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五月,無風無雨。
風和正茂,正是郊遊好時機,可在京都的某處,卻有一間不透一絲陽光的房間。
這是一個漆黑的房間,沒有窗戶沒有門。
伸手不見五指,周圍黑暗的就好像深不見底的深淵。
在這個房間裡有張躺椅,躺椅上蜷縮著一個人,黑暗裡,你看不到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但是如果你在這小房間裡的話,你會感覺到他。
因為他和這黑暗格格不入。
他濃重的鼻息,彰顯著它主人的粗壯。
“唔……唔……”
像是野獸的低吼,蜷縮在躺椅的人突然間瑟瑟發抖,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唐錢……唐錢!”含糊其辭的躺椅上,那人喃喃吟著這個詞,每念一次,身體就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支撐,來抵抗他身上的痛楚。
唐――錢―
―唐――錢――
唐――
……
就這樣持續了半個小時。
聲音慢慢變得虛弱。
越來越弱――
最後戛然而止。
歸於寂靜。
在黑暗裡,房間一角。
躺椅的人面孔猙獰滿臉汗水的沉睡過去。
――――
“他怎麽樣了?”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一名老人開口問道。
這個老人身著綠色軍裝,雙眼睜著卻蒙上一層汙濁,他坐在桌子後邊,他的身後是一排排的整齊的書籍,在他面前坐著一名戴著眼鏡身著白大衣的醫生。
這個醫生也是個老人,但隻要他卻不喜歡別人叫他老先生,或者老教授。他不喜歡老,雖然身體確實老了,但他從骨子裡卻不認老。
醫生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雙眼彤彤有神,但止不住的露出一股悲哀。
“林老,唐生還是老樣子。”
聽的這句話,桌後的老人沒有任何反應,這是預料之中的,隻是汙濁的眼神深處的失落出賣了他。
“二十年了……還是這樣,唐生,太辛苦了。”
“林老,我還是那個建議,建議打鎮定劑,然後……”
“不可能。”老人身後的人搶先說道,這也是個老人,隻不過一襲穿著唐裝,身材矮小,他靜靜弓著腰站在林老身後,從來不會開口說話,就像一座活著的雕塑,他站著,靜靜的站在那兒,很容易的就會讓人遺忘,即使站在他面前,你都很容易會忽略掉他。但林老不會忽略掉他,聽得他居然開口說話,難以遏製的,竟然一躍而起,他耐下性子將醫生趕出去。
醫生是老中醫,一輩子不知道救了多少名門將後,可在林老面前,屹然像是一個見著門人的門生,他行了個正規的軍禮,然後退出了房間,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林老身後的紅色唐裝老人一眼,他知道他,他也知道他,但他不會和他有任何交織,即使聽到他說的那句“不可能”,老軍醫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老軍醫出去了,屋子裡就剩兩個老人。
林老霍然回首,汙濁的雙眼一霎間便變了。
一瞬間,漫天的威嚴從林老身上並發,雙眼閃亮宛如實則般盯在唐裝老人身上。
唐裝老人卻絲毫不為所動。
“二十年了,你還不放棄?”林老聲音如虹,一點不像方才那般慵懶、無力。
唐裝老人沒有說話,他從二十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就開始不喜歡說話。他就好像一座雕塑,不,更像一個機器人,他使勁了最後的電量發出了自己的聲音,隨後陷入無盡的寂靜。
林老盯著唐裝老人的臉,試圖在上邊尋找一些表情。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半響之後,
林老才緩緩說道:“你為什麽不讓他解脫?”這回唐裝老人沒有想象之中的沉默,他面目嘲諷的看著林老開口說道:“解脫?這就能解脫了嗎?是誰讓他承受這樣的痛苦?他不會甘心, 我也不會甘心,我了解他,他不會想死,他從來都不會想去死,他要活著,即使痛苦再大,他也會活著,他要看著,看著那些陷害他的人一個個下地獄!”
這句話聲聲陰沉,唐裝老人的臉上也浮現猙獰之色,他的聲音陰沉,怪異,卻蘊含無盡的憤怒。
林老沉默了,低下頭開始思量得失。
“讓唐錢出來!”唐裝老人緊逼開口。
五個字就好似五根利箭,根根刺進林老的心髒。
林老深呼吸,聽了唐裝老人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方才他對自己一樣,自己也對他沉默。
沉默有時是一種戰術。
沉默可以表示默認,可以表示思考,也可以表示憤怒。
“沈浩!”林老抬頭盯著唐裝老人怒道,“回來?難道你想要唐家斷子絕孫不成?他回來?他回來了拿什麽和晏家爭?”
沈浩不畏林老如鋒的眼神,“回來!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能見見他!”
又是沉默。
比以往更沉寂的沉默。
林老呼吸開始粗重。
半響,林老禿廢的坐在椅子上,雙眼開始渾濁。
“那……就回來吧。”
沈浩聽了,嘴角止不住開始上揚。
這老東西,果然也是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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