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落星鎮是一隻大螃蟹,那麽虎牙灘和城隍廟就是這隻螃蟹的兩隻大鉗子,欲攻螃蟹的本體,必然要先拿下這兩隻大鉗子,否則一旦主陣地進攻不順,兩側便是要命的隱患.陳楚並不是軍事上的白癡,他只是對自己和新桐郡這支軍隊的過度自信.
楊致只有五千人,分別三處駐守,那麽每一處的兵力便顯得更為薄弱,他有著足夠的兵力,所以毫無畏懼地全面壓上,明軍的三個駐防點陳楚是同時發起進攻,而不是常規的先剪除旁枝再圖本體.
鮑牙蘇這兩天也沒有閑著,到了虎牙灘,他便開始修建防禦工事,老大說了,不能將敵人打得太痛,要慢慢地悠著打,然後再撤回落星鎮去.這讓鮑牙蘇感到有些縛手縛腳的,這樣的仗,他沒有打過呀!
不過當他發現陳楚到了落星鎮之後,居然兵分三路,除了向他和王路發起進攻之外,中間的主力部隊,居然毫無顧忌地向著落星鎮推進.
呆了半晌,他咂巴著嘴巴,喃喃地道:”厲害,這得是多大的自信啊!”
“蘇將軍!”身後馬蹄聲響,一名傳令兵騎著戰馬如飛而來,”楊將軍有令,計劃改變,無需再有保留,迅速擊敗敵人,然後與王將軍左右合攏,將陳楚圍在落星鎮.”
聽到這個命令,鮑牙蘇一躍而起,放聲大笑:”對了,這才是咱們該乾的事情嘛!弟兄們,打起精神來,乾他娘的.”
主攻虎牙灘的是新桐的大礦主之一武貴,麾下集結了大大小小十數家地主豪紳的士兵約三千人,這些軍隊的裝備的確比一般的秦國邊軍還要好一些,基本上都身著盔甲,三千人烏泱泱的一大片,也沒有什麽隊形,就這樣湧了上來.
“扎住陣腳,扎住陣腳!”武貴騎在一匹高頭大馬身上,全身盔甲閃閃發亮,手裡提著一柄大刀,他本身的武道修為倒是不弱,此刻扯開嗓子吼著,倒是讓亂糟糟的陣容稍稍安靜了一些.
“強弩拖上來,給我射這些明狗!”揮舞著大刀,武貴大聲吼道.前面敵人的陣地並不大,不過看起來倒是修得結實,居然有石頭壘起了一面面的矮牆,看著那些牆後時隱時現的頭盔和槍矛,武貴冷笑著.
十數台強弩被牛車拖著吭哧吭哧的走到了陣前,明軍陣地之上,鮑牙蘇看著這些敵人手忙腳亂地開始安裝一台台強弩,不由失笑道:”就這速度,也能打仗?喂喂,沈獨眼,能不能將他們的弩車乾掉,雖然對方是一些渣渣,但這些強弩一旦開始發射,對我們總是威脅.”
沈獨眼是鮑牙蘇麾下負責強弩的頭子,別看只有一隻眼,但射術極準.聽到鮑牙蘇的叫喊,眯起一隻獨眼,瞧了半晌,道:”將軍,他們就這樣大模大樣的,也沒有提護,不就是現成的靶子嘛!”
“咱們的強弩射速快,但射程可比不上他們這種弩,這個距離,沒有問題?”鮑牙蘇問道.
“這些家夥對強弩的射距根本就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他們隔我們太近了.”沈獨眼嘿嘿的笑著:”蘇將軍,你瞧好吧!”
沈獨眼退了下去,片刻之後,一台台的強弩被推到了陣前,從牆後昂起了頭顱,沈獨眼親自掌控著一台強弩,緩緩地轉動著弩頭.
片刻之後,崩的一聲響,一枚粗大的弩箭從明軍陣地之上破空而出,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徑直扎下敵軍陣前的一台強弩.
轟隆一聲響,弩箭正正的命中了敵陣最中間的一台強弩,巨大的力量撕扯之下,新桐郡的這台強弩頓時便散了一架.
沈獨眼丟開了這台強弩機,吼道:”兒郎們,就是這個樣子,給我滅了他們的強弩.”
其實不等沈獨眼開口,其它人已經迫不及待了,虎牙灘上的明軍陣地隻配備了三台強弩,這玩意兒雖然比新桐郡的強弩要輕便了不少,但也是重達百余斤的大家夥,遠本他們是準備抵抗一下就撤退的,這麽重的玩意兒自然不會多帶.
誰料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剩下的兩台弩機同時發射的時候,對面的敵人陣地已經是一片雞飛狗跳,一台強弩被毀,四周的新桐兵們頓時怪叫著四散跑開,幾個運氣不好的被炸飛的強弩部件給扎傷,其中一個被一根木刺端端正正的戳在腦殼之上,腦漿子都流了出來,眼見得是不活了.
