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木離開牢房後就直接順著通道向外走去。
如同陸競晨一開始揣測的那樣,這裡確實就是南部基地名下所屬的監獄沒錯,且是重牢。
整個建築主體的內外周圍都由可以吸收異能的建築材料阻隔,在深入底下數米之處,連外圍的土壤都夯實得比鋼筋水泥還要堅固幾分。由此完全杜絕了在這裡被物理傷害或是各種異能攻破的可能性。更別說如果是被關了進來的話,那麽無論是多麽強大的異能者,在這裡也都絕對無法動用半點能力。
重牢中負責看守的獄卒皆有擅長體術的高手擔任,在更早幾個月之前,這裡還有一個s級異能強者把守在通往重牢的必經之路,整個防禦堪稱銅牆鐵壁……當然,這些也都是從前的事情了。
不說更遠的其他例子,單說楊木和來接他的人都能在這裡出入自如,就已經足夠說明現在的重牢早已名不副實。而更糟糕的是,這裡的出入之嚴格,與官方關押嚴衡的那個部門也不遑多讓。除了基地長親自下手令擔保,否則就算是未撤職之前的容昭拿著審查官身份也難以隨意進入。
正因如此,所以才能在時隔幾個月之後的現在,重牢已經悄無聲息的改頭換面也完全無人察覺。
楊木跟著來迎接的人如閑庭信步般一路走出重牢封鎖區,到達了這裡該是辦公人員和獄卒們休息的區域之後,再徑自轉入其中最為寬大和設施完善的那間休息室……幾個月前這裡還是那位s級常駐高手的住處,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
到了這裡之後,迎接的人就不敢再繼續往前走了,只是擰開了房間的把手,而後再恭敬的站到一邊,彎身低下頭顱,不敢窺視房間內景象的請楊木進入。
門扉打開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裡面佇立在一大片監視畫面前的阿布霍斯。
他穿著剪裁合體的襯衣長褲,袖口和衣領都松松的放開,柔軟蓬松的褐發看起來有些微亂的在他耳側打著卷兒,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剛剛起床還沒清醒般的慵懶。
聽見開門的聲音,阿布霍斯偏頭看過來,略深色的琥珀色眸子被熒幕的冷光映出一些蜜色的反光,甜甜的衝門口的人笑了:“你來了?怎麽樣,有機會和你親愛的弟弟一起共處那麽多天得到滿足了嗎……”
“……駱陽?”
楊木,或者現在應該說是駱陽的男人徑自走進房間,神色蒼冷陰鬱的盯著阿布霍斯,良久才開口:“這和你說的不一樣。我們約定過,不會將小晨牽扯進來。”
“可是你自己想見他啊。”阿布霍斯煩惱又無辜的道:“你也知道,因為不斷吸血重塑改造身體的關系,你的異能、樣貌、血型乃至基因都與最初徹底不同了。而精神方面的影響更大……除非我喚醒你時能短暫恢復理智,否則你的思維能力只會有孩童的水準。”
“而小孩子最擅長什麽?”阿布霍斯仿佛十分苦惱般的歎口氣:“總之是你自己哭鬧著要見‘晨晨’的,我也沒有辦法,隻好絞盡腦汁把你送到他身邊了。”
駱陽的表情淡漠而疏離,臉色略微蒼白病弱,只有眼睛隨著阿布霍斯的話聲微微轉動時,那裡面偶爾會泄露出一絲病質的瘋狂:“……不用告訴我借口,我只看到你違反了我們的協定。”
“你真是嚴格。”阿布霍斯鼓了鼓臉頰:“那麽你想我怎麽辦?現在就立刻放了他嗎?”
駱陽微微一頓,如果要從本心來說的話,這段時間能那麽近距離的跟在陸競晨身邊,確實是他想都未敢想的美好生活。
但是如果他一直沒在陸競晨面前暴露的話,一切尚且可能還有遮掩的機會。而現在既然已經暴露了,那就不適合在和對方一路了……即便這幾年因為思維不清醒的關系,駱陽沒機會去調查七年前自己叛逃後發生了什麽。但是光從陸競晨隨母親出國兩年才回來,之後又隨母姓改名進入了娛樂圈的事情來看,他就知道自己的事情當時在官方上肯定給出了什麽影響不好的解釋。
否則不需要駱晨變成陸競晨,不需要出國避風頭,更不用在履歷上都不敢公開,而是把這兩個身份徹底隔開……
“……”喉結動了動,駱陽最後還是開口:“把小晨送走,別忘了,不許再牽扯他進來。”
“哦哦。”阿布霍斯不甚關心的樣子,就像只是隨口一應:“你真的決定了?”
