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裡的上午,香客如往常絡繹不絕。吳歌被急促的敲門吵醒。她揉了揉眼,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睡了很久。 打開門,聶青折有些著急地拉著她進了屋,關好門。
“快換衣服,我們得趕緊離開。”聶青折催促道。
吳歌點著頭去裡屋更衣,邊問著:“發生什麽事了?難道是公孫繹找來了?”
聶青折答道:“是柳月。我看見她混在香客裡進寺了。”
“柳月?”吳歌有些驚訝,“她怎麽會來?”
“忘記告訴你了,陸公子那日去王侯營地找你時柳月跟了過去,我將她拿下,帶回了吳府。應該是公孫繹他們去吳府找你,發現了被我關起來的柳月。”
“嗯,柳月知道我跟寺裡的師父關系密切,定會帶他們來尋我。”吳歌換好衣服,從裡屋走了出來。
她挽起長發藏進一頂灰色圓帽裡,穿了一身灰色的粗布衣和裹腳褲,背了個小包裹。因為是女子,身形瘦小,看起來像極了普通人家的男孩。
聶青折拉起她從側窗翻了出去,又拉著她跳上屋頂。兩人貓著腰在屋頂行走著,行至一處偏僻小道,方才跳下。
“我們去哪?”聶青折問。
吳歌猶豫了半晌,說:“我想進一趟城。”
“你瘋了?城裡現在到處是公孫繹和陸公子的眼線。”
“聖上昨夜駕崩,我很擔心岩城的形勢,而且,我也想去打探一下太子的下落。”吳歌說,“只有進城,才可能知道這一切。”
話罷,拉起聶青折往寺廟後門走。
剛行幾步,就聽身後一女子的喊叫:“他們在這!”
聞聲,聶青折和吳歌飛快往前跑去,卻被幾個遊客打扮的人攔下。
“少夫人。”柳月走上前來。
吳歌看著她嘲道:“怎麽,陸修死了,你現在又開始為公孫繹做事了?”
柳月淡笑道:“奴不過是在幫少爺找少夫人罷。”
吳歌眸子緊了緊:“阿煜?”
“阿歌。”陸煜從吳歌身後走上前來。
吳歌看著他,眼裡盡是複雜的情緒。
“你竟然找柳月幫忙。”她說,“你忘了江上那夜發生的事麽?”
“我不過是利用她找你罷,”陸煜拉過她的手,“跟我回去。”
“我不是你的殺父仇人麽。”吳歌冷言。
“你從不是我的仇人。”陸煜說,“昨夜我只是責你太衝動。”
吳歌神色稍軟了些,問道:“公孫繹的人也和你一起來尋我?”
陸煜點點頭。
吳歌聞言用另一隻手推開了陸煜的手,步步後退:“我不能跟你回去。”
“為何?”
“我也不能跟你說。”吳歌看著他,死死盯著他的雙眼,仿佛要告訴他什麽。陸煜也看著她,兩人之間僅隔了三尺,卻仿佛再也不能再近一寸。
吳歌最後看了眼陸煜,拉起聶青折轉身就跑。陸煜身邊的一個人立馬飛劍刺去,陸煜一驚,著急之下伸手就去搶劍,刹那之間,那劍刃擦著他的手掌而過,卻也被他掌力劈到地上,哐當一聲。
吳歌聞聲回頭,見陸煜一手鮮血,心裡一驚,正要跑回去,被聶青折拉了一把:“快走,不然來不及了!”
吳歌被聶青折拖出了寺廟,陸煜握著受傷的手,愣愣看著吳歌離去的方向。
“陸公子!王爺說過,外面不安全,一定要將陸夫人帶回去!”那出劍之人見吳歌跑了有些著急。
陸煜也不顧右手受傷,一拳打在了那人胸口,那人踉蹌幾步。
“她是我的發妻,你怎敢對她出劍。”他聲音帶著慍怒,低沉而有力,那出劍之人被懾到,不再敢說什麽。
“回去告訴你們的人,尋找陸夫人的時候,若敢傷她分毫,拿命償還。就算是王爺的人,我也絕不手軟。”陸煜冷冷丟下這番話,揮袖而去。
吳歌和聶青折沿著小路,一路跑到山腰,聶青折才肯把吳歌的手放開。
吳歌大口喘著氣,斷斷續續說:“阿煜他,他流了好多血,我要回去看看他!”說完就山上走,聶青折有些惱,大喊一聲:“吳歌!”
吳歌怔在原地,這是聶青折第一次不叫她吳大小姐或者大小姐,而是叫她本名。她回頭看著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意。
“陸公子受傷你以為是為了什麽?”他走到吳歌面前,“吳大小姐,你一直都很理智,你想想,你現在回去和他一起變成籠中之鳥,他為你擋劍受的傷不就白費了麽?”
