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落寞地走出小木屋,丟了刀,仰面朝天倒在一株樹下,將自己攤成了一個大字,他是真得不甘心。但卻又不知道向誰去發泄,他自己心中也明白,郭九齡不過是自己泄憤的一個口子罷了,只看他這一次險些兒性命不保,如果不是舒暢,鐵定是翹辮子的下場,自己就不該懷疑他,但自己又該去向誰出這一口氣呢! 身邊傳來腳步聲,舒暢走了出來,盤膝坐在小貓身邊,秦風不在,舒暢隱隱成了敢死營最有發言權的人,無論是剪刀,和尚還是野狗,都對他服氣,小貓雖然在臨戰時接過了指揮權,但現在無仗可打,小貓自然也就指揮不動那幾位了。
“大夫,我要回城去了!”小貓盯著天上的悠悠白雲,道。
“嗯?”舒暢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我答應過紅兒,這一次如果不死,回去便娶她當老婆,現在我活著,自然要回去兌現諾言。”小貓道。
舒暢笑了起來,“這是應該的,定個日子,我們去喝你的喜酒。辦得熱鬧一些。”
“那是一定的。”小貓笑道。
“不知道歡不歡迎我去?”身後,傳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
章小貓也懶得起身:“剪刀,你什麽時候才能改了這陰沉沉的性子?一句好話,讓你說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改不了啦!”剪刀嘿嘿冷笑:“就這個樣子啦,愛誰誰。你還沒有回答我,歡不歡迎我去呢?不過我想,尊夫人是一定歡迎我的,這一次要不是我把你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你現在魂兒不知道在哪裡飛呢!”
小貓沉默了半晌,歎了一口氣,出人意料的沒有反駁他。
野狗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我是肯定要去的,不過小貓,我的那點餉銀可一向是到手就花光,到時候只能白吃白喝,沒有紅包包的。”
小貓翻身爬了起來,拍著野狗的肩膀:“不要緊不要緊,打一個欠條就可以了,我不計利息。我結婚,兄弟連一個紅包都不包,豈不是讓我在老婆面前沒有面子。”
野狗瞪大了眼睛,看著章小貓:“這也可以?”
“我不怕你賴帳。”小貓大笑:“和尚呢?”
野狗一拐拄地,一拐指著樹林深處,“在哪裡邊快活呢!井徑關的小碧樓現在沒了地盤,進城去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又受南陽城裡同行排擠,便只能在靠著我們軍營的地方搭了幾個窩棚做生意,和尚有老相好,現在無事,他自然是在哪裡風流快活。”
舒暢和章小貓一齊搖頭,“野狗幫我一並接了和尚吧,我就不去打擾他的好事了。走了走了!”彎腰提起了刀,揚長而去。
“小貓的心冷了!”看著小貓的背影,舒暢歎氣,看了一眼剪刀與野狗:“等喝完了小貓的喜酒,我也準備離開了。”
“大夫,你也要走?秦老大不在,你又走了,我們怎麽辦?”野狗瞪大了眼睛看著舒暢,這兩人不在,剩下的三人,可是誰都不服誰,那敢死營可就要成為一盤散沙了。
“現在秦風還一點消息沒有,我準備沿著落英山脈走一趟,然後去越國那邊,秦風的傷勢我已經是技窮了,聽聞在北越昆侖山中,有一隱世神醫,如果能找到他,或者能想出辦法來救他。”舒暢道。
“還有人的醫術比你更高?”野狗不相信地搖搖頭。
“醫道一途,那有第一第二之說,各人技業有專攻,不過此人也僅僅是傳聞而已,但去碰碰運氣,
說不定瞎貓碰上死耗子呢!有一絲希望,總要盡百分百的努力。”舒暢展顏一笑,“至於我走之後,你們還是各管各的一攤兒,反正以往也不是這樣的麽?如果實在爭執難下,就去找小貓,他是局外人,必然能站在一個公正的立場上解決問題,你們的糧草,給養不濟的時候,他也可以給你們想想辦法。你們幾個啊,這段時間可得約束部下不要出什麽亂子,現在不是以前了,西部邊軍沒有了,左帥沒有了,你們的頭頂之上,可再也沒有遮陽的大樹了,讓人抓住了把柄,可就沒人幫你們了。” 剪刀默默的點頭。野狗滿不在乎地盯著天上的流雲。
“大夫,要是秦老大不回來了怎麽辦?”野狗突然問道。
“這個?”舒暢一愕,他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會等到秦老大的消息,如果他不再回來了,我便要跑路了。這活計老子也不幹了。”野狗狠狠地用拐杖戳著地,“小貓說得有道理,咱們不過就是別人手的棋子而已,本來我也只有這個命,但卻也不甘就這樣讓人往死路上送,秦老大不回來,我就當逃兵,奶奶的。”
“說得好,到時候我們兄弟結伴,風流快活去。”林中傳出一個嘶啞的聲音,和尚衣衫不整地從內裡走了出來,兩邊臉上赫然一左一右,各印著一個大大的女人唇印。
這家夥這幾天昏天黑地,不分日夜,先前那本來豐滿的臉郟可又癟了下去,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樣。
“老子才不跟你這個花和尚一路。”野狗呸了一口:“老子寧願去當強盜,去剪劫打劫,也不乾那等下流的勾當。”
“哎呀呀,你可真是不解風情,果然是名符基實的一條野狗。”和尚連連搖頭。
剪刀盯著兩人,眼中陰晴不定。
舒暢看了三人一眼,搖頭苦笑轉身離去,秦風不在,可真是沒有人約束他們了。 這兩個家夥在軍中磨勵了這幾年,如果當真又轉身去幹上黑道,那可是為禍非淺。
落英山脈,井徑關。
敢死營臨走之時,將這裡一把火燒成了白地,現在這裡又變成了一個大工地,秦國邊軍正在這裡大興土木,重新修建關城,這裡,將是他們以後出兵搶劫南陽郡的前哨基地,也是他們以後抵擋楚軍報復的重要關口,搶下了井徑關,於西秦而言,戰略意義非同小可,意味著他們又在與南楚的邊境之爭中重新佔據了上風,以後對楚國南陽郡又將予取予求,左立行七八年的辛苦,毀於一旦。
鄧樸躺在一頂大帳之中,臉色青紫,無神,這一次,他可是吃了大虧,先傷於郭九齡,又傷於左立行,接著又被秦風暗算,再最後與齊人束輝一場火並,傷上加傷,秦人的後續人馬找到他時,他已經只剩一口氣了。
“二哥,你真打算去行刺昭華公主麽?”看著站在自己榻前的一個削瘦的身影,鄧樸聲音嘶啞地問道。
“此一時也彼一時。”鄧方看著鄧樸,“我知道難以得手,但卻要給束輝找找麻煩,尋尋他的誨氣。也給你出一口氣。”
鄧樸苦笑,“這是何苦來哉?”
“不,我們絕不能向他們示弱,一報還一報而已,國力我們比齊人弱,連南楚也比不上,但在黑暗戰線之上,我們可比誰也不差。齊人想混水摸魚,這一次我便摟草打兔子,萬一得手了呢?”鄧方嘿嘿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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