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經看著孟奔溫言道:“孟壯士,老夫對你有一個忠告,你此時挾持天子在手,已經難逃弑君謀逆的滔天罪名,全洛陽的人都會與你為敵。如今唯一之法便是快刀斬亂麻,迅速了結了他。”說著舉手向四周指了指:“這些人全是老夫的心腹,絕不會將此事泄露半分,事成之後,老夫一定按照咱們談好的,將我大周的大將軍之位給你,到那時,何愁不能榮華富貴一生?” “哈哈哈!”姬延突然爆出一陣大笑,待到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的時候,他才冷笑道:“姬經啊姬經,你果然是一條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啊!孟壯士應該早就痊愈,你卻處心積慮的讓他裝著傷患未好;你知道本王一直想要留下他,料定本王接到太醫令告知他即將痊愈的消息後,一定會過來探望他,便讓他在病榻上突然暴起發難。”
“以孟壯士的豪勇無敵,本王在沒有防備之下受其襲擊,自然絕無幸免。這個計劃一環扣一環,嚴絲合縫,萬無一失,真真好計策啊!”
姬經略帶詫異卻不無嘲諷的說道:“這麽快便想通了其中環節,我王不愧天下共主,果然聰敏英睿啊!只是如今在劫難逃,恐怕這種聰敏英睿只能去陰曹地府發揮了!”
姬延卻不理他的話語,繼續道:“其實,這個計劃得以順利實現,還有幾個環節。首先,太醫令海林應該早與你沆瀣一氣,所以才會將地點選在此處,且由他去通知本王;其次,你不願意自己動手,便以大將軍之位為餌騙得孟壯士的信任,替你出手殺掉本王;事成之後,你會將這一切推到孟壯士的頭上,給他安上一個弑君謀逆的大罪,然後便可堂而皇之將他除掉。如此一來,天下人都會罵孟壯士恩將仇報,卻誇你姬經忠於王事,這時再推姬應即位天子,一切將變得名正言順,水到渠成!”
姬經臉色大變,高聲道:“休得挑撥老夫和孟壯士之間的關系......”
“哈哈哈!”姬延又是一陣大笑打斷了他的話語:“挑撥?這不過是事實而已,用得著挑撥嗎?你的計劃雖好,無奈孟壯士卻並非無情之徒,一直記著本王救他的情分呢!沒有如你所願不問青紅皂白便殺了本王,讓你的計劃出現了一絲破綻,使得你如今進退失據:宣布孟壯士罪名吧,他還沒殺掉本王呢;直接圍攻本王吧,罪名卻落到了你自己頭上。是不是很頭痛啊?哈哈!”
姬經用陰冷的目光狠狠瞪著他,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姬延早被殺掉無數次。好一陣子後,姬經才壓下心中暴怒,臉上再次浮現出他的招牌笑容,看著孟奔誠懇說道:“孟壯士,請相信老夫的一片赤誠,只要你解決了這個小兒,事成之後,大將軍之位一定是你的。至於說老夫事後會將罪名推到你頭上,完全是這個小兒為了保命的信口胡言,千萬不要相信他!”一副和善長者的諄諄教導之情。
孟奔聽著兩人的話語,臉上神色數次變幻,他雖然一向魯莽不太愛動腦子,卻並不意味著沒有腦子,細細思量之下,便想明白了天子所言當為實情,這一切不過是姬經為了除掉天子而精心設計的陰謀,事後拿自己頂罪將是對他最有利的做法。
想通了這些,他對於自己之前聽信了他的挑撥之言,接受他的計劃差點殺掉天子之事後悔不已,又想起了天子對自己的救命之恩,這種悔意更甚,箍在姬延脖子上的手便緩緩松開了。
“大將軍之位,我不稀罕;讓我頂罪,我也不在乎!如果妻兒都不在了,
奔也不願獨自苟活於人世。” “想我孟奔孤苦二三十年,到了鹹陽才找到扎根之地,後來秦王又賜了他的一個侍女給我做妻子,再後來還有了兩個孩子,從那以後,妻兒便是我的一切,不論誰想要傷害他們,我都絕不會放過他,如果我的妻兒不在了,我會將任何有關的人通通殺掉!”孟奔的聲音越說越高,到最後幾乎吼叫起來,他停了一下看著姬經道:“這便是我願意接受你計劃的原因。”
姬延感覺到了放在脖子上的手已經完全松了,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心中暗喜,卻又後怕不已,捂著胸口狠狠的吸了幾口氣。
“啪啪啪!”姬經並沒有注意到孟奔已經松開了手,雙手使勁拍了幾下:“好好好,孟壯士不愧頂天立地的熱血男兒!老夫之前已經同你講過,正是因為天子風言風語的刺激,才逼得你們憤而舉鼎;因為舉鼎,才導致你身受重傷,秦王和任鄙更是因此而死;又因為秦王之死,才導致宣太后誅你九族,使得你妻兒俱亡,如今變得孑然一身。這一切的一切,罪魁禍首便是當今天子——你手中這個小兒。只要殺了他,你便大仇得報了!”
姬應跟著高聲道:“你既然要報仇,如此大好時機,何不趕緊動手?”
說來說去又繞回了開始的話題。
“哈哈哈!”孟奔給氣的笑了起來:“奔早說過,先得辦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們都是聾子嗎?究竟讓是不讓?”
姬經想不到這個莽漢如此難以溝通,心中大怒,臉色一沉冷冷道:“不要以為有幾斤蠻力便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夫帶來的士兵足有三百,且全是訓練有素的技擊高手,如果一擁而上,哪怕你力能舉鼎,也不得不束手就擒。 所以,趕緊動手才是你最好的選擇!”利誘不成便威逼。
孟奔冷冷看著他一言不發,絲毫沒有動手的跡象。
“既然不聽話,那就休怪老夫無情了!”姬經指著他高聲道:“秦國猛士孟奔,因舉鼎受傷,臨死之際,為我大周天子所救。無奈此人天性涼薄,凶殘冷血,傷好之後便翻臉無情,居然將嬴蕩之死和自己妻兒之死歸罪於天子。就在方才,他趁著天子探望他之機,突行弑君之暴行,讓天子死於非命。如此忘恩負義,罪大惡極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姬應發令道:“各位將士聽令,將孟奔就地誅殺,為我王報仇!”
“誅殺孟奔,為我王報仇!”眾將士齊聲高呼:“殺!”便舉著武器衝了起來。
姬經帶著姬應快速閃進人從眾消失不見。
姬延等人被圍在中心,四周刀槍劍戟叮當作響,如一片銅鐵潮水般壓了過來,眼看眾人便要血濺當場。
“大王請跟著奔!”孟奔將姬延攬到身後,突然一聲炸雷般的爆喝:“擋我者,死!”左手一探便抓住了一把刺來的銅劍,右手猛然向外一揮,一拳便將這個持劍者砸得飛了出去。接著向前邁出一步,又抓住了一根劈下的銅棍,輕輕一撈便取到手中,然後銅棍翻飛,便是乒乒砰砰一陣金鐵交鳴,碰到的兵器無不被磕的高高飛起,碰到的人也被砸得東倒西歪,手下完全沒有一合之將,霎時間身前便是一片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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