駱陽倏地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微笑,他走過去抬起手,略有些消瘦的手指勾過阿布霍斯發尾的小卷兒,讓那縷卷毛兒從自己指尖上慢慢滑出去,彈性很好的微微跳了下又蹦回對方臉側:“僅此一次……別給我吸你血的機會。”
阿布霍斯笑意不變,就像剛被威脅的人不是自己一樣感歎:“總有人說愛是比恨更偉大的力量,我覺得很荒謬。不過你這樣的吸血鬼居然也有在意的人,真是不可思議……就這麽坦率的承認了自己的弱點,你就不會有擔心嗎?”
“你可以試試。”駱陽仿佛失去興趣般坐到一邊的椅子上:“不過我真心希望你能付的起代價。”
“好吧,我會把你的弟弟送走。”阿布霍斯也不想一次就把人逗上火來,畢竟這個人有神經病的。
不是貶義的形容或是發泄,而是駱陽真的有病。通過吸血來掠奪異能的辦法本來就有很強副作用,如果他自己收斂或是有計劃性的話,情況也許還能控制。可是駱陽偏偏在前期又因為弱小而求成心切,於是四處捕獵,多次吸取不同人異能基因改造自身之後,終於打破平衡影響到人格……雖然現在單看異能天賦的話確實是異常強大了,但反之思維能力卻如阿布霍斯所說的下降到兒童水準,就算是有理智時候也是暴躁和抑鬱面偏多。
一言不合就殺人放火或是再反個水的事情,在駱陽身上簡直是再正常不過。
阿布霍斯見好就收,不過答應了駱陽的要求之前,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是需要提前說清楚的:“放他回去的事情我可以保證,但是在放走之前必須催眠封鎖這段記憶,你沒有意見吧。”
駱陽聞言後眼神一動,阿布霍斯不用讀心都猜到他在想什麽,遺憾的伸出食指對著他搖了搖:“不行哦,我確實可以讓他忘記一些事情,但人的情緒和本能反射是隱瞞不了的……他已經有了害怕你的印象,如果不見面可能還好,但一旦讓他看見你的臉……嘖嘖嘖!”
駱陽:“……”
“別想了,以後等這個印象淡化了之後,也許你們還有機會見面吃飯什麽的。不過‘楊木’恐怕要從南部基地消失了……真可惜,我好不容易推動造出的這麽好的身份背景。”阿布霍斯饒有興味的道:“這時候容昭應該開始出現基因損傷的現象在盡力隱瞞,而席修遠也應該查出了你的血液問題。不如就讓‘楊木’成為被我們抓走的血樣試驗品如何?你覺得怎樣,是不是很有讓人拯救的?”
不僅阿布霍斯覺得駱陽有神經病,其實駱陽也常常覺得這人簡直精神不正常。
因此聽了對方的話後,對於陸競晨以外其他事情都不感興趣的駱陽旋即無趣的道:“隨便你安排吧。對了,嚴衡你打算怎麽辦?”
“你想留下來當備用血庫嗎?”阿布霍斯很體貼的征詢盟友意見,不過還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不過你吸收不了他哦,小心又跟兩年前一樣被反噬。”
駱陽輕舔唇角:“他異能又進化了,就算現在吸收不了,就這麽放掉還是太可惜。”
“可是駱陽,你別忘了嚴衡是我的戰利品。”阿布霍斯輕笑著:“你想讓我放走你弟弟,想讓我給你提供更多的血源,想讓我幫你紓解精神力的混亂問題,現在還想要我的重要棋子?”
