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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大聖》第5章 未入道,先生魔
  一個月後。  “下面是一條重大新聞,根據本台記者傳回來的消息,興隆山西周古墓挖掘現場被盜,國家一級保護文物失竊,丹霞警方正在全力追緝偷盜者,關於案情的進展請留意本台的後續跟蹤報導。”

  ――丹霞電視台。

  ……

  初陽直上,微風送爽,河面的白霧漸漸散去,泛起粼粼波光,岸邊大樹鬱鬱蔥蔥,青綠的小草紛紛探出頭來,與周圍的環境共同勾勒出一幅絕美的初春畫卷。空氣中傳來的淡淡芬芳,更是叫人神清氣爽。

  丹霞市理工大學的校園春季運動會,正在朝雲河畔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下面將要進行的比賽項目是“劃龍舟”,千百號青年男女立在河邊簇擁圍觀,情景甚是熱鬧。

  脫去了厚厚的冬裝,這些年輕人也像複蘇的花兒一般變得春機勃發起來,怎麽看都有股荷爾蒙分泌過剩的跡象。

  “快瞧,是袁浩男!他居然代表土木工程學院來參加比賽了!”

  “喂喂,你們看那邊,我沒眼花吧?那個抬著理學院龍舟的男生,他是大一的名草杜文武嗎?”

  “好像是誒!想不到他也來了。看他瘦瘦高高的樣子,也不知能不能劃動龍船?真叫人擔心。”

  “還有還有,你們看杜文武後邊!天呐,是大二的郝學升耶,我暗戀他好久了……”

  幾名女生興奮地怎怎呼呼,旁邊,三個前來觀賽的男生亦是振奮不已,以為到了單身狗樂園。

  “誰說咱們工大是侏羅紀公園來著?”

  “趕緊眨眨眼睛吧,再瞪下去你就成瞎子了!真給咱們紡織工程大一三班丟臉!”

  “噓,你們倆小點聲,有妹子朝這邊過來了……”

  不遠處的國道上,一輛黑色的越野車緩緩停了下來,司機搖下車窗點了支煙,使勁吸了一口,再狠狠吐掉,長長地出了一口悶氣:“這四個人太狡猾了,整整半個月都在放煙霧彈,害得咱們到處跑,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上面又下令取消抓捕行動,真他媽晦氣!領導,你說乾咱這一行的,啥時候才是個頭兒啊?”

  “既然選擇了這一行,那就好好乾下去。對方是一群慣犯,行事十分警覺,咱們不僅要與他們鬥勇,還要鬥智,我們要與他們比耐心。”副駕駛,一名帶著墨鏡的男子也搖下了車窗,看向熙熙攘攘的朝雲河畔,“他們身上有槍,出沒的地點又大都是民眾密集的公共場合,一個處理不當就會鬧出大事。有專人接手好啊,咱們隻管配合行動、提供情報線索就是了,能立功,還不用擔責任,這可是美差呢。”

  “你看那幫年輕人多開心啊。”望著河邊越來越多的年輕身影,墨鏡男想起了當年的自己,“珍惜快樂的時光吧,過不了幾年就有你們愁的嘍……”

  忽然,遠處的人群裡發生了陣陣騷亂,好像有什麽重量級人物登場了,一幫青年男女鬧哄哄的,驚呼聲、議論聲此起彼伏。余者爭先恐後地望了過去,連比賽都沒人關注了。

  “趙志成,是趙志成,咱工大第一校草趙志成!”

  “終於見到他本人了,他的樣子比照片上還要帥十倍!”

