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殿試也結束了,王來聘被欽點武狀元,徐彥琦也成為了武進士,讓人想不到的是,皇上居然欽點王來聘為山東副總兵,而王來聘在被派遣到山西,出任遊擊將軍。 會武宴比恩榮宴僅僅晚了五天的時間,武殿試的程序比殿試要簡單一些,盡管說皇上很是重視,不過主持武殿試的也就是詹事府少詹事、國子監祭酒方逢年,這與殿試的規格是無法比較的,只是武狀元王來聘被欽點為山東副總兵,這讓人沒有想到,畢竟副總兵為從二品的武臣。
由此也可以看出來,皇上本身對武殿試也不是從根本上重視,武狀元敕封為副總兵,這與殿試狀元的翰林院從六品的修撰,根本沒有可比性。
王來聘和徐彥琦離開京城的時候,與吳帆徽聚會了足足一天的時間,三人都喝醉了。
武臣沒有假期,必須要直接去上任。
劉金惟被外派到河南開封府所轄的延津縣出任知縣,劉士階被外派到河南開封府所轄的中牟縣出任知縣,兩人外派的地方一般,不過說起來比較山西還是要好一些,這兩處地方距離陝西不是很遠,春假的時候,還是有機會回到家中去的。
兩人的假期分別為一個月的時間,除開路途消耗的時間,也就是說到七月份左右,兩人就要赴任了。
短暫的聚首之後,眾人都要各奔前程了。
陳明惠和葉開儇兩人在國子監讀書,國子監的管理是很嚴格的,他們也不可能有很多時間出來,加之學習的任務也是很重的,特別是葉開儇,是以廩膳生員的身份進入國子監讀書的,與那些舉人身份進入國子監的監生比較,自然是有差距的,故而學習必須更加刻苦。
吳帆徽的身邊,很快就只剩下了李勇、王寶福、馬繼剛和孫凱林等人。
崇北坊客棧的掌櫃,在吳帆徽高中狀元之後,果斷的免掉了其住宿的費用,吳帆徽也給客棧題寫了狀元樓和會員樓的牌匾,相信自此之後,這家客棧的生意一定會火爆。
傳臚大典和恩榮宴結束之後,殿試和會試的光環,將逐漸淡去,朝中的大人是不會議論那麽多的,而且對於進入朝廷的諸多新科進士來說,他們將徹底告別八股文,收斂以往的輕狂,以全新的姿態迎接未來的官場生活。
讓吳帆徽感覺到吃驚的是,三甲進士張溥,居然進入了翰林院,成為了翰林院庶吉士。
按照規矩來說,二甲第一名到第十名的進士,可以進入翰林院,成為庶吉士,其余的二甲進士,若是吏部考核時候表現出來學識,也能夠有機會進入翰林院,成為庶吉士,三甲進士則是沒有進入翰林院的希望,都是要外派的。
張溥能夠成為翰林院庶吉士,一方面是因為其複社領袖、讀書人之中翹楚的原因,更多的則可能是朝中有人開口說話了。
楊廷樞則進入了戶部,成為了正六品的戶部主事。
乍一看,吏部這樣的安排是不大合理的,二甲的進士居然能夠進入六部成為正六品的主事,品階比狀元還要高,可明白其中奧妙的人,絲毫不會感覺到奇怪,除非是有特殊的機緣,否則這些沒有能夠進入翰林院的二甲進士,必須在六部主事的位置上面,乾上五年以上的時間,期間得不到提拔,爾後的提拔也就是成為從五品的員外郎,正五品的郎中。
更多的二甲進士,會被吏部外派,出任地方上的知府,到了那個時候,回到京城的機會就有些渺茫了。
而進入翰林院的進士,
經過了五六年的時間,恐怕已經成為正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而再過幾年的時間,從翰林院出來的進士,很有可能成為六部的左右侍郎,成為這些同年進士的直接上級。 特殊情況除外,誰都是有關系的。
吳帆徽僅僅是到翰林院去報到了,很快他的假期就批下來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因為他尚未訂親,故而假期為六個月的時間。
離開京城之前,吳帆徽專門去拜訪了少詹事、國子監祭酒方逢年,方逢年很是熱情,鼓勵吳帆徽展現自身的學識,為皇上和朝廷效力,面對方逢年這樣的書呆子,吳帆徽也不好說其他的什麽話語,只能夠是點頭答應。
吳帆徽還去拜訪了盧為標,時間持續了接近兩個時辰的時間。
吳帆徽出人預料的詢問了盧為標在米脂縣三年時間的感受,得到的都是比較悲觀的認識,按照盧為標的說法,在州縣擔任主官,被限制的很死,沒有特殊的事情根本不能夠離開州縣衙門,每日裡都陷入到繁瑣的事情之中,而且下面的吏員都是非常厲害的,稍不注意就會被這些吏員耍了,而且在州縣衙門,提拔的機會非常少,有些知縣,幾年換一個地方,依舊是七品的知縣,要致仕的時候,有可能被提拔到州衙,出任從六品的州同知,運氣好的可能到府衙出任正六品的通判,一輩子的仕途可能就到此為止了。
