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發生了人質劫持事囘件,朱鐵軍、林振華一行的出國手續辦得異常快捷。短短三天時間,整個處理人質事囘件的工作組已經坐上飛機,經巴基斯坦的卡拉奇轉機,飛往與蘇丹毗鄰的埃塞俄比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他們將從那裡再乘車前往南部蘇丹的錫雅部落。
當年的傳媒不像今天這樣發達,而且諸如海外工囘人被劫持這種壞消息,一般是不會報道出來的。所以,人質事囘件已經發生了好幾天,國內公囘眾對此並不知情。這樣一來,當然也就使得漢華重工承受的壓力要小得多了。
但公囘眾不知情並不意味著官囘員也不知情,這麽大的事情,肯定是要逐級上報的。從林振華接到來自非洲的電囘話之後算起,兩個小時之內,中囘央領囘導已經得知了此事,並責成相關部門成囘立應急小組,商量對策,化解危囘機。
一時間,外囘交囘部、安全部、軍方、外貿部、國囘家計委、體改委、機械委等部門都忙得雞飛狗跳。有人開始追究這個項目的來龍去脈,聲稱批準此項目的部門需要對此負責。還有些人則把矛頭直指漢華重工,說他們放著好端端的國內現代化建設不去搞,非要跑到非洲去出什麽風頭,現在出事情了,相關領囘導必須受到紀律處分。
外貿部的高祖興聽到這些指責的時候,當即就拍了桌子,說這個項目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誰要追究責任,就找自己好了。高祖興已是奔六的歲數,仕途上沒什麽指望了,屬於敢說敢乾的那種人。他在中囘央各部委裡頗有一些威望,口碑也非常好,別人想整他也不容易。有了高祖興這一發飆,很多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接著,國囘家計委的何海峰也出來說話,表示中囘國企業走出去是中囘央領囘導一貫支持的事情,出現各種事情也都是預料之中的,並不足為奇。他還列出了證據,說明我囘國過去的對外經濟合作或者其他外交活動中,也都出過人員傷亡的情況。這一次只是一個意外事囘件,而且目前人質還是安全的,追究責任未免太早。
再往後,軍方和安全部也發話了,認為類似漢華重工這樣的企業在海外開拓市場,對於構建中囘國的安全格局是有利的,未來還應當繼續鼓勵。
有這麽多人出來說話,那些指責的聲音就逐漸弱下去了。最後,各家單位坐在一起,討論出了一個對策,那就是接受漢華重工提出來的方案,由漢華重工派人前往非洲去與劫持者談判,聽聽對方開出的條件再說。
除了漢huá重工之外,外囘交囘部方面當然也要派人參加。在囯內的人員尚未出發之前,中囘囯駐蘇丹使館的工作人員已經前往錫雅部落去了解情況去了。據他們從非洲傳回來的消息稱,劫持者堅持要和錫雅煉油廠項目的建設方進行談判,其他人一時還擦不上手。
“林經理,對於這次解決人質危囘機,你們是怎麽考慮的?”在飛機上,外囘交囘部派出的guān囘員薑雅菁這樣問林振huá道。
薑雅菁和林振huá也算是個熟人了,林振huá最早一次組團去泰囯màijun艦的時候,薑雅菁就在代囘表團裡,從那時候算起,他們已經有六七年的交情了。
聽到薑雅菁的問話,林振huá說道:“我們的考慮是,人是最重要的,無論劫持者提出什麽樣的要ú,我們都會在保證被劫持工囘人人身安全的前提下,予以考慮。”
“你是說,無論什麽條件你們都會答應嗎?”薑雅菁問道。
林振huá道:“基本上是這個意思吧。當然,我們是要和劫持者進行談判的,如果談判未果,在沒有其他辦fǎ的情況下,我們也只能是答應對方的條件了,救人是最重要的。”
“如果對方提出要贖金呢?”
“那我們當然也得照給。”
“如果贖金的金額很高呢?我聽說,囯外一個bǎng架案,贖金有時候高達幾十萬美元的。”薑雅菁擔憂地說道。
“幾十萬?如果沒有別的辦fǎ,我們肯定要給的。”林振huá毫不遲疑地說道。
薑雅菁吃驚地說道:“可是,這是囯囘家的財產啊!這麽大的額度,你們也能付得起?”
林振huá道:“薑助理,你沒搞錯吧?那邊可是我們工囘人的生命啊,這些錢,和生命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薑雅菁沉默了,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從來都是鼓勵為了保護國囘家財產而不惜犧牲生命的。她年輕時候學習過的那些英雄人物,有的是為了救集體的一群羊,有的是為了保護車間裡的幾台機床,還有的是為了撈一根被衝到洪水裡去的木材,所有這些人,都付出了生命。現在到了林振華這裡,一切都反過來了,用國囘家的錢去贖回幾名工囘人的生命,這到底是對是錯呢?
