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上古,昆侖神宮。 輝煌的媧皇大殿裡,萬仙齊聚。
殿中高台之上,但見一人立於浩大的星圖前,素指連動,正在進行天數推演。
正是妖族正神、大地之母女媧氏。
那星圖當中景象變幻,多數地方都已成了一片混沌,模模糊糊,什麽也看不清。而不同的維度裡,數不清的界面正在接連塌毀,一個又一個空間徹底崩壞,最終歸入混沌領域,擁有星辰圖案的界域越來越少。
“連天界淨土,三十三天外的聖地都不複存在了麽?”
女媧語聲微顫。
這般情形,便是身為聖人也不能保持心如止水。
“終於,還是來了……”
良久,她發出一聲輕歎。
“天道輪回,一萬年後,三界六道歸一,人間將進入科技文明時代,仙神文明就此終結。”
“這……”
殿堂之內,眾仙默然。
大道中落,神通不顯,這是任何修士都無法接受的。
“娘娘,不知可有補救之法?”
一位前古妖神艱難開口問道。
“我知你等心情,三界六道乃各族發源之地,若有妙法,本宮也不願如此。”女媧的目光掃視過來,幽幽說道:“吾等雖為聖人,可重開天地,然天數不可逆,世間萬物均有輪回,天道為萬物總綱,又怎能例外?隻不過早晚罷了。諸君欲得善終,望早離本界,擇善取之。”女媧望向深堂大殿,“這秘境,便留於後人罷。”
稍後,她推開星圖,摘過懸於高台之上的五卷天書走下法壇。
“天道運轉,世事多變。”
“諸位切記不可強求,莫作那複興之念。”
“無真道人。”
女媧的目光最終落在一名羽衣星冠的人族修士身上。
那修士出列稽首道:“貧道在。”
“本宮讓你順應天數,助人族開啟新紀元,你可願意?”
“貧道謹遵娘娘法旨。”
女媧又喚來金童玉女,交給他們每人一卷天書,先對童子道:“將此卷供在伏龍大殿。”接著又對童女道:“你把此卷放入冥河,伴隨世尊歸墟。”
童子童女叩接聖物,領命退下。
“紅塵、逍遙兩位天君何在?”
“小仙在。”
“你們各持一卷天書,也隨無真道人留下吧。”
“吾等願為人間守護者。”
女媧點了點頭,素手一楊,那最後一卷天書頓時化為一道金光衝出大殿,不知飛往何處去了。
“此卷,有緣者得之。”
卻是媧皇將其打入世間,留下了一線天機。
“願,吾道長存。”
“吾道長存!”
洪荒上古各族之聲,在殿中回響……
……
一萬年後,乾坤大陸,北境,月州。
北部大荒烈陽高照,茫茫群山連綿不絕,雲端之上,一道流光劃破天際,從遠方疾掠而來,瞬息千裡。
那是一柄泛著燦爛星光的飛劍,其上立著一名身披玄青法衣的少年。
少年目若流星,璨而有神,劍眉上揚幾欲入鬢,面如精雕美玉,五官有致,十分養眼,清雅俊秀而又不失剛毅,端的是一個少見的美男子。
蘇真,北冥劍宗新一代最傑出的弟子,這會兒他結束歷練行程,正在返回宗門的路上。他的模樣看起來年輕,實際上已經修煉了一甲子,無非玄功精湛,駐顏有術,若是放在凡塵中,
也算是一個高齡的老人了。 “封魔寶玉是我的!兩個臭道士,你們都去死吧!”
天邊光華閃動,黑雲滾滾,好像有邪道修士在施邪法,爭搶某件寶物。
蘇真加速前行,想要看個究竟,然而等他趕到時,持寶人已然遇害了。
“大膽邪魔!竟敢在月州殘害我道門弟子!”蘇真見兩名道門修士伏屍荒野,不由大怒,二話不說禦劍直上,截住了幾個妖人的去路,與之鬥了起來。
“糟糕,是北冥劍宗的弟子!”