“你不能這麽貪心的。”阿布霍斯靠坐到監視台前,以悠閑的姿態卻說著刻薄的語言:“駱陽,你的價值還沒有高到可以享用嚴衡的地步。”
駱陽唇邊的弧度收住,抬起眼瞼,冷冽的看向阿布霍斯。
“如果你現在就已經有了價值,或者能夠立刻吸收他讓自己進化得更有價值,也許我可以讓你試試。”阿布霍斯毫無畏懼的一攤手:“但是顯然的,你不行……”
顧慮到陸競晨還在牢中沒有離開,駱陽想了想,終於還是隻冷笑一聲:“隨你。”
“那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會生氣呢,剛才真是嚇人。”阿布霍斯輕松笑開,隨即終於說起這次喚醒對方的另外一個目的:“既然這樣,嚴衡你就先領走吧,稍後的事情等需要動的時候我會再去找你。”
駱陽身形一動,剛剛站了起來走出沒兩步,就聽阿布霍斯又叮囑一句:“千萬別偷吸他的血哦,你現在真的消化不了,萬一在重要時候被反噬虛弱的話,那就別怪我上報手令,另找一個合夥人了。”
駱陽頭也沒回,伸手握拳拇指衝下,而後插回兜毫不留戀的走出門去。
……
南部基地中,被阿布霍斯斷言已經出現基因損傷的容昭此時正一拳砸向力量測試儀。
在瘋狂的“嘀嘀”聲伴隨著測試儀興奮的尖叫歡呼聲後,收回手看了下數值,接著才從旁邊扯下毛巾象征性的掛在脖子上。
“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席修遠在一旁記錄數值,對比計算後如是做下結論。
照例在這裡也是完全清場的,容昭的身體從出現虛弱到完全康復的這段時間裡,就連例行體檢數據都沒泄露出半分,理所當然的,最後評測這一關自然也只能有席修遠一個人陪著。更何況他還能夠深度感知分析,雖然在治療方面派不上用場,但光是監測身體狀態也足夠了。
測試儀:“爽歪歪(≧▽≦)ツ那麽大個基地居然都沒幾個走力量路線的,簡直不科學!還是昭昭和我相性最好了!”
容昭拍拍它,然後邊解開手上纏的繃帶邊回身問席修遠:“明天就是陳恪的飛機了?”
席修遠淡淡應了聲,最後一遍查看數據,確定沒問題後探手在紙頁上一拂,將記錄在上的字跡盡數堆到頁面邊框化作一堆純裝飾的花紋,而後才抬起頭道:“他那邊催得也緊,大概林寒查到什麽關鍵的地方了。你打算去送行?”
“陳恪打電話給我,說有點產業要交代下。”容昭老老實實回答。
“產業?”席修遠皺眉。
“嗯!”容昭仔細回憶了下對方當時在電話裡所說的內容:“好像是他們第六組當初在這裡經營的一些情報關系,還有安全屋和據點之類的。”
席修遠聽到這裡後了然:“第六執行組在我們這邊駐扎多年,有幾處安全屋和一些常用的人際關系往來也是正常的事情。他們不歸屬於任何一個基地,這些資本都算是小組私產,我們也不會去刻意調查以免惹來懷疑和不快……這麽說的話,如果長期不打算回來,而你又在這裡要白手起家拉扯一個新編制的話,那麽他們分你些資源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畢竟安全屋也是需要資金維護和時常更新裡面配製的,就連人際關系也同樣,若是長久不聯系或是沒有交易往來,等生疏了之後再想把這邊的關系給撿起來的話,那就不是原本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當然,第六組也不會因為要暫時離開就把所有家當都送出去,頂多是分享一部分,然後另外一部分屬於更深機密的則是隱藏起來,或者托付容昭或席修遠代為打理。
這樣不管他們以後是重新回來駐扎,還是哪怕不駐扎但有可能某個任務落腳在這裡的時候,想要安頓下來也就容易多了。
“陳恪跟我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容昭和席修遠一起向外走去:“他讓我今晚或明早找個時間過去,那些產業裡面有些機關和暗室之類的需要先交代清楚,有些則是牽涉到一些複雜關系……之後手續倒是可以委托律師慢慢轉業主名字,那個倒是不用著急。”
席修遠無奈:“既然早有這個打算的話,之前那麽多時間他怎麽不吭聲?”
把事情都堆到一天之內想完成,這人到底有沒有成算的?
容昭對此倒是沒有意見,她本來就是收禮的,白得了人家好處已經是佔大便宜,哪還能挑三揀四嫌棄對方送禮送得不到位?
不過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兒了,再加上已經測試過並證明容昭身手已恢復如初,席修遠當然就不會阻止她去找陳恪。唯一讓他腹誹並阻止了一下的,就是關於時間的問題——晚上是不可能了!再厲害的女孩子在沒有緊急必要的情況下也是不應該晚上出門的,必須等第二天再去!
