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隨便打人啊!丶,
齊月像被踩中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她本來只是想給林振華開一個玩笑,哪料到林振華竟然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人了。最為詭異的是,蘭武峰在緬甸打了幾年仗,身手是頗為不錯的,林振華抬手打他時,他竟然不躲不閃,硬生生地挨了這樣一記耳光。
“林哥,你打得好”蘭武峰含著眼水說道。
林振華打完這記耳光,頭腦才變得清醒了一些。剛才那一下,完全就是一種下意識的衝動,根本就沒有經過大腦。不過,即使是頭腦冷下來,他仍然是怒不可遏,他指著蘭武峰的鼻子罵道:
“你不要叫我哥,我沒有你這樣的兄弟。我真替雁子覺得不值,她一個大姑娘家,忍受著別人的白眼,替你帶著孩子,替你照顧著老娘,還替你打理著生意,苦哈哈地等著你回來。結果,就等回你這樣一個白眼狼!我看你有什麽臉面去見雁子”
聽到林振華的敘述,蘭武峰的眼淚終於憋不住了,順著臉頰汩汩地流了下來。齊月也是熱淚盈眶,她走上前去,對林振華說道:“林……林經理,你誤會了,剛才,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我是峰子的戰友,我們之間是清白的。”
“這是真的?”林振華轉過頭看著蘭武峰,問道。
蘭武峰點了點頭,說道:“是真的,她是我們知青連的連長,叫齊月。我和她只是戰友關系。”
“你們……”林振華一時無語了,看著蘭武峰臉上鮮紅的指印,他開始有些歉疚了:“峰子,對不起,我下手太重了。”
“不,林哥,你打得好”蘭武峰拉著林振華的手,真誠地說道:“林哥,有你這一巴掌,我才知道,你還是把我當成兄弟。還有,我欠了雁子這麽多,心裡一直都放不下,挨子一巴掌,我心要舒服多了。”
“唉,坐下吧。”林振華指了指沙,示意二人坐下。耳光這種東西,打也打了,不可能再收回去,更不可能說什麽讓峰子打一巴掌回來之類的傻話。不過,峰子說得也對,這麽多年,他連封信都沒寫回來,挨一耳光也是活該。
“林哥,雁子現在怎麽樣?”蘭武峰坐下之後,焦急地問道。
“她在南京,很不錯。”林振華說道。他知道蘭武峰最為關心什麽,便把安雁這幾年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向蘭武峰和齊月介紹了一遍。聽到安雁以一個弱女子的身份,辦起規模宏大的建康家電賣場時,齊月也不由得驚歎起來了。
“林哥,我要馬上去南京,你能給我安排嗎?”蘭武峰說道。
“行,咱們一起去吧。”林振華說道。
第二天一早,風塵仆仆的林振華、蘭武峰、齊月和楊欣一行出現在建康家電的行政區,為了趕時間,他們沒有坐長江上的客輪,而是從公司裡找了一輛吉普車,一路開著夜車從潯陽趕過來的。
“同志,你們找誰呀?”行政區的前台姑娘看著這群衣冠不整的陌生人,職業地問道。
林振華正待上前去解釋,蘭武峰搶先一步走到前台姑娘的面前,平靜地說道:“我叫蘭武峰,我找安雁。”
“請問,你和安總有預約嗎?”前台問道。
蘭武峰搖搖頭說道:“沒有,不過,你告訴她我的名字,她會知道的。
前台姑娘將信將疑地拿起電話,撥通了安雁的辦公室,通報道:“安總,前台有人要見你,他說他叫蘭武吼……”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那邊傳來“呀,的一聲驚呼,緊接著,電話聽筒已經摔落在地上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忽拉一下被拉開了,安雁失魂落魄一般地衝了出來。
“峰子!”安雁對著蘭武峰用嘶啞的聲音大聲地喊著。
“雁子!”蘭武峰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抱住了安雁。安雁把頭扎進羊武峰的懷裡,肆無忌,啤地嚎啕大哭起來,全然不顧周圍人驚愕和感動的表情。
“這是怎麽回事?”前台姑娘瞪大眼睛看著林振華,“他是誰啊?”