“他隻一人,怕他作甚,北冥劍宗家大業大,弟子身上全是寶貝!咱們合力殺了他,拿了東西就走……”
幾個妖人利欲熏心,自知走脫不掉,均個拚死一戰,蘇真道術精妙,一時之間卻也拿不下他們。
“蘇真,我來幫你!”
伴隨著一聲嬌叱,一條色彩斑斕的長綾破空殺至,瞬間擋下了妖人三成攻勢。
一見法寶七霞綾,蘇真頓感頭大――這個女人怎麽又追上來了?
有了女修幫忙,一乾妖人不消片刻便被滅殺精光,那“封魔寶玉”也落在了蘇真手上。
“我幫你得到了封魔寶玉,你該怎麽謝我?”女修眉目如畫,風姿綽約,笑起來粉面生暈,嬌媚難言,地地道道的大美人一個。
她名叫封月嬋,出身太一門,是月州頂尖強者妄奕老祖的徒孫,丹境圓滿的修為,修煉天賦極佳,同時還是太一門最漂亮的女弟子。
蘇真失笑,就算無人相助,我也隻是多廢些手腳罷了。不過人家到底是幫了忙的,遂道:“除了那件事,其余的小弟都可以答應你。”
封月嬋神色一黯,垂下頭去,語氣幽幽地說:“你還是不肯答應麽?人家千裡迢迢追來,就是想帶你回師門,稟明師長,與你結為道侶,難道你一點都不動心麽?我有什麽地方配不上你?”
“小弟一心求道,不念男女之事,要讓封師姐失望了。”蘇真無奈,這個女修太粘人了,打從兩人初識起,她就糾纏不休,自己在外界歷練五年,她追了五年。
五年來,自己對他一片癡心,拋棄尊嚴矜持,低聲下氣懇求多次,這回更是不遠萬裡追了半個月州,誰想換來的仍是一句無情的拒絕!封月嬋傷心失望之余,臉子終於掛不住了,不甘地質問道:“你三番五次拒絕我,是不是早有心上人了?她就是你的師父雲嵐仙子,你這麽急著趕回宗門,也是為了與她團聚,對不對?你們師徒相戀,為什麽不敢說出來?是怕天下人恥笑嗎?你說啊!”
“我與師尊清清白白,你休要胡亂揣度!封道友,蘇某要返回宗門了,告辭!”蘇真神色一變,他敬師尊如天人,誰也不能玷汙了她的名節清譽,當下不再與封月嬋多言,乘劍而去。
封月嬋心灰意冷,遙望劍光消失的方向,歇斯底裡地呐喊:“蘇真,你會後悔的!”
蘇真一路東行,橫越十萬大山,飛渡浩渺煙波,到了第七日,北冥劍宗的山門已然在望。他顧不上與同門敘舊,返回宗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面見師長。
水月峰,瓊宵殿。
殿內隻有一名清麗出塵的女子,一頭銀發似雪,容貌卻如二八少女,膚若凝脂,秀美無瑕。
見到蘇真進來,女修放下手中的玉簡,盈盈起身,露出一個明麗絕倫的笑容。
“徒兒回來了,快讓為師瞧瞧!好,好,修為又有精進,馬上就能進入嬰境了。看你高興的,此番外出可是遇上了什麽趣事?”雲嵐仙子白衣翩翩,如霧如仙,嗓音清靈婉轉,叫人怎麽聽都聽不厭。
見著朝思暮想的仙子師父能不高興嗎?蘇真興致盎然,跟恩師講述著自己在外五年的經歷。
師徒久別重逢,正在開心敘話,突然殿外亮起一抹遁光,隨後便有一名女弟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師父,不好了師父!”
女弟子眼神慌亂:“外面來了幾位凶惡的前輩,點名要找蘇師弟。”
“徒兒莫慌。”
雲嵐仙子微微蹙眉,掐指一算,但覺吉凶隱晦,朦朦朧朧混沌不清,竟是算不出個所以然來,似乎有人刻意蒙蔽了天機。
不等報信弟子退下,一幫老雜毛便氣勢洶洶地闖入殿中,水月峰強大的護山禁法形同虛設,甚至沒能阻攔那些人一下,但見光華急閃,只在瞬間就被破去了。
帶頭硬闖的老者身邊有一女子,正是前些日子剛與蘇真分別的封月嬋。
封月嬋一指蘇真,對老者道:“師祖,就是他得到了封魔寶玉。”
原來這人就是太一門第一高手,妄奕。
“小子,殺人要償命。”
“交出寶玉,饒你不死。”
“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待!”