  幾個小女生竊竊私語,歡欣雀躍。

  “工大第一校草怎麽會來這種場合?他身邊的妹子還不夠多麽?莫非……”一位男生雙眼驀然亮了起來,比之天上的烈陽也不遑多讓,疑神疑鬼地朝遠處巡視。

  “啊,是南宮依依!”一名眼尖的男生指著遠處手舞足蹈,

激動得跳將起來。  “糟糕,她好像在跟趙志成說話!我就知道姓趙的王八蛋不會無的放矢,原來是衝女神來的!身邊帶著個系花,還去明目張膽地勾引校花,簡直太不要臉了!”一位男生神色焦急,憤怒嫉妒的情緒在臉上一閃再閃。

  “女神,你可一定要頂住高富帥的攻勢,千萬別上了趙家的賊船啊!我們朱家還等著你的優良基因去傳宗接代,如果連你也墮落了,我……”一個戴眼鏡的瘦弱男生淚流滿面。

  趙志成和南宮依依在丹霞市理工大學可謂盛名累累,是公認的校園偶像,幾乎所有學生都知道他倆。

  前者是趙氏集團的公子爺,一邊上學一邊跟著長輩打理家族企業,年紀輕輕就有數千萬身家,多次榮登地方新聞雜志,其人相貌堂堂,號稱丹霞工大第一高富帥,是無數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後者美麗多金,來歷神秘,據說是南方某個財團家族出來的千金小姐,被譽為丹霞工大第一白富美,同樣是無數男生的夢中情人。

  兩人門當戶對,十分般配,不過南宮依依眼界奇高,至今沒有男朋友,倒是趙志成的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有花花公子的嫌疑,但這些依然無法阻止學子們對他倆的愛慕和追捧。

  “如果能嫁給他,我從小到大的豪門夢就可以實現了……”不少女生幽幽低歎。

  “如果能娶了她,哥這輩子啥都有了……”許多男生暗自嘀咕。

  隻有一個人沒有被校園偶像的到來所影響,並對沸騰的人群不屑一顧。

  “那四個小子從車站跑到母河大橋,再到公園、遊樂場,最後由幼兒園跑來大學校區,折騰了一大圈,到底要幹嘛?也罷,看在二百萬的份上,道爺再讓你們多躥騰一會兒。”

  蘇真深深籲了口氣。

  這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與他前生所熟悉的乾坤大陸大為不同,除了人種相近之外,語言、風俗、文化各方面都有很大差異。

  汙濁的空氣,汙濁的天空,連靈氣也是稀薄而汙濁的,突然間,他非常懷念乾坤大陸不染一塵的澄空。

  在那湛藍的天空下,白雲冉冉,靈氣濃鬱,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回去呢?

  然而最令蘇真感到困擾的,不是外界的生存環境,而是來源於自身的問題。

  相比初到貴境時的迷茫,如今他已經適應許多了,隻是一些並不屬於他的習性卻怎麽都改不掉。兩種截然不同的記憶、人格在腦海中糾結不休,有時候他甚至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那種感覺常常令他不安。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目前狀態的話,那就是――穿越附身綜合症。

  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比如行文交流,蘇真華夏語的導師是前身,自然而然便代入了前身的話說習慣。

  再如為人處世,記憶融合之後,蘇真的思維方式亦無可避免地受到前身性格的影響,這些偏差決定了他既不是前身,也不是曾經的自己,而是一個擁有全新靈魂的“第三人”。畢竟從活著的角度來講,一個人的記憶等於他的靈魂。

  一個人若失去記憶,對於他個人而言,過去的他就已經死亡了;同樣的,一個失去記憶或沒有記憶的人――如嬰孩,在某種特殊的環境下,通過生物電傳遞,突然得到了一個死去之人的記憶,那他自然而然會認為自己死而複生,接著變成那個人,這就是自然界的“借屍還魂”,民間稱之為“再生人”。

  這與修士奪舍不同。

  奪舍者不會接受宿主的記憶,要麽直接將其抹殺,要麽篩選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余下的還是抹殺。如果一個奪舍者完全接受了宿主的記憶,那將代表他也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蘇真現在就是這種情況,靈魂無意識地附身,他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隻能被動接受、融合那些不屬於他的信息。

  十八年的記憶,十八年的人生,十八年的情感……十八年來,前身經歷過的事情,就如同蘇真親身經歷過一般。

  不過幸好隻是一個人類的記憶,而不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否則道爺真要欲哭無淚了……

  便如某些精神病院的瘋子。

  我是一棵樹,我能結果子!

  我是一株草,輕輕搖擺?