容昭想了想,也行吧,反正都是純粹的介紹說明,就幾小時的工夫,白天晚上都一樣。
於是到了第二天大早,容昭直接從基地拎了霍遷出發,就一起趕往陳恪現住的別墅。
說是陳恪的別墅,其實更準確說應該是第六執行組的別墅。
雖然職能和職階大部分重合,但如果說到行動模式的方面話,執行組和審查官就像兩個反面一樣——前者聚集扎堆,後者獨來獨往。
不僅僅是第六執行組,其實所有執行組都愛在自己常常落腳駐扎的城市弄個小據點,像林寒和陳恪這樣只是買了棟別墅供大家群居的已經算是十分低調了,另外還有幾個執行組甚至是自行在郊外買上幾畝地修建私人產業,看起來就像是弄了個獨立於聯盟之外的微型基地一樣。
霍遷頭一天晚上就被打過招呼,知道今天是特意來收禮的,再等他一路上聽說了陳恪打算要送容昭什麽東西之後,更是羨慕得口水都快兜不住了。
想他從前怎麽不知道聯盟裡還有油水這麽豐厚的崗位?幾大套房產說買就買,小基地說建就建……要早知道執行組有特別經費可以買得起這些的話,他早先根本就不會跳槽啊!
哦,不對!當初他不跳槽就是落在容昭手裡,照樣夠不上執行組的門檻。
一想到這裡,霍遷頓時又沒那麽後悔了。想想陳恪只是副組長也有權管理和決定贈送這麽多東西,以自己現在資歷的話,說不定以後也是這麽風光的二把手。
想想還有點美滋滋呢。
容昭帶人輕車熟路往陳恪別墅方向走,現在兩人對這邊都熟了,霍遷更是乾脆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所以就不用像之前那樣特意囑咐什麽。
在大門前按響門鈴之後等了幾分鍾,出乎意料的是別墅裡面竟然沒人應門,這倒是讓容昭有幾分奇怪。
“沒人?”霍遷也反應過來不對:“我們來之前才打過電話啊,陳哥不是說就在家裡等著?!”
容昭低下頭先撥手機,幾通電話下來都沒人應答,接著再想想,然後看了霍遷一眼:“你去周圍看看。”
“哦。”霍遷應了一聲剛要轉身,想想不對:“不是啊容姐,我去哪個周圍看?”
這別墅區超級大的,就算最近的鄰居之間都隔了個幾十米,更別說還包含了小樹林和湖泊之類的地方。要把裡面都看過一圈的話,沒有一兩個小時絕對不可能。
容昭也默了下:“……去看看圍牆。”
霍遷:“……”容姐你逗我?圍牆有什麽好看的?!
容昭才不管他怎麽想,隨手把人指走了之後才拍拍大門:“陳哥去哪兒了?”
“不知道啊,反正聽說剛才看到條短信就突然出門了。”大鐵門哼唧一聲:“不過昭昭你放心好了,陳哥沒帶行李,估計就是在附近走走。”
容昭“嗯”了聲:“你告訴我往哪個方向就好。”
這個就沒問題了,大鐵門很痛快指示了個方向,容昭於是順著就一路找了過去。
別墅區裡不可能所有東西都認識陳恪,但這個時間段本來出門的就不多,會在這麽大地方憑兩條腿走路的人更不多,所以三問兩問的,篩篩檢檢之後還是讓容昭成功的一路找到了幾乎是在小區另外一頭,和陳恪家直接站了個對角線頂點的另外一棟大別墅前面。
這棟別墅前面可就比小區裡其他地方熱鬧多了,紛紛攘攘一堆人……或者說一大堆狗仔,手裡不是端著照相機就是拿著麥克風,長槍短炮的堵在人家門口前面,興奮得衝著裡面幾乎快要把嗓子都喊破。
容昭正遠遠看著這景象無語中,有點沒明白陳恪為什麽跋涉那麽老遠來看熱鬧,這時候就接到了霍遷的電話。
後者也是感覺很心累了,本來就丟了個陳恪找不到,等他再轉一圈回來就又丟了個容昭……霍遷聽電話一通就迫不及待出聲:“容姐?你在那兒啊,我走回鐵門了沒看到你啊!”
