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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華在沙克爾面前顯擺自己的插補算法,其目的也就是要引出威爾森的這句話。
林振華用來讓沙克爾折服的東西,畢竟屬於一個金手指的范圍,如果他不是一個穿越眾,他是說不出這一套東西來的。但金手指只能唬人,而無法改變中國技術落後的現實。林振華所說的這些算法,真正要實現,還是需要一批搞微電子、軟件、自動控制等專業的工程師,而且需要有強大的工業基礎作為支撐。
最簡單的一點,他所提出的算法,運算量比原來的算法要大了許多,這就需要設計專門的數字積分電路。這樣的東西目前在中國即便能夠設計出來,也無法制造出來。說到底,他這些知識只能用來與斯皮舍爾公司做交易。
威爾森也是搞工業的人,他並非想不到這一點。但林振華說出來的這番話,還是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與漢魯機床公司之間的合作。林振華露出這一手,對他至少提出了兩點威脅。先,漢魯公司自己也在搞數控算法,而且水準不比斯皮舍爾公司差,斯皮舍爾公司如果現在不與漢魯公司合作,未來想合作也沒機會了。其次,林振華提出的這套算法,以及可能還沒有展示出來的其他算法,並非只有斯皮舍爾公司一家感興趣,如果他願意去找其他家合作,對斯皮舍爾公司將是一個損失。
威爾森絲毫也沒想過能夠出點小錢把林振華手裡的知識買過來,同時也不認為自己能夠以高薪利誘林振華加盟斯皮舍爾公司。幾年前的那場交易已經讓他見識了林振華的厲害,林振華完全清楚自己手的牌值多少錢,他是不會把金子當銅賣掉的。
“我們漢魯機床公司擁有一批非常優秀的機械工程師,以及電子工程師,如果威爾森先生願意,我們可以造神建立一個聯合研究機構,合作開新一代的數控系統。”林振華先拋出了第一個設想。
威爾森扭頭看了看沙克爾,沙克爾向威爾森點了點頭,意思是說這種合作是非常值得的。技術這種東西,永遠都不會是孤立產生的,林振華能夠提出一個領先於時代的算法,說明林振華背後的團隊擁有強大的實力,與這樣一個有實力的團隊合作,對於斯皮舍爾公司來說,並不算吃虧。
林振華當然知道自己所賣弄的這套算法並不是自己的團隊所搞出來的,不過他也並不擔心未來穿幫。他手至少有姚鶴良和劉向海這兩張王牌,只要他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覺提出一個方向,姚鶴良和劉向海都能夠帶領他們的團隊把相應的技術搞出來。事實,劉向海過去在漢華機械廠利用普通機床進行仿五軸加工的時候,所提出來的算法就包含了許多有價值的元素,拿這些東西去糊弄沙克爾,應當足夠了。
只要雙方能夠開始合作,沙克爾把目前斯皮舍爾公司的技術拿出來,林振華相信諸如劉兆華、馬傑等一代青年才俊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化吸收,屆時大家都在同一個起跑線,中國工程師肯定不會丟人的。要知道,西方人的數學頭腦遠不能與東方人相比,全世界數學搞得最好的莫過於中國、印度、俄羅斯等東方國家,美國人其實大多數都是數學盲。
“我們可以造神考慮在這方面的合作,不過,我的團隊希望能夠看到貴方更多的實力展現。恕我直言,合作應當是在雙方能力對等的前提下才可以造神實現的。”威爾森畢竟還是留了一手,他屬於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先憑林振華一句話,他還是無法相信漢魯公司的實力。
林振華點點頭道:“沒有問題,未來幾天內,我的技術總監會與沙克爾先生在這方面進行更為充分的溝通,我想我們的實力是能夠贏得斯皮舍爾公司的承認的。”
在說到“技術總監”一詞的時候,林振華指了指身邊的劉兆華,把劉兆華給嚇了一跳。他目前的確是機床研究項目的負責人,在洋鬼子面前裝作技術總監倒也無妨。但要讓他去與沙克爾交流數控算法,他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剛才林振華說的那一套,他聽是聽明白了,但背後的原理他還沒想清楚呢。不過,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也沒法反對林振華的話,只是裝模作樣地向沙克爾點了點頭,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林振華沒有管劉兆華在想什麽,他接著對威爾森說道:“威爾森先生,我的考慮是,未來我們漢魯機床公司所需要的數控模塊,一律由這個聯合研究機構負責設計,然後由斯皮舍爾公司獨家供應。”
