大權，而選擇在消息沒有放出來前謀殺王林。”

　　我點頭道:“不排除這種可能，你有派人去他們公司調查嗎?”

　　“有，但打聽到的消息都不是什麽有用的，可能是公司裡的員工不想得罪上面的人吧。”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他們的關系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

　　李晨一臉期待道:“你又有什麽想法了?”

　　“他們暫時拘留在你們重案組?”

　　“對。”

　　“現場我都看過了，沒發現什麽線索，屍體現在也不能解剖，再待著也沒什麽意思了，我想去你們重案組看看。”

　　“可以。”

　　就這樣，我們一行人又坐上重案組的專車，往重案組的基地去了。

　　大概二十來分鍾，車子停了。

　　我們七八個人下了車，在李晨的領導下，進了重案組的辦公大樓。

　　李晨一邊介紹道:“他們都以嫌疑人的身份被暫時拘留了，如果你還有什麽問題想問的話，我可以安排審問。”

　　“能精心設計這一場謀殺案的凶手，靠審問是得不出什麽線索的。我倒是一個主意，或許能有什麽發現。”

　　“什麽主意?你快說。”

　　“把他們關在一個房間。”

　　“然後呢?”

　　“沒然後了，這樣就行了。”

　　“啊?”李晨滿臉納悶。

　　王峰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想對他們進行側寫?”

　　“沒錯。”

　　李晨立馬道:“我馬上就去安排，康明，你先帶他們去會議廳休息。 ”

　　“是。”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後。

　　康明領著我們來到了一面玻璃牆外。

　　裡面只有一張桌子和五把椅子，陳荷花、趙美美、王一軒、錢源、查芳芳五個人各自圍著桌子坐了下來。

　　桌子底下有隱藏的話筒，我能清楚地聽到裡面的說話聲。

　　起初裡面倒是比較安靜，只有陳荷花，趙美美婆媳兩個的嗚咽聲，等過了一會……

　　查芳芳終於忍不住，猛的一拍桌子，放聲大罵道:“這年頭警察就沒一個好東西，殺人的凶手不去抓，把我一個不相乾的人關在這算什麽，以為我是凶手嗎?”

　　錢源:“畢竟你當時也在案發現場，警察這麽做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要激動。”

　　“……”

　　王一軒:“可是這麽待下去也不是事啊，我哥他還要等著我們給他入土為安呢。”

　　趙美美:“還要多久啊，總不可能一直這麽拖下去吧(哽咽聲)。”

　　陳荷花:“(哭聲)”

　　錢源:“嫂子，你還是先打電話通知一下王碩，讓他早點回來吧，公司剛剛上市，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要是沒個人穩住局面的話，我們公司可能要亂套了……”

　　趙美美:“媽，你的意思呢?”

　　陳荷花:“(哽咽)還是算了吧，小碩還小，這件事還是等他讀完書回來再告訴他吧。”

　　“……”

　　大概半個小時後，

　　李晨急不可耐的問我:“有什麽發現嗎?”

　　我沉聲道:“我就知道這些人沒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