  我是小鳥,飛呀飛……

  但是那“第二人格”依然隨時隨地影響著他,影響他的思維,干擾他的決斷,阻撓他的修真之路,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影響愈演愈烈。

  元神、陽神、陰神,三神通透,明悟前生今世,去偽存真,求得真我,是為修真。可是有了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修真之路就變得更加艱難了。

  “修到何處是真我?”

  蘇真惆悵地站在河邊,低頭看了看水面,其上倒映出一張平凡的臉。

  連樣貌都不是自己的了……

  “師父若是見到我現在的樣子,還會不會認我?不行,即使不能變回原來的自己,也絕對不能成為一個絲道士!”

  蘇真的注意力轉向已經開始的比賽。

  說是“龍舟”,其實就是幾艘簡陋的豆腐渣破船,隨便一個浪頭就能打翻的典型,最多隻能在水流平緩的小河裡逞逞威風。船員們劃船的水平也是不忍直視――剛下水的那艘龍船正在原地團團打轉,其上六個男生忙得焦頭爛額,就是無法讓座駕像其他同類那樣正常地前進。

  “拜托,大家還能不能好好的比賽了?”

  蘇真哭笑不得,他現在已經看明白了。所謂“校園春季運動會”,隻不過是一場為寂寞學子們提供機會展示青春的交流大會,與電視上那些正規舉辦的運動會根本不是一碼事。

  在這場青春交流會裡,諸多青年男女可以很方便地接觸到平時無緣得見的出色異性,若是相互之間看得對眼,立即便能促成一段姻緣,至於會不會開花結果,就要看安全措施到不到位了。

  這種行為有一個非常時髦的現代名詞――交際。比如交際花交際草什麽的就是由此而來。

  那不,有些對上眼的,已經開始眉目傳情,暗通款曲了。

  男女交配……不,是交友,蘇真糾正了一下自己的用詞不當。交友本就是交際場合最基本的項目,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呦!這不是蘇絲嗎?”伴隨一聲嗤笑,一對男女走了過來。

  男的個子高高英偉俊朗,女的眉清目秀楊柳細腰。

  蘇真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名字,與男生那張英俊的面孔完全融合在一起。

  趙志成。

  此人身材修長,儀表堂堂,帶著些許儒雅的氣質,光鮮時尚的衣著將他襯托的高大帥氣。就是這樣一張看上去還算舒服的臉,蘇真卻不由生出一股深深的厭惡之情,他知道,是前身的記憶在作怪。

  這就是心魔啊!身未入道,心先生魔……

  還有那個女生……

  蘇真默運玄功, 把一系列負面情緒壓製下去。

  前身就是被這對狗男女刺激的尋了短見,男的是前身昔日的情敵,女的是前身的女朋友,兩人勾搭成奸,前身失戀跳崖,然後……就沒前身什麽事了。狗男女親親密密,再像這樣時不時地嘲弄打擊一下,就全便宜現在的肉身所有者――來自乾坤大陸的蘇真了。

  見對方不說話,趙志成冷冷一笑,低聲罵道:“死宅擼,看著就礙眼,校園運動會是你能參加的嗎?滾遠點!”

  第一校草走到哪裡都是焦點,當場便有許多學生留意到了這邊發生的事,他們觀望著,議論著,指指點點。

  旁邊的女生悄悄伸手拉了趙志成一下,無聲地提醒著。趙志成也察覺到不對了,臉色不由一黑,會意地點點頭,帶著女生超別處走去。

  他媽的,爛絲沒滾蛋,自己倒先滾蛋了!趙志成頭一次感受到名聲累人,覺得活在關注之下似乎並不是什麽好事。

  蘇真倒是無心搭理瘋狗,片刻後掐指算了算。

  “幾個小賊腿腳還挺快,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哏,中了道爺的追魂術,你們跑的了麽?”他鎖定西邊的小樹林,快步走了過去。

  ……

  國道上,越野車司機掐滅香煙,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頭兒,嫌犯上套兒了,四個人一個不少,通知那邊收網吧!希望上面派來的人別掉鏈子,不然咱們這半個月就白忙活了。”

  “白忙活是小事,若不能一網打盡,再想抓他們可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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