“你估計你們對模塊的需求最能夠達到多少?”威爾森問道。
林振華道:“剛才我的同事已經向各位介紹過了,我們漢魯機床公司的基礎是中國國內久負盛名的魯中機床廠,我們在中國市場擁有良好的信譽和客戶關系。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的機床產品將在三年內達到3億美元的銷售額,我想這些機床產品中間,絕大多數會是數控機床。”
威爾森在心裡默默地計算了一下,數控機床使用的數控模塊包括各種數控裝置、伺服驅動單元等,價格不一,但總體算起來,其價值在數控機床的價值中要佔到%左右的份額。如果漢魯機床能夠做到3億美元的銷售額,就意味著需要采購萬美元以的數控模塊,這可是一個大訂單啊。
傳統人們喜歡說店大欺客,殊不知這句話的背後還有一句,就是客大欺店。林振華手如果攥著一張幾千萬美元的訂單,那麽他就擁有了與各家供應商討價還價的資本。
“嗯,這聽起來像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合作。”威爾森用一種美國式的委婉口吻表示了接受,不過,大家都能夠感覺到,威爾森被林振華開出的條件說得心動了。
事實,林振華給出的條件還是比較厚道的,他雖然一張口就要求對方轉讓技術,但轉讓之後,卻又承諾所有的數控模塊都從對方這裡訂貨。也就是說,不會讓對方因為讓出了技術而失去市場,這樣就減少了對方對於轉讓技術的心理障礙。
威爾森當然也明白,林振華此舉只是權宜之計,等到漢魯公司掌握了全部的技術,同時中國自己也擁有了芯片開和製造能力,林振華遲早是會甩開斯皮舍爾公司的。不過,按中國目前的工業基礎來看,這起碼也得是年以後的事情了,他沒有必要為了年後的風險而放棄眼前的利益。
“除了數控技術方面的合作之外,我們還希望與斯皮舍爾公司進行其他一些方面的合作。比如說,機床整機的製造,如果威爾森先生認為有必要的話,我們非常有興趣成為斯皮舍爾公司在亞太地區的代工廠。”林振華說道。
“代工?”威爾森眼睛一亮。
“是的。”林振華道,“我們分析過斯皮舍爾公司的資料,我們的看法是,斯皮舍爾公司在數控方面擁有強大的技術實力,盡可專注於做數控系統。美國市場機床整機制造的利潤已經非常微薄,威爾森先生以及在座的各位先生把寶貴的精力花在這面是完全不值得的。”
這一句又是正中要害,斯皮舍爾公司的各位都有些坐立不安了。機床算是一種高附加值產品,但其中涉及到的人工成本也是非常高的,尤其是在機床裝配的環節裡。
以主軸箱中離合器的裝配為例,一組摩擦片的安裝間隙就非常有講究。間隙大了,會導致打滑,無法傳遞足夠的轉矩;間隙小了,停機時松不開,又容易產生磨損。調整摩擦片的間隙需要有經驗的工人反覆操作,人力投入非常大。現在的美國年青人都不願意乾這種苦活,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些技工,工資要求簡直就是獅子大張口。在座的都是公司的高管,誰不知道這其中的苦處。
“林先生,你掌握的信息的確非常準確。”威爾森苦笑著說道,“的確,我們的確考慮過要把機床整機的生產交給代工廠去完成,我們曾經去考察過墨西哥和印度的代工廠,但結果並不能讓人滿意。他們的工人工資的確非常低,但與此同時,他們的工人素質也達不到要求。”
“這個我倒是有親身體會。”一直充當聽眾的老刀忍不住插話了,“我曾經參觀過一家印度的電子廠,他們的工人在拿電子芯片的時候,手的咖哩還沒有洗淨呢。他們在焊接的時候根本不需要使用助焊劑,因為咖哩的助焊效果比松香更好。”
“哦,我賣糕的!”銷售總監布林克誇張地大笑起來,“刀先生,也許是你看錯了,說不定人家是用松香當午餐的調料的呢。”
大家嘻嘻哈哈笑過,林振華正色道:“關於這一點,我想請各位放心,中國工人的素質是非常高的。如果各位對此不放心,我們非常歡迎各位去參觀我們的工廠,你們會看到我們的工人有著非常高的技術,而且有著良好的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