吳歌冷靜了下來,垂下頭:“對不起,我只是從沒見過他受傷,很擔心,一時衝動了。”
聶青折見她滿臉愧疚,也消了火,語氣軟了下來:“在這兒休息一下,我們再趕路。”
息雲山的林子裡有鳥聲,地上一層一層鋪滿了落葉,蓋住了人們踏出的小路。
兩人到了城內,找了家衣店換了衣服,喬裝打扮了一番。走出店門,聶青折問道:“吳大小姐,我們現在去哪?”
吳歌低頭沉思,正要說話,一隊人馬突然急匆匆穿街而過,其中一人還焦急地推了吳歌一把說讓一讓。站穩身子,吳歌看了看遠去的那隊人馬,突然認出來那是公孫繹的營兵。
“我知道去哪兒了,”吳歌說,“去落英樓。”
落英樓這名字雖有幾分風花雪月的感覺,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江湖酒樓。此樓立於岩城最繁華的兩條街交接口,每日路過岩城在此駐足的遊人旅客不少,不管是文人墨客還是江湖俠客都喜歡在這兒點上一壺酒,談談古今或是各地的新鮮事兒。
穿梭在岩城繁鬧的街,街上的人群還是一樣說笑的說笑,似乎什麽都沒發生。吳歌心裡穩了穩,這樣看來,皇宮現在應該什麽消息都沒傳出來,岩城還不至於馬上就大亂。
聶青折突然想起方才在息雲寺看見的柳月,他將柳月帶回吳府盤問的時候,那丫頭嘴硬的像死鴨子,關於陸修什麽也問不出來。但她卻提到了一個人。
那時聶青折正揶揄說,你一個小丫頭,殺人這麽狠毒,就不怕嫁不出去麽。
柳月說:“我師父說過,出針是為完成心中的夙願,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是值得的。”
聶青折又問:“師父?你師父是誰?”
柳月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就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聶青折差點忘了這事,聽到吳歌說要去落英樓,便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關於落英樓的傳聞。
“吳大小姐,你聽說過落英女麽?”
吳歌歪著頭想了會兒,答道:“啊,有,我小的時候曾聽說過她。她姓杜,但是真名已無人知曉,隻知江湖人稱落英女。此女來去無蹤,傳聞這落英樓的老板曾是她的仰慕者,便以她的名字建了這座酒樓,廣納江湖人士,想尋找此女的蹤跡。後來,她在東海邊跳了崖,人們傳言說是為了情。”
“你可知她為何叫落英女?”
“此女也不知是師從何人,掌握了一種特別陰毒的殺人方法,那便是落英針。針尾掛著一朵銀鏤花,針尖有劇毒,出針殺人,毫無聲息。”
“你有沒有覺得,柳月和這落英女有關?”聶青折說。
吳歌皺眉思考了會,說:“發現柳月使用毒針這件事後我也想到過這落英女,可落英女似乎在我出生前就已跳了海,柳月又大不了我幾歲。江湖上使用毒針的人那麽多,況且柳月的針上也沒有銀鏤花,應該和她無關吧。”
聶青折不再問什麽,走著走著,兩人便走到了落英樓之下。
吳歌定了定神,雙手背在身後走了進去,店小二招呼他們上了二樓,吳歌選了個靠裡的座位,就坐下了。
“二位要先喝點什麽?”店小二殷勤問道。
“一壺牡丹紅,半兩竹葉青。”吳歌聲音沉穩道。
“好嘞!”店小二彎個腰便退了下去。
聶青折有些不解:“這是什麽神奇的點法?”
吳歌笑笑:“這家店是江湖人士聚集地,所以少不了消息流通。此店店主人稱紅衣先生,卻鮮有人知他真名。他手上匯集了很多或真或假的信息。這兩句話的意思,就是在暗示我除了買酒,還要買消息。”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聶青折有些疑惑,吳歌明明是深閨大小姐,竟會知道這麽多江湖規矩。
吳歌勾起嘴角:“我少年時每天偷偷跑出來浪可不是白浪的。”
不一會兒,店小二回來,給兩人端來了酒,問:“我家主人問小姐貴姓?”
“城西陸吳氏。”吳歌答。
店小二聽後笑著說:“我家主人裡面請。”
吳歌點點頭,站起身,聶青折也站起身,不料那店小二卻說:“抱歉,我家主人隻請吳小姐一人進去。”
聶青折撇撇嘴,看了吳歌一眼,又坐下。
吳歌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在外面等等。
吳歌問店小二:“你家主人知道我要來?”
店小二笑盈盈:“主人說了,若來了個姓吳的女子要消息,就直接帶進去。”
店小二帶著吳歌七拐八拐,終於到了一個房間門前。這房間在酒樓最裡,酒樓的嬉笑歡歌聲到這兒已是寥寥無幾。店小二為吳歌叩了叩房門,便退下了。
“進來吧。”裡面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吳歌推開厚重的木門,只見屋內煙霧繚繞,香氣撲鼻。屋裡全是紅木的裝飾,紗幔重重,燭火輝映。屋子的正中央的長榻上半臥著個紅衣男子,他眉眼豔麗,可謂是膚白貌美。
“吳小姐,你來啦?”男子滿面笑容,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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