不等新桐兵們回過氣兒來,空氣之中又傳來了刺耳的嘯聲.兩枚弩箭再一次破空而至,轟隆一聲巨響,又是一台強弩碎了一地,另一支卻是射歪了,越過了這台強弩,命中了正在替這台強弩上弦的一頭大黃牛,哪怕這大黃牛再體魄強勁,被這枚弩箭命中,也是慘嗥了一聲,猛地跳了起來,拖著這台強弩便向後方奔去,將新桐郡本來就不算整齊的隊列給撕扯得稀爛,那牛蹦噠了好一陣子,這才一頭栽倒,順帶著將那台強弩也給毀掉了.
這邊雞飛狗跳,那邊卻是歡聲雷動.
“小頌子,你這是有多想吃牛肉啊,瞄弩瞄到了牛身上,哈哈哈!”旁邊的一名強弩操作手狂笑著等待著兩邊的士兵搖動手柄上箭,一邊嘲笑著另一邊的另一個弩手小頌子.
“你知道什麽,我這是故意的,沒瞧見我的戰果比你大多了麽?”小頌子臉紅紅的,強辯著,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腦袋上已經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射偏了就射偏了,還這麽強嘴.”
小頌子立馬便蔫兒了,”師傅你等著看我下一箭.”
三台弩機再一次響起,新桐軍這邊又是三台弩機報銷,此時他們的弩機跟前,已經沒有什麽人敢站著了,這麽大的家夥射來,誰保證他下一發會不會射偏一點,連一頭牛都被一下子乾掉,更別說是人這小小的身板了.
武貴勃然大怒,眼見著一台一台的弩機被敵人好整以暇地毀掉,這樣下去,只怕還沒有打,自己這邊就要先亂了.
“他們只有三台弩機,給我衝上去,騎兵上前開路,衝上去,誰敢後退一步,殺無赦!”武貴縱馬上前,將一個正在亂蹦亂跳的新桐軍一刀便砍掉了腦袋.
亂飆的鮮血,讓所有的新桐軍一下子噤若寒蟬.
“騎兵開道,步兵跟上,後退一步,死!”還滴著血的大刀豎起在空中,新桐軍們左右看了看,終於還是發了一聲喊,騎兵在前,向前奔去,步兵們在武貴帶血的大刀威脅之下,舉著手中的盾牌,嗥叫著向前竄去.
三千人一起發起衝鋒,還是極為壯觀的.
鮑牙蘇嘿嘿一聲站了起來,抽出了自己的大刀,”弩箭開道,弩機齊射,槍兵舉槍,刀盾掩護,齊射過後,衝出去,乾掉他們.”
三台弩機一起發出了怒吼之聲,三箭齊射,一箭將一名騎士連人帶馬給掀翻在地,另兩支箭卻是從戰馬之中飛過,在密集的士兵群中開出了兩個血胡同.
第二支弩箭飛出的時候,他們已經能清晰地看得到衝鋒騎兵的面容了,不過他們絲毫沒有在意,因為他們很清楚,迎接這些騎兵的將是密如雨下的弩機.
嗡嗡之聲旋即響起,衝鋒騎兵的眼前,驀然一黑,眼光所及之處,完全被密密麻麻的小小的弩箭所充斥,小箭毫無阻力的射穿他們身上的甲胃,洞穿他們的馬匹,帶走一條條鮮紅的生命.
與此同時,三台強弩再一次發射,此時眼前沒有了騎兵的遮擋,密密麻麻的步卒完全暴露在了他們的面前.
三支弩箭,再次從密集的人群之中穿飛而過,一股股的血腥氣頓時飄滿了空間.
後方的武貴張大了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這麽短短的一瞬間,他的前鋒部隊便幾乎全都躺在了地上.而後面的士卒,先是看都會血糊湯湯的前方呆怔了半晌,然後齊齊發一聲喊,卻是集體轉身,向著後方狂奔而去,還沒有與對手短兵相接,他們便先崩潰了.
矮牆之後,一排排手持長槍的士兵跳了出來,然後便是一手提盾一手提刀的士兵,呐喊著追著新桐軍的屁股便趕了上來.
一個長著滿嘴鮑牙的大漢舉著大刀跑在最前頭,”那個騎兵的家夥是我的,誰也不許跟我搶!”他跑得極快,轉眼之間便突入到了奔逃的新桐兵中,大刀左右亂劈,有入無人之境,直直的奔著武貴而來.
而在他的身後,明軍們就有規矩多了,喊著號子,一排排的擁來,雖然奔跑的過程之中隊伍有些扭曲,但總算還是保持著一個水準線,他們趕上了新桐軍,手中的長矛齊齊刺出,戳翻一批,然後身後的刀盾兵從他們的脅下鑽出來,揮刀再補上一記,下一刻,抽回長矛士兵再一次向前追擊.
就像是在捅一個個的稻草人,明軍所到之處,新桐軍一排一排的被捅翻在地,而且全都是背後中槍,背後挨刀.
武貴看著那個腳步如飛的大漢已經離自己不到十步,不由亡魂皆冒,大叫一聲,拖刀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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