“我聽說陳哥好像在一個地方,就過來看看……”雖然一開始是故意把霍遷支走好問情報的,但直接把人丟在原地不管,這好像也是有點過分。於是容昭想了想,到這裡為止應該也沒法跟周圍東西說話了,不如直接把霍遷叫過來:“你等等,我分享個位置過去,你順著這個坐標過來找我們。”
“行吧,只要你們不是打算把我丟了就行。”霍遷聲音頗為滄桑:“那容姐你快把位置分享過來,就在那裡等我,千萬別再跑了啊。”
掛斷電話之後,分享坐標之類的事情有小手機自己操作了,容昭乾脆先走近了些,站在那堆記者後面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麽,才走了沒幾步,就已經能聽到幾句歇斯底裡的尖叫了——
“喬姐你出來解釋下啊,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歡歡請問你對你的粉絲們有什麽想說的嗎?會不會公開戀情?”
“你們交往多久了?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經常來你家過夜嗎?”
“喬姐……”
容昭聽完一堆八卦,揉揉耳朵整理了一下,好像是這裡住了個女明星,而後大清早被人發現有男人趴在她家花園桌子上睡覺,再接著就有記者們聞風而至,可惜來得最快的也隻來得及拍到個男人被女明星匆匆接進門的背影,再接著就是記者們圍堵大門,到現在都還未有人出面解釋……
容昭正在無語中,就聽見自己手機響了,接起來正是陳恪的:“我剛剛才看到你在那些記者後面。來得正好,小昭你有辦法把外面那些記者都趕走嗎?”
“!!!”
容昭斟酌再三:“陳哥,被人拍到在女明星家的人就是你?”
“不是我,但麻煩也不小。”陳恪在電話那頭明顯苦笑聲:“是陸競晨!他一大早出現在這兒,周圍監控都沒拍到他是怎麽進來的……剛才我問了下,陸競晨好像沒有之前記憶了,恐怕是被人為做過手腳。”
容昭先松了口氣,接著聽到後面又重新變得嚴肅:“陸競晨?”
她想了想,陸競晨被做手腳倒是不難猜測凶手是誰,但是另外的問題就難以解釋了:“為什麽要放在這家別墅門口?還有,為什麽突然會放他回來?”
陳恪此時正在別墅二樓,房間裡面的窗簾全部被拉上了,剛剛清醒的陸競晨精神萎靡的坐在沙發上扶著頭努力回憶之前發生過什麽,而和他原本在同一劇組的女明星喬歡則是神態自若的端來了早餐和飲品。
面對陳恪打量視線,喬歡不慌不忙放下托盤,坐到沙發另外一邊整整衣角才開口:“我之前的行程在公司都可以查到,至於競……陸競晨是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我家的,這一點我比你們還要好奇和意外。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自行去調查。”
陸競晨和陳恪有互相留過電話號碼,在他混混沌沌進了別墅並清醒過來之後就意識到了事情的棘手,意外發現這裡居然還挺熟的之後,當機立斷就給霍遷曾說過的同樣住在此地的陳恪打去了電話求救。
不過人是過來了沒錯,外面的記者在這段時間裡也越堵越多了。接著再一交換情報,一個失憶了,另外一個剛剛把得用的手下全打發走,自己也要在下午趕飛機……這麽一來兩人當即一起抓瞎,完全想不出來該怎麽辦才好。
陳恪目前能夠想到的關鍵點就是喬歡,不過對方看起來也不明白前因後果,再加上話已經說成那樣了,平白得罪一個大流量的明星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結果。
“喬小姐誤會了,我們只是對陸競晨的出現有些意外,畢竟你也知道他失蹤了很多天……”陳恪草草解釋,而後又趕緊通知外面的容昭:“其他問題慢慢再調查,現在先想想辦法把這些記者驅散,我們都趕時間,而且事情不宜鬧大。”
容昭也無語,她能有什麽辦法?這些記者又不是恐怖分子,到時候就怕擦破點皮都會咬著你不放……
正在焦頭爛額時候,終於有可以甩鍋……咳!可以商量的人選到了。
霍遷跑得滿頭大汗急匆匆趕來,看樣子好像生怕慢了一步就又看不見了。直跑到容昭面前時候霍遷才停下,擦把汗大喘幾下,這才終於緩過勁來:“容姐……”
他容姐根本沒等他把話說完,揪著人直接往旁邊一走,然後三兩句話簡單扼要將事情交代了下,最後布置任務:“……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把這些記者趕走。”
霍遷:“……”
他剛來就有這麽嚴峻任務?
