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一旁哄完了林清，上下仔細打量一番，確認自家乖孫安然無事，一根頭髮絲的傷都沒得，那顆七上八下驚惶不安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這才扭臉怒火翻騰的找人算帳。``

　打從老太太來的那刻起，胡秀娟就在一旁做起了縮頭烏龜，丁點兒聲都不敢冒。

　老太太把林清緊緊的護在懷裡，瞅準她就罵了起來:“你這遭瘟不死的婆娘！你還有臉找人來要孩子?你怎不跟人實話實說，說你當初怎把孩子扔到西南山自生自滅的、又怎冤枉算計孩子的，還有你不安好心的要把孩子弄回去賣了的事！村裡有誰不知道的！斷絕書你都寫了！現在找人來要孩子，老婆子我今天能把你撕個稀巴爛！“

　胡秀娟被罵的白了臉，又氣又怕的哆嗦著身體又想往一旁躲，可四處看看，躲也沒處躲，圍觀的大家夥沒一個正眼瞧她的，慌張之下隻好向工作組的同志們求救:“同志，你看看、你看看，我沒說瞎話吧?林家老太太見天的見了我就罵，我這一句話都沒說呢，你看看她把我罵的，還當著我親閨女的面兒，她要是沒啥壞心思的，能這麽乾?”

　老太太一聽差點氣了個倒仰，這是避重就輕的想倒打一耙啊！把林清往肖朗懷裡一塞，老太太挽了袖子就要上前揍人。

　肖朗一看趕忙把人攔住:”奶，揍她還髒手累人的，咱別搭理她，這啥工作組的不是要管這事嗎?把事說開了，讓他們管！“當著工作組的面揍人，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老太太不是個笨的，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眼珠子咕嚕的那麽一轉，也不顧地上是濕冷的泥巴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腿就哭嚎起來:“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頂著子彈槍炮的鬧了半輩子的革命，臨老孤家寡人一個，養了個孫女還天天有人惦記算計的，這是欺負我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想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老太太突如其來的這麽一番動作，還真是讓六位工作組的同志懵頭了，他們啥也沒乾呢，這鬧啥啊?

　胡秀娟知道老太太這是要幹啥，今兒這事怕是麻煩了，她自個怕是不搭進去也討不了好，可想起衛平最近越來越陰沉不耐的臉色，胡秀娟身體越發哆嗦的厲害，臉色透著一絲灰敗無望。

　工作組的同志們見老太太越說越過頭，趕緊朝四周嚷嚷道:“都圍在這幹啥啊?還不把人拉起來，你們村長呢?把人喊過來，瞧這鬧得像個什麽樣子！”

　大家夥互相望望，誰都沒吭聲，老村長就在人群裡，工作組的人沒有注意到，他抽了幾口旱煙垂眸權當沒聽見。

　倒是太叔公帶著十五擠了出來。

　老爺子拄著拐棍，不輸老太太的嗓門跟著一塊兒叫屈起來:“我老林家就倆土埋到脖子的老家夥，要是有頂門立戶的，也不至於被人欺負到家門口啊！”

　林清一看到太叔公，立馬讓肖朗抱著她過去，扭身摟著太叔公的脖子，把臉埋在老爺子的肩窩處大哭不止。

　當然，這哭聲純粹就是添把火跟著助助威。

　工作組的人頭疼不已，地上的一個還沒拉起來，又來倆！

　無奈之下，圓臉的那位男同志隻好示意工作組的兩位女同志一個上前把人拉起來，一個過去安撫那一老一小。

　林清和太叔公倒是好安撫，本來就是適當助助威的。可人老太太卻是誰也不理，自顧的坐在地上哭喊著把自個一家描述的淒慘至極，比那舊時代遭人迫害的苦命人家還要多磨多難，聽得幾位上了年紀的人跟著一塊兒抹起了眼淚。

　就這還是輕的，老太太一氣之下乾脆把胡秀娟做的那些個醜事全給抖落了出來。

　“孩子剛生下來你就給扔了，別說你自個不願意，你心裡要是有一丁點兒的好，也不會把孩子扔在山裡頭，哪怕你找個人家送走了也成，你把孩子扔在山裡頭，你存心就沒想讓她活下來！”

　“我抱回來的時候去沒去你張家問?當初我是親口問的你，你當初怎說的?一口咬定孩子不要，也和你沒關系，村裡開了證明，孩子清清白白的落在我林家戶口上的！“

　“沒過幾年，你張家看孩子模樣好，張嘴就要把孩子要過去，沒要走你就夥同那張家老婆子哄騙孩子手裡的東西。吃的、用的，你喪盡天良的不知道從孩子手裡騙走了多少，就這還不滿，那年河裡還結著冰，你張家那幾個不是東西的玩意兒把孩子推到河裡，掉進冰窟窿也不喊人救，要不是村裡的娃看到了，孩子早被你張家害死了！“

　……

　老太太的嘴皮子那叫一個利索，胡秀娟做過的事，只要是和林清沾邊的，老太太一件不拉，順便添油加醋的再踩一腳，聽得工作組的六位同志目瞪口呆，這比人說書的講的都精彩，眼睛止不住的瞟向胡秀娟。

　遮羞布被人解開， 胡秀娟氣得無法，心裡恨極了老太太，心裡咒天罵地的怨恨老太太命長還不死。

　老太太越說越起勁，順嘴就把胡秀娟半公開的情人說了出來。

　“你見孩子不跟你走、不搭理你，你帶著那姓衛的男人攔路劫人，當著孩子的面和那姓衛的拉拉扯扯，說是鎮上的啥領導，我呸！啥領導能和你拉扯不清的！張家不介意你搞破鞋你回張家賣弄去，你跑孩子面前幹啥?！惡心人的玩意兒，孩子這輩子從你肚子裡爬出來可真是遭了大罪！“

　這話震懵了所有人，胡秀娟竟然和人搞破鞋?！

　人群中，有瞠目結舌炸了鍋的，也有不少之前多多少少聽到點風言風語一副果然如此的。

　六位工作組的同志反應倒是奇怪，眼神閃爍，臉上晦澀難辨，倒是不再盯著胡秀娟看。

　在大家夥隱隱約約的罵聲議論中，頂著四周鄙夷唾棄的眼神，胡秀娟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此時，她恨不得掐死老太太，又恨不得自個一昏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