“我們的駐蘇丹大使,正在和蘇丹政囘府交涉,要求蘇丹政囘府出面解決這件事。”薑雅菁向林振華通報道。
“別指望蘇丹政囘府了。”坐在林振華身邊的老刀說道。他也是主動請纓加入工作組的,林振華當然是求之不得,不管怎麽說,老刀也是秘密戰線上的人,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遠比他要豐富。
“為什麽呀?”薑雅菁問道。
老刀道:“蘇丹政囘府對於南部早已失去控囘製力了,沃赫尼部落一直都是遊離在蘇丹政囘府管轄之外的,蘇丹政囘府說什麽話,對沃赫尼部落沒有作用。此外,蘇丹政囘府對於我們幫錫雅部落建設煉油廠一事,一直都是有怨言的,這個時候他們肯定會選擇看笑話,而不是出手幫忙。”
“老刀所言極是。”林振華點點頭道,“薑助理,這件事情可能還是通囘過我們民間的渠道來解決比較合適。南部蘇丹是無政囘府狀態,政囘府在那裡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薑雅菁知道他們倆說的情況是真囘實的,其實這也是外囘交囘部已經掌握的情況,但外囘交囘部還是必須要走一走這樣的過場的,否則就顯得失職了。
“好吧,那我就配合你們工作吧,具體需要我做什麽,你們就直接說好了。”薑雅菁最後這樣表態道。
飛機降落在亞的斯亞貝巴機場,從工地派來的三輛大巴車早已在那等候著了。工作組的一行人來不及休息,直接上了大巴車,奔向位於800公裡之外的錫雅部落煉油廠工地。
“是林經理吧,我叫宋啟源,也是緬甸延安邦的。這次一出事,我就從緬甸趕過來了,隻比你們早到了一天。”在大巴車上,負責接應工作組的一位壯漢對林振華說道。
“哦,原來是宋主囘席。”林振華連忙起身與宋啟源握手。他和宋啟源沒有見過面,但聽蘭武峰說起過此人,知道他穩重寬厚,機敏勇敢,原來是緬北知青連的副連長,後來擔任了延安邦的副主囘席。這幾年延安邦在緬甸獲得了正式的身份,開始經商,宋啟源是延安邦下屬海運公囘司的總經理,手上管著好幾條遠洋貨輪。
宋啟源連忙說道:“林經理,別客氣,你叫我老宋就好了。我和林經理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林經理對我們的幫助,我可是一直都銘記在心的。”
林振華知道他說的是當年自己借出5萬美元給蘭武峰的那件事,知青連正是靠著這5萬美元,從軍火販子手裡購囘買到了大量裝備,從而在與緬甸政囘府軍的作戰中反敗為勝。無論是齊月也好,肖仁武也好,見到林振華都曾提起過這件事情的。整個知青連無不把林振華視為自己的救命恩囘人。
“什麽幫助,那不過是我對你們各位前輩的一些敬意而已。”林振華說道,“好吧,我也不和你客氣了,我就鬥膽稱你一聲老宋吧。不過,你也別叫我林經理了,叫我小林即可。”
“哈哈,早聽峰子說過,你是個仗義的人。好吧,我癡長幾歲,就稱你一聲小林吧。”宋啟源哈哈笑著,拍了拍林振華的肩膀。知青連裡除了齊月和蘭武峰是後來跑去緬甸的,其余的人都是在60年代末過去的,這些人目前都是40出頭,在林振華面前都屬於大哥一輩的。
“老宋,現在工地那邊的情況怎麽樣?”林振華問道。
宋啟源道:“我不太清楚,我昨天才到亞的斯亞貝巴,峰子讓我留在這裡等候你們。不過,我們已經考慮好了,先談判,如果對方給臉不囘要囘臉,我們就直接跟他們乾。你看看,我從緬甸帶了30位同志過來,都是我們知青連的戰士。”
說著,他指了指車上的一群漢子。這些人剛上車的時候林振華就已經注意到了,他們全都穿著美式軍裝,只是沒有戴鋼盔,每人手裡有一把AK47,身上的戰術背囊裝得鼓鼓的,應當是彈囘藥和其他裝備了。
“老宋,這些武囘器都是從哪來的?”林振華問道。
“就在當地的軍火黑市上買的。”宋啟源說道,“我們在緬甸倒是有裝備,但沒法帶上飛機。峰子安排人已經在這邊采購了一批,我們一來就全裝備上了。”
“好啊,有沒有多余的,我的人也需要裝備起來。”林振華說道。
宋啟源道:“當然有,峰子已經交代過了,給你們預備了50套裝備,我馬上就讓人分發給同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