幾個老雜毛眼神淡淡,輕蔑的表情好像在看一隻螞蟻,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蘇真糊裡糊塗,弄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來尋仇的還是奪寶的,以及自己是否還有活命的可能。
在這之前,他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同時面對如此多的前輩名流,他們全是北境各州的巔峰強者,合道境界的絕頂大能,一個丹境修士,連求見他們的資格都沒有。
一幫外宗人士跑來北冥劍宗對本門弟子喊打喊殺,實在是欺人太甚!
雲嵐仙子拍案而起:“眾位前輩,你們這樣逼迫一個晚輩,是不是太過分了?”
妄奕冷哼一聲,單手一拍,龐大的天地元氣匯集而來,幻化成一張巨大的手掌,猶如山脈一般,轟然下落,壓向蘇真!
眼見避無可避,驀然一道白影從側裡閃出,毫不猶豫地迎向元氣大手,把蘇真護在身後。
“師父!”
妄奕乃太一門的至尊老祖,兩百年前就進入合道領域,而師尊隻有分神渡虛的修為,差了好幾個境界,又是倉促應戰,這一掌如何接的下來?
殿中牆倒柱塌,靈力肆虐,蘇真目眥欲裂,撲上去抱住倒飛而回的恩師,此時的她嬌軀孱弱,容光暗淡,與俗世凡塵的弱女子沒有什麽兩樣,哪裡還是往日那個神采照人的月州仙子?蘇真駭然失色,胡亂摸出一堆續命的丹藥往她唇內塞去。
封月嬋冷笑不止,看著生機不斷流逝的雲嵐仙子,眼中充滿了快意。
“你們,你們……”蘇真悲怒交集說不出話來,緊緊抱著懷中的恩師,生怕一松手,恩師就羽化仙去了。
“師弟,你快帶著師父離開,我來擋住他們!愣著幹嘛,走啊!”遭逢巨變,師姐仗劍擋在師父師弟身前,不停地催促著。
“和師姐去禁地,這是你們唯一的生路。”
“不!”
“徒兒乖,為師元神渙散,活不久啦,隻能……為你們爭取些時間。”雲嵐臉色蒼白,鮮血染紅了她雪白的衣衫,虛弱的話語不容置疑。
“我不信!掌門師伯一定會治好你的!”蘇真心下劇痛,搖搖頭,說什麽也不願放手,他一生對她敬若神明,從不會有半點的忤逆和褻瀆, 可是這一次,必須由自己來做主!
“不錯,接下老夫一掌而不死,雲嵐仙子果然名不虛傳。”
妄奕讚了句,大手一翻,又是一掌拍來,威勢驚人,無可匹敵。
蘇真心知躲不過去,千鈞一發之際碎裂金丹施展挪移之法,將師尊師姐強行送出水月峰,拚著一甲子修為舍身迎上妄奕。
“別了,師父。”
來不及體驗痛苦的滋味,死亡如期而至,知覺和思維漸漸淡去,仿若永恆的黑暗降臨。
轟隆一聲巨響!水月峰一震,連帶大地都跟著震顫起來。
高空之上,封月嬋大叫道:“師祖,來之前你說隻殺他師父,不殺他的!”
“放肆!”妄奕喝道:“老祖做事,隨心所欲,哪裡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
“那,那他神形俱滅了嗎?”
“莫說一個丹境巔峰,就是一萬個,也死透了!”
瓊宵殿被妄奕毀天滅地的一掌拍成齏粉,暴虐的靈力撕碎了一切。
水月峰山體動蕩,峰尖整整斷去一截,無數山石崩塌隕落,下起了一場繽紛的石雨。
誰都沒有注意到,靈力漩渦的中心位置不知何時亮起了一點彩光,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九色光華交相輝映,隻一閃,便將空間撕開了一道細小的裂縫,緊接著九色光華消失,裂縫也隨之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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