“他是你們安總一直在等待的人。”林振華輕聲地說道,“其實他們是有預約的。在三年前他們就絕好了,無論是海枯石爛,還是地老天荒,你們安總都在等著他。”
好不容易,安雁終於哭完了,她不好意思地擦著臉上的淚痕,對林振華等人羞怯而幸福地笑著。在過去的幾年中,她雖然也經常微笑,但她的眉宇間始終帶著一僂淡淡的憂鬱,此刻,這絲憂鬱已經蕩然無存了,她又恢復到了幾年前那今天真無邪的樣子,滿臉是燦爛的陽光。
“雁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在緬甸時候的知青連連長,叫齊月,是北京知青。”蘭武峰向安雁介紹道。
“你好,雁子,總聽峰子說起你,現在見了真人,才知道你比峰子說的還要漂亮十倍呢,難怪峰子做夢的時候都念叨你的名字。”齊月添油加醋地說著。
“做夢的時候……”安雁狐疑地看了蘭武峰一眼。
“是……是男同志們傳的,我沒有親耳聽到啊。”齊月這才知道自己自作聰明編出來的話出了破綻,連忙糾正道。頭一天害得蘭武峰平白挨了林振華一巴掌,她可不敢再胡鬧了。
“峰子,你回來的事情,媽知道嗎?”安雁想起了婆婆,連忙問道。
蘭武峰道:“沒有,我準備見了你,就去見我媽*……,對了,雁子,聽林哥說,你把咱們的孩子生下來了。”
安雁偎在蘭武峰的胳膊上,說道:“對啊,我給他起的名字,叫蘭翔。小名是林哥起的,叫小黑,你看行嗎?”
“行,這兩個名字都好。走,咱們現在就回家”蘭武峰說道。
安雁自然無心上班了,她交代了一聲,便帶著蘭武峰以及其他人一起回到了家。蘭大媽見了兒子,先是用掃帚猛打了幾下以示懲誡,隨後又摟著兒子哭了半天,最後才挽起菜籃子親自上街買菜去了,她決定要把兒子喜歡吃的菜全部買來,讓兒子一次吃個夠。
至於小黑,對於這個從未謀面的爸爸倒是一點也不陌生,因為媽媽已經給他看過無數次爸爸的照片了,在他的小腦袋裡,早就知道有這樣一個爸爸。尤其是當蘭武峰從隨後帶的行李中取出幾件高檔玩具給他的時候,他立馬就接受了這個爸爸,羊且一整天都騎在爸爸的脖子上,享受著當小太陽的待遇。
兩天之後,江南省豐華縣縣政府的家屬院裡,副縣長安東耀家的門外,走來了蘭武峰一家三口。蘭武峰平安回國,安雁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去尋求父母的原諒,以及父母對他們這樁婚事的讚同。
“峰子,你說,爸媽會原諒我嗎?”安雁手裡牽著小黑,忐忑不安地對蘭武峰冉道。
“不管他們是不是原諒,我們都必須來向他們認錯。”蘭武峰說道。
“可是,我爸爸如果要打你,怎麽辦?”
“這一回,即使他把我打死,我也絕不離開你了。”蘭武峰斬釘截鐵地說道。
“峰子,我也不會離開你了。”安雁說道。
“篤篤篤,篤篤篤。
,蘭武峰抬起手,敲響了房門。
門開了,門裡站著的是安雁的母親。她一眼看到女兒,不由得驚喜地喊了起來:“雁子,你回來了!”還有,是峰子?”
“媽,我回來了……我爸在嗎?”安雁問道。
“在在,在客廳看報呢?”安母有些緊張地說道,“你們這樣進去……”
“媽,你帶著小黑。”安雁把小黑的手塞到母親的手上,和蘭武峰兩個人一起走進了家門。
客廳裡的安東耀早已聽到了門口的聲音,見到女兒和蘭武峰進來,他端坐不動,眼睛假裝依然盯著眼前的報紙,但報紙上的內容,他已經完全看不清楚了。
“爸,女兒不孝!你打我吧。”安雁走到安東耀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蘭武峰微微愣了一下,也跟著安雁跪了下去:“安縣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要打,就打我吧。”
安東耀拿著報紙的手輕輕地顫抖起來,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兒和未獲得身份的女婿,百感交集。遲疑了一會,他終於站起身來,走到二人面前,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唉,你們起來吧, 這件事,也怪我沒處理好。”
“外公,外公”小黑得了外婆密授的機宜,向外公撲過來。這是安雁媽媽使出的殺手鐧,她知道,丈夫可以造神在女兒、女婿面前裝樣子,但在外孫子面前,那是絕對裝不出酷樣來的。
“哎,小黑。”安東耀的眼睛裡閃出光芒,他一把抱起小黑,對著女兒和女婿嘿嘿地笑了起來。
“老安,你和雁子丶峰子聊,我去買菜。”安母在一旁說道,“今天外孫回來了,我多買點菜。老安,你和峰子喝兩杯。”
“峰子,你能喝點嗎?”安東耀像沒生過什麽事情那樣,對蘭武峰問道。
“安縣長,我能喝一點。”蘭武峰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安東耀臉色微微一沉,問道:“你叫我什麽?”
“呃……”蘭武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過,他迅地從安雁的眼神中得到了啟,連忙改口道:“爸,我能喝一點,晚上我陪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