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水為功,鯉魚化龍……”
神兵上人卻是怔住:“化魚道人……化龍……魚龍!!!你是魚龍道人的……”
“哈哈……不錯!”
黎世嵩仰天大笑:“昔年魚龍道人與青萍劍客決戰黃龍樓後雙雙晉升大宗師之境,青萍劍客雖無子嗣,卻還有姻親,可以將劍法傳下,魚龍道人卻是從此退隱江湖,從未再現,世人隻道魚龍九現從此絕傳,卻料想不到我家老祖便是魚龍道人的衣缽弟子!”
“見過道友!”
神兵上人當即恭敬行禮。
無論如何,這是一個武道遠遠走在他前面,甚至觸及到宗師之境的存在!保持禮數不止是對力量的尊敬,更是對自己道路的肯定!
“世嵩,人我已經見過,回去吧!”
化魚道人純白的眼眸沒有絲毫動靜,整個人卻緩緩沒入了池塘之下。
“我家老祖正值突破的緊要關頭,平素就連老夫也是少見,上人莫怪,請!”
黎世嵩笑眯眯地伸手。
神兵上人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底氣,悻悻地跟在黎世嵩後面走出了池塘花園。
“總督大人竟然連此等秘密都不吝與我共享,此次所圖,恐怕非小!”
神兵上人目光閃動。
“哈哈……知我者,上人也!”黎世嵩笑道:“老夫有意為康州之主,建制稱侯,還請上人助我一臂之力,到時候,整個神兵門,自然在康州也是官府所認,蔚然大宗……”
“果然如此!”
神兵上人卻是仿佛早就猜到了,不斷搖頭:“難!難!難!”
縱使有著一個準宗師為後台,看似可以橫掃康州所有明面上的勢力,但神兵上人還是一點都不看好黎世嵩,無它,還有青雲宗在一邊呢!
此等龐然大物,隨便派一個宗師長老過來,便可以令黎世嵩所有的謀劃竹籃打水。
“上人是在擔憂青雲宗?”
黎世嵩人老成精,又怎麽會看不出神兵上人的擔憂?聞言當即笑道:“此事絕無可慮!”
“哦?”
看到黎世嵩一副要說大秘密的樣子,神兵上人當即眼前也是一亮:“願聞其詳!”
“你只知道玉京大變,卻不知道此時的遠古九州大亂,三教五宗已經焦頭爛額,再也無半分心力對外,更不用說還是我們康州這種偏僻地方了……”
黎世嵩解釋道。
“為何?”
“為何?嘿嘿……”黎世嵩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五宗處心積慮,謀刺真龍,雖然一舉成功,但大乾皇室又怎是省油的燈?他們想佔了玉京,奪得乾朝皇室數十代積累之財富珍寶,那大乾皇室也不是常人,當即啟動了太祖留下的暗手,炸了龍渠,此時的玉京已經是一片澤國……千萬黎民百姓流離失所,大亂蔓延,遠古九州便是首當其衝!”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
黎世嵩不由想起了自家祖師魚龍道人流傳出來的記載。
康州的武林人士,只知道魚龍道人武功超凡,魚龍九現冠絕康、青、靈三州,有輕功第一之稱,卻不知道當年的魚龍道人,於風水玄學一道也多有研究,雖然還遠遠比不上天楓真人,但在大宗師中也是獨樹一幟。
當年,魚龍道人進階大宗師後,便曾遊歷天下,更是重點考察過玉京,詳細記錄在自家手劄裡。
‘玉京橫貫龍脈,為九州之首,得之便可壓製遠古九州之氣運,更以核心九州為依憑,得眾星拱月之形,鎮壓天下九十州龍脈,玉京不毀,九十州蛟龍不出!’
“當年的大乾太祖耗費民力百萬,連心腹愛將都舍了十八個,便是要以玉京為樞紐,鎮壓汲取外圍九十州之龍氣,再鎮壓遠古九州,特別是當中的三教五宗……大手筆!當真是大手筆!”
黎世嵩眼光閃動:“而這次五宗聯袂而出,不惜死傷慘重,也要奪了玉京,便是要篡奪大乾太祖定下的龍氣之局,以玉京為陣眼,帶動核心九州真龍騰飛,一舉奠定未來爭龍的氣數!”
這氣運之道,聽起來玄之又玄,但說白了其實也很簡單,不過力量而已!