那些記者很可怕的好不好!
“容姐是這樣的,你看他們人有那——麽多!”霍遷苦著臉指了指記者群體,那邊至少也有二三十號人堵成一團,別說趕人了,在那邊的吵鬧環境下恐怕想把話說清楚都不容易:“要是不緊急的話,其實按我來說,等個一天半天的人就會散了……這麽大別墅總不會沒有儲備糧吧?”
容昭皺眉:“陳哥要趕飛機。就算可以改簽吧,但更重要是我們要盡早把陸競晨帶走,以免還沒確定他的問題之前就先傳出什麽傳聞來。”
霍遷聽完後想了想,賊眉鼠眼往周圍看了眼,湊近壓低聲音:“那容姐,是不是只要陳哥能出門,陸競晨不會被發現就行了?”
“……應該是。”容昭面無表情,根據以往帶領霍遷的經驗,她總覺得在對方這副表情下自己不能把話說死,否則很可能對方會有什麽歪招。
“別應該啊。”霍遷嚷嚷個,而後再壓聲音:“我是這麽想的……這些記者不是追新聞麽,那麽就讓陳哥出來把男主角的名額認領了,然後飛快跑,等他甩掉這些記者之後,陸競晨那邊不也就能出來了?”
說完他還一拍手,很是驕傲:“多完美!”以陳恪本事,想要不被拍到正臉照片簡直輕而易舉的事兒。
果然……
容昭無奈掏出手機遞給他:“那你跟陳恪商量,如果他同意的話,那麽我也沒意見。”
霍遷居然還不是調侃容昭玩兒的,他真覺得自己主意不錯,毫無畏懼的就抓著手機跑一邊嘀嘀咕咕去了。
當然結果也是可想而知的,不出三分鍾時間,此人就灰溜溜的被陳恪罵了回來。
“陳哥說我主意不行。”霍遷一臉失望將手機還給容昭。
容昭淡淡應了聲,心想多正常啊,她一聽就覺得這主意不行。就不說陳恪性格會不會答應這麽荒唐的事情了,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會答應,但另外一個女明星憑什麽配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充當自己“圈外男友”?
霍遷是靠不住了,容昭乾脆自己在周圍轉了圈,想看看還有什麽地方可以讓人偷渡出來的。
喬歡家裡別墅用句廣告宣傳語來說的話,那就是依山傍水。
如果光線暗一些的話,說實話只要能狠下心,從側面窗戶可以直接通過湖泊泅水離開。問題現在技術上的關鍵有兩個,一個是眾目睽睽,如果有人打開窗戶想投湖,肯定第一時間就會被發現。
二來則是湖泊面積太大,要想完全避開這邊視野的話,普通人大概閉氣閉不了那麽長時間。
那麽山……
容昭還在自己瞎琢磨,突然就見別墅圍牆上有一身形矯健男子戴了個毛線帽蒙頭翻牆而出,兩米多高的圍牆幾個蹬踏就如平步登雲般的跳上去,而後又直接一躍而下,看起來分外彪悍,接著腳一沾地旋即二話不說狂奔跑走,整個過程從他衝出別墅門口到拔足狂奔總計不過五秒鍾時間,再回神時候就只能見到煙塵滾滾,人影已經快要消失在道路盡頭。
這麽大動靜沒人注意到才真是瞎了。
群記者先是一愣,而後嘩然追趕,又過幾秒鍾時間,除了幾個分外頑強還想堵在別墅門口采訪另一當事人的記者之外,絕大多數人已經被前一人調虎離山。
霍遷一拍大腿:“我陳哥果然好身手!”
容昭:“……”
又過幾分鍾,很快有喬歡的保鏢和助理趕來,擋住剩下的寥寥幾個記者,護送大墨鏡長風衣的女明星上了保姆車,而後施施然離去,連片言隻字的解釋都沒有,擺明了一副賴皮到底,隨你怎麽編排,有本事把剛才武俠片段放上去。
容昭再次:“……”
再再幾分鍾後,別墅大門終於再次“哢噠”一聲打開,接著就見陸競晨鬼鬼祟祟身影四處張望,見到沒有其他人只有容昭和霍遷之後,眼睛一亮忙飛快跑出來。
“……先離開這兒!”