盧為標對吳帆徽表現出來濃厚的羨慕之情,吳帆徽十六歲的年紀,就是翰林院從六品的修撰,比他這個詹事府右春坊從六品的右讚善要清貴很多了,可謂是前途無量。
這次的交談,幾乎都是盧為標說話,吳帆徽很少開口。
前去拜訪盧為標,吳帆徽總算是有了一些收獲。
此時的吳帆徽,正面臨重大的抉擇,未來何去何從,他必須要做出抉擇。
擺在面前的路有三條,其一是留在京城,老老實實的做翰林修撰,一步一步等待升遷,其二是懇請外派,有可能到巡撫衙門,也有可能到布政使司衙門,甚至可能到京城的某個部門,其三是索性回家呆上一段時間,找個理由辭去翰林修撰的職務,等候適當的機會復出。
這三條路好像都是行不通的。
第一條路不用多說,肯定是行不通的,還等不到吳帆徽做出什麽事情來,恐怕流寇攻陷京城、後金韃子佔領京城的事情就發生了。
第二條路也是不行的,外派到府州縣衙門,限制太多,不可能隨心所欲的做事情,再說朝廷對府州縣的主官限制太多,好比用一根繩子捆住了手腳,什麽事情都做不好。
第三條路也是不行的,沒有了官職,僅僅是一個殿試狀元的身份,做清流倒是不錯,每天和讀書人遊山玩水,吟詩作畫,愜意倒是愜意,可最終死的更慘。
吳帆徽好像沒有什麽好的選擇。
而且朝廷之中的暗流,他分明感受到了。
殿試狀元的身份是受到羨慕和崇敬的,盡管是在京城,也是三年才有一個狀元出現,明朝開國至今,也不到一百個狀元,但吳帆徽沒有感受到尊敬,或許是他太過於年輕的緣故。
不過從張溥敕封為翰林院庶吉士的那一刻開始,吳帆徽突然明白了,他這個殿試狀元、翰林修撰,目前還是官場上的浮萍,因為他還沒有根基,人家新科進士,紛紛抓緊時間拜見恩師,唯獨他吳帆徽,根本沒有打算依附任何人。
當然拉攏他這個殿試狀元的大有人在,恐怕各方的勢力都在盯著。
十六歲的年紀,連中六元,用驚豔絕倫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未來是大有前途的,任何一方的勢力拉攏吳帆徽,都是一個巨大的潛力股。
吳帆徽有六個月的時間,加上路途消耗的兩個月時間,一共是八個月的時間,加上春假的休沐,他可以在來年春節之後到翰林院當值,也就是說,吳帆徽有大半年的時間思考,且做出最終的決定。
未來究竟怎麽辦。
還有一件事情,吳帆徽也是頭疼的,那就是他尚未訂親的事情,已經在京城傳開了,要不是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限制,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在這個時候提親了,盡管不會有人直接找到他吳帆徽,但人家很有可能派人到米脂縣去說媒的。
綜合左右的情況之後,吳帆徽不打算在京城逗留了,他必須盡快回到米脂縣去。
五月十五,吳帆徽從京城出發,回到米脂縣去。
他的假期從五月十五開始計算,一直到十二月二十日,這期間算是閏十一月,緊接著就是春假一個月,來年的正月二十,必須到翰林院當值。
假期從五月十五開始計算,吳帆徽是不能夠提前走的,否則就是違背了規矩。
走出永定門的時候,吳帆徽回頭仔細看了城牆和城門,正月底抵達京城,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中旬,近四個月的時間,轉眼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永定門的時候,吳帆徽有一種陌生的感覺,這種感覺給他隱隱的提示,他未來的若乾年時間,怕是不會在京城,而是在其他的地方,至於說究竟在什麽地方,他也不知道,京城是個大染缸,年輕的他不適合留在這裡,不能夠陷入到無休止的黨爭之中,朝中的局勢不是他一個少年狀元可以改變的。
用力夾著馬腹,吳帆徽沒有展現出來留戀之情,他頭也不回的朝著前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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