力量強,掌握最大資本,氣運就隆重!弱如螻蟻,氣運便弱,縱使本命不錯,也如鯉魚不得水,徒歎奈何。
這時的情況也是類似。
若五宗這次大獲全勝,一舉奪下了玉京,再控制大乾九十九州中最為富裕豐饒的核心九州,外圍九十州不過一盤散沙,五宗又多有布置,大可一一從容收拾。
但雍皇乃是秉性決烈之人,臨危之際,乾脆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炸了龍渠,令玉京盡成澤國,非但造就了千萬難民,更是地氣更改,對核心的遠古九州都是大大衝擊,五宗山門不穩。
氣運的改變還是一方面,若是賑災不利,怨氣衍生,令難民中出了梟雄血龍一般的人物,那眨眼間便是一場大起義,人發殺機,席卷之下,連五宗的山門都保不準要受到撼動!
雖然災難遍及九州,但此九州到底天賦異稟,根基甚好,再說五宗山門都在,也不能放棄,這就牽製了大部分的力量。
更不用說,還要緝捕逃脫的大乾皇室,以及應對外域七魔門的挑戰,這又要抽調一大部分的人手。
當此危難之際,康州這個偏僻小州,不毛之地,又能引發多少關注?
“嘿嘿……果然玉京一毀,天下龍蛇草莽,盡皆起陸!此乃天賜我的良機!”
這些隱秘,都是魚龍道人的手劄記載,更涉及天下大勢,龍脈走向,絕密無比,黎世嵩只是心裡想著,嘴上卻不說了。
看著他這幅高深莫測之相,神兵上人卻也無可奈何。
只是他們兩人都不知道,由於某人的動作,早在玉京之變前,青雲宗便派了一位宗師過來,而原本沒有一個宗師高手的康州,此時又多了一個變數。
化魚道人最多不過未突破前的掃地僧與方明的狀態,此時若是撞上了兩個宗師中的任意一個,都得碰得滿臉血……
……
青松峰。
此乃洋河郡中的名勝,奇松怪石,蔚為奇觀,也吸引過不少的文人墨客,流連忘返,寫下大量膾炙人口的名篇。
在青松峰之下,便是張家集,鎮上所住的大多是張姓之人,更與山上的青松山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但此時,行走在門可羅雀的集市之上,張青松的臉上卻有著落寞:“叔父大人見笑了……這裡大多是我族之人,自從……那事之後,我父為了免禍,早已將家人驅散……”
雖然說是驅散,但到底故土難離,從門縫、窗戶之後,方明還是可以感覺到不少目光,當中蘊含著避之不及的情緒,看著張青松便仿佛在看一個瘟神!
張青松武功過人,又怎麽會發現不了凡夫俗子的注視?但此時也只能苦笑了。
想當年,他乃是少主人身份,來到集市之上,那是鮮衣怒馬,眾人恭維,與現在自是天壤之別了。
張家集都是如此,青松山莊更是破敗。
地面上只有落葉,沒有多少灰塵,因為根本沒過去多少時間,但原本的燙金牌匾卻是一分為二,落在地上,兩扇門板散落一邊,竟然整個山莊都被砸了,此時更是毫無人息。
“趙家之人抓不到白雪,便砸了莊子泄憤……”
方明很是理解,大宗師的秘笈可不是什麽大路貨色,更不用說,趙家的天君劍,便是從青萍劍中演化而來,現在秘笈失落,若是被故意針對,那真是大禍臨頭,縱使殺個屍山血海,也非得找回來不可。
相比較而言,趙家只是砸莊,沒有濫殺無辜,已經是身為正道的克制,還有看在兩家之前交情的份上了。
張青松目光怔怔,看著破敗的山莊,眸子當中更是痛苦。
對於他而言,這裡是他生長的地方,他在這裡玩耍,嬉戲,練武,更有……與她的記憶!
“罷了,還不帶我去你那位白雪姑娘的閨房!”
眼見著張青松有石化的趨勢,方明當即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
“小子失禮,叔父恕罪!”
張青松被打醒,當即一個激靈,想到了老父還需自己救援,收斂精神,帶著方明穿堂過巷,打開了一扇雕花的房門。
“趙家人已經來此搜過多遍,縱使有什麽線索也……”
張青松臉色痛苦,目光一紅,再也說不下去了。
方明卻是饒有興趣地負手而行。
房屋布置很素雅, 說明那位白雪姑娘也不是俗女,只是此時屋子內部已經被破壞得一乾二淨,連地板牆壁都被撬開,顯然是趙家在掘地三尺。
鸞帳已塌,佳人無蹤,唯有空氣中剩余的淡淡脂粉味道,還在縈繞鼻尖。
“走吧!”
方明轉了一圈之後,當即離開,走得毫不猶豫。
“叔父可有線索?”
張青松一頭霧水地追上來。
“沒有!”
方明上輩子與這輩子都不是專門搞刑偵的,趙家人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線索,他又怎麽可能有著發現?
但要說一無所獲也是不對。
畢竟,他已經是宗師,與趙家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