容昭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接到人後忙先帶人繞路,順著四處小夥伴們歡樂熱情的指引路線,避過了還有其他可疑人員的方向,宛如帶人偷渡般左繞右繞,終於才在半小時後平安繞回陳恪別墅。
這回終於成功進去了,陳恪速度也不慢,人已經先回來一步在客廳灌水。
見容昭三人回來之後把門一關,陳恪才對霍遷翻個白眼:“什麽餿主意!”
霍遷整個人就是厚臉皮的代名詞,被說了也不見害怕,高高興興迎上去套近乎:“餿不餿的無所謂,管用就行。不過陳哥身手真好,就剛才那兩下子,我容姐……”
容昭默默帶陸競晨坐到沙發上,平靜自然倒了杯水。
霍遷一僵,而後飛快改口:“……就剛才那兩下,我就是拍馬都趕不上的。”
陳恪也拿這小子沒什麽辦法,這人適應能力簡直太強了,就算前頭你剛剛把他打扁,後面給兩句好聲氣,他立馬就能把自己膨脹回來。
不過從另外一方面來看的話,其實這也能算是一個好處,最起碼抗打擊能力強啊,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敢杠一杠,實在扛不過去就下回再扛……
說實話,要不是自己執行組裡的都是老熟人外加配合默契了,要是真有空缺的話,陳恪還真有意思把這霍遷調教調教收進來——歪門邪道也是道嘛!
容昭沒有理會陳恪剛才翻牆的那一茬,而是疑惑的問了問喬歡那邊:“女明星一般都會注意形象,雖然這不算承認緋聞,但其實也差的不多了……她怎麽會同意你用翻牆這一招?”
陳恪聽完看著陸競晨笑了:“女人的心思有時候也很好懂的,陸先生覺得呢?”
其實要陳恪來說的話,喬歡一開始未必沒有辦法解圍,只是機會太難得了,正好就有人把陸競晨送她家門口,正好就那麽巧的被人發現引來了記者……如果真的沒法遮掩過去的話,到最後順勢承認緋聞也未必不是解決的辦法之一。
可惜喬歡有心破釜沉舟,卻沒想過陸競晨之前被綁架的事情還沒結案,現在別說粉絲在全網尋人,就連警察也盯著這個案子不放。
人突然就出現在她家了,這個難道不需要解釋?
等陸競晨被帶回去一問話,那就更好玩了,他居然對綁架期間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於是重重顧慮之下,喬歡的打算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實現——陸競晨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現身,更不可能承認莫名奇妙的緋聞。
若他真的承認了,親自把熱度焦點聚集到了這莫須有的戀情上去,豈非襯托得之前的綁架就像是鬧劇一場?
當然,在最終了解到陸競晨不肯妥協的意思之後,妥協的也就只有喬歡,陳恪當先往外面一衝,緊接著她也就只能配合的做出清空別墅的姿態——不過反正也不算真的犧牲,事後隨便她說那是花匠還是修理工都沒問題,總之沒證據。
陸競晨苦笑個,拚命按揉太陽穴:“喬歡的意思其實我在劇組也看出來了,但我之前就沒那個想法,再加上她和薛茜關系又好……”
“明白了,覺得膈應嘛。”霍遷比個大拇指:“要我我也膈應,別到時候人家蹭著女朋友閨蜜的身份就順杆爬, 搭理她你自己不舒服,不搭理她又不給女朋友面子。”
“我現在暫時還不想找女朋友。”陸競晨含糊說了句,而後“嘶”一聲,可能是連按揉都覺得不夠了,終於忍不住捏拳在頭側砸了兩下。
陳恪放下水杯一臉嚴肅過來:“頭疼反應很劇烈?”
“還好……”陸競晨抱頭:“但我覺得我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那種!”他強調。
容昭看了看陸競晨身上的衣服掛件,這些小家夥也給不出什麽有用信息,他們對異能聯盟相關的人事知道得都不多,模模糊糊描述出來的信息很難有具體對照,唯一有用的情報可能就是陸競晨被關進了一個異能隔絕的地方……在g市想找到這樣的地方不多,但如果有心經營的話,悄悄弄個小黑房子也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容昭淡聲勸慰:“回去給醫療組看下,也許能有辦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