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歌到了落英樓下,酒樓依舊是人聲鼎沸。最近岩城出了不小的風波,聖上駕崩,皇后遇刺,陸將軍也遇刺,太子又不見蹤影。這國喪剛過,人們果然都聚集到酒樓,七嘴八舌談論著,猜測著。 一個長著一把大胡子的粗壯男人說:“那殺了皇后和陸將軍的刺客八成又是建初年間的廢太子公孫殷留下的人,這是隱藏多年趁聖上受傷,進了聖上寢宮尋仇來了。”
“就你知道?”一個看起來紈絝十分的貴公子說,“若是公孫殷留下的,怎麽潛伏了快二十年才想來尋仇?”隨即,他又壓低聲音,“我聽我爹說,那陸將軍以前跟皇后有過一腿,這定是趁聖上受傷進宮私會了,哪知聖上突然醒來,見了兩人私會,生生給氣過去了!”
“那皇后和陸將軍為何也都死了?”大胡子男問。
“定是見聖上氣過去,一起畏罪自殺了!”貴公子說。
鄰桌一個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突然一拍桌子:“聖上、皇后和陸將軍屍骨未寒,你們就這樣在背後妄自猜測和詆毀,實在是過分!”話罷,他氣衝衝起身而去。
那貴公子翻了翻白眼:“拽什麽呢。”
大胡子男嘿嘿笑了兩下,說:“不過你說的這也太不找邊際,天花亂墜了,我看你說書去好了!”
“去去去,天花亂墜這詞不是這麽用的。”貴公子說。
吳歌有些煩躁,她也很是聽不得這些整體閑散又無所事事的人背地裡以討論這些為樂。她皺著眉,正欲走開,酒樓的店小二就走過來,對著桌邊剛剛那議論紛紛的兩人說:“兩位客人,我家主人說,你們說話嚇跑了其他客人,希望兩位找別處嘻說,今日你們點的酒,就當落英樓送與你們賠罪了。”
“誒?你這小廝,你這是在趕本少爺走?”那貴公子喝得有些暈,站起身來,指著店小二的鼻子問道。
店小二兩手都托著碟子,見這人此般無禮,他右手輕輕往上一送,那碟子竟飛到半空,趁碟子落下來的間隙,店小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掌向貴公子伸出的手指劈去,馬上又收回,穩穩接住落下的碟子。
吳歌探頭瞧了瞧,那碟子中的小菜,竟一點沒灑,貴公子卻是甩起手嗷嗷叫了起來。其他酒桌的人聞聲紛紛看過來,那大胡子男還算是清醒,知道落英樓的客人都不簡單,見了這場面趕緊拖著貴公子匆匆出門,還不忘對四座連連抱歉。
見兩人出門,店小二方才回過頭跟吳歌說:“抱歉,吳小姐,見笑了。”
吳歌點頭示意,說:“落英樓果然藏龍臥虎,在下佩服。”
店小二不好意思笑笑,說:“吳小姐請坐吧。”
吳歌沒有坐下,隻道:“我今兒來不是吃酒的,敢問你是否知道一個叫晴袖的姑娘,她是否在此?”
店小二想了想,答道:“啊,晴袖啊,她一早跟著夏槿姑娘出去了。我家主人說,你若是來尋晴袖,倒是要去一下他的廂房,他有話跟你說。”
吳歌有些疑惑,紅衣先生能有何話,但她也沒多問,便說:“那你去忙吧,我來過,自己過去就好了。”
店小二笑著點點頭,忙著招呼客人去了。
吳歌走到紅衣先生的房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吧。”裡面的人說道。
吳歌推開厚重的木門,裡面仍是煙霧繚繞,紅幔四掛。紅衣先生坐在榻上,正閉著眼。
“吳小姐可否幫我關上房門,這房間雖在酒樓最裡,
可還是有些嘈雜之音。”紅衣先生沒有睜眼。 吳歌轉身關上了門,再轉身,紅衣先生已睜開眼,看著她。
“先生找我有話說?”吳歌問。
紅衣先生說:“我向來不主動請人進來,但此事跟晴袖那姑娘有關,我就不得不跟吳小姐說說了。”
“何事?”吳歌問。
“我查到,晴袖的母親是被公孫繹的人擄走了。”
吳歌點點頭,這一點,她也早已料到。
“那麽,先生可否將她母親救回?”
“救不回。”紅衣先生說。
“為何?”吳歌疑道。落英樓神通廣大,應是人在何處都能找出的並解救的。
“因為她母親在一個落英樓無法踏足的地方。”紅衣先生說。
“還有這種地方?”吳歌更加疑惑,但她稍稍一想,卻突然想到一個地方,她驚訝道:“難道,晴袖的母親,被擄去了皇宮?”
紅衣先生點點頭:“正是如此。皇宮是這天下,我落英樓唯一進不去的地方。也不知那南蠻子是哪兒來的歪心思,要與我落英樓作對。”
“先生打算如何?”吳歌問。
“公孫繹的人已經出發攔截太子了。”紅衣先生坐直身子,收起笑容,看著吳歌。
“什麽?”吳歌的心瞬時又被提起,“太子走的是隱蔽的小路,公孫繹的人是如何發現的?”
“說是追殺闖營的野獸,碰巧遇見。”紅衣先生說。
吳歌心下一急,直說:“我要趕緊通知陸煜馳援!”說罷轉身就要走,紅衣先生說道:“你先別急,夏槿已經趕去通知太子了。”
吳歌轉過身來:“夏槿?太子已走了將近一天,她趕得上麽?先生為何不通知陸家軍馳援?”
“公孫繹趕得上,夏槿就一定趕得上。”紅衣先生說,“至於陸家軍,我落英樓向來不理朝事,所以無意去交涉。派出夏槿,也是因為這件事與晴袖的母親有關,晴袖是落英樓長大的孩子,我不能不管。”
吳歌皺眉問道:“可夏槿就一個人,若是太子正好與公孫繹的人碰上,通知了又有何用?”
“就算我一早通知陸家軍,他們也不會比夏槿快,也來不及馳援。”紅衣先生說。
吳歌自知落英樓向來如此,也不能多說什麽,隻好問起:“那晴袖呢?我聽說她也跟著夏小姐一起去了?”
“晴袖聽說自己的母親被公孫繹擄去,又聽說段成遭公孫繹截殺,也非要跟去,那孩子平時性子乖巧,可拗起來的時候不像話,隻得帶她去了。”
“那我現在該如何?”吳歌問。
“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陸家軍那邊也是你去交涉較為合適。”紅衣先生說,“太子這次,也不知是凶是吉,但無論如何,你們都要耐心應對,可別讓那沒禮貌的南蠻子真的得償所願。”
吳歌說:“我明白。事不宜遲,那我現在就趕去城外,與陸家軍會合。”
紅衣先生微微點頭,吳歌告了辭,馬不停蹄往城外趕去。
岩城城外的小路上,太子和陸家騎兵正趕著路。為了避開公孫繹的營兵,他們特意繞了些路。聶青折坐在太子身後的一匹馬上,直打著呵欠。
“昨夜我們就休息了兩個時辰,便又開始趕路,困死本少了。”聶青折抱怨者,“段公子你不累嗎?”
雖然聶青折知道公孫晟是太子,但這些天他還是叫他段公子。他明白太子不願吳歌之外的人稱他殿下,怕稍有不慎走漏風聲。公孫晟也坦然接受這個稱呼。
公孫晟冷淡答道:“早一點到,當然最好。”
聶青折小聲嘀咕一句:“果然跟那個陸煜一模一樣,無趣得像塊冰。”
公孫晟微微偏頭:“你說什麽?”
聶青折大聲說:“我說段公子和陸公子一樣,風流倜儻,活潑可愛。”
公孫晟撇過頭去,不再理他,約莫是不習慣他身邊有這麽歡脫,毫不在乎他太子身份的人。
天色正接近正午,公孫晟終於揚手,讓大家停下來,喝喝水,吃吃乾糧稍作休息。
聶青折幾乎是從馬背上滾下來的。他靠坐在樹邊,一邊喝著水,一邊看著那個似乎永遠不會累的太子。
公孫晟瀟灑地下了馬,站在路邊,背著手眺望遠方的前路。
聶青折估計了一下,按照太子這趕路速度,估計今日夜裡就能到佑旻軍中,他想,等這檔子事兒過去了,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覺。
半個時辰過去,公孫晟招呼大家起來整頓整頓,繼續趕路。
聶青折神情崩潰:“這才休息了不到半刻吧?”
公孫晟瞥了他一眼:“一個男子漢,怎跟個姑娘似的怕累。”
聶青折聞言咕嚕一下站起來,說:“段公子,本少只是比較懶,可不要說本少像個姑娘。”
公孫晟說:“上路吧。”
公孫晟正要翻身上馬,不遠處一支箭忽然咻地飛過來,直朝公孫晟而去。聶青折聽見聲音,飛身上前,迅速抓住那支箭的箭尾,箭在離太子還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陸家騎兵迅速將太子圍在中間,紛紛拿出長矛和鐵盾, 警惕看著四周。
聶青折將箭遞給太子,不忘補一句:“段公子還覺得本少是姑娘麽?”
公孫晟沒有理他,接過箭細細端詳,方說:“糟了,我們被公孫繹的人追上了。”
果然,眨眼之間,一隊射騎隊已將太子的和陸家軍團團圍住。聶青折從腰間拔出短刃,緊緊靠到公孫晟身邊。
公孫晟皺皺眉:“這麽近做甚?”
聶青折說:“保護段公子啊。”
公孫晟拔出腰間長劍:“你那短刀,如何保護我。”
話剛說完,射騎隊的領頭手一揚:“放箭!”
霎時箭雨紛紛而下,陸家騎兵舉盾擋箭,將太子死死護住,偶爾一兩隻飛入保護圈的箭,也被聶青折眼疾手快用短刃劈落,反而是公孫晟的長劍在保護圈內難以施展。
公孫晟終於對聶青折有些另眼相看。
“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公孫晟說,“我們要找個突破口,衝出包圍圈!”
“公子你再冷靜冷靜,我也想出去,可我也不想變成刺蝟啊。”聶青折一邊用刀擋著飛進來的箭,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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