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羅蘭哼著小曲走進辦公室，發現溫蒂已經在房間裡等待了。

　“怎麽了?”他跨過地上雜亂的書籍，給對方倒了杯茶。

　“恭喜您，小鎮又多了一位女巫，”她微笑著把這幾天來發生的事細說了一遍，“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隨時通知阿夏前往城堡。”

　第一個在自己領地覺醒的女巫……這也是公開招攬後的首個收獲，羅蘭的心情不由得更加愉悅了，不過聽到後半句話，他好奇道，“難道現在她不在城堡裡嗎?”

　“沒有，因為夜鶯不在，沒辦法對她的身份進行覆核，”溫蒂將書卷的堅持複述了一遍，“我們把她送回了家中，還預付了第一個月的薪酬。”

　“這個決定倒也不壞，”羅蘭點點頭，“就讓她下午過來簽訂契約吧。”

　“是……”溫蒂應了聲，神情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

　“您不感到生氣嗎……那些人對您和女巫聯盟的看法，還有……”她沉默了片刻才咬牙說道，“還有以我的能力可能不適合管理聯盟，書卷比我經驗豐富，待人又成熟，我覺得由她來管理會更好。”

　“我想這些話你也對書卷提起過?”羅蘭饒有興致地問，“然後她認為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誒?”

　“看來果然是……”他吐出口氣，“而我的感覺也和她一樣，管理上的技巧和手段可以通過實踐掌握，但自身的性格卻是很難改變的東西。你沒發現麽，女巫中深受大家喜愛的，除了麥茜外就是你了。再說，書卷主要擔任教育部的工作，以後會越來越繁忙，不大有時間來和新晉女巫們相處交流，這也是你的長處，所以對自己多點信心，我看人可是很準的。”

　不等溫蒂回話，王子又接著說道，“至於外來領民對女巫聯盟的看法有誤，倒是我疏忽了。我也沒想過這身體……不，我之前的名聲居然能傳遍王國大陸。”他思索了小會兒，“想要盡快改變這一看法，除了加大宣傳外，我覺得還是盡快讓組織獨立運作的好。”

　“獨立……運作?”

　“嗯，把它變成一個像是市政廳一樣的獨立部門。”羅蘭之前也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聯盟只有十多名女巫，他還能應付得過來，若是今後擴大到數百名，甚至像是聖城塔其拉那樣，擁有好幾千位女巫，顯然不大可能再由自己一個個去安排工作。她們需要建立一套可以自行運轉的職能體系，來解決女巫的就業安排，而自己只針對能力用途和進化方向給予指導。

　將自己的想法解釋給對方聽後，溫蒂遲疑道，“可市政廳有好幾百人，而我們僅有十余名姐妹，大多還都有自己的事……而且，這和改變領民的看法有什麽關系?”

　“謠言和恐懼一樣，皆來自於未知，小鎮的居民能夠接受女巫，是因為他們近距離感受到了娜娜瓦和莉莉所帶來的好處。”羅蘭笑道，“如果能讓普通人也加入到女巫聯盟中，既可以解決聯盟人手不足的問題，還能夠使他們更加深入地了解這個組織——民眾的自發宣傳無疑會更加有效的改變外來者對於女巫的誤解，而你們的工作內容，以及為小鎮做出的重要貢獻亦會廣為人知。”

　就像科學院裡不全是科學家一樣，日常雜務、行政接待、研究安排這些瑣事都需要大量普通人的參與。想讓要女巫被所有民眾接受，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了解，把女巫放到各個行業中去和讓普通人參與到女巫的工作中來，都是一個道理。

　“原來如此，”溫蒂點點頭，“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方法。不過人選要怎麽確定?”

　“既然是獨立運作的話，當然得由你們自己招募，自己挑選。”羅蘭摸著下巴道，“這一點你可以向斯佩爾伯爵請教，她對於如何構建一個以女巫為核心的機構應該十分在行。不過現在聯盟人數尚少，你大可先招位助手或文職人員練練手。邪月結束後我也會在市政廳邊上新建一棟樓房，作為聯盟的專用辦公場所。”

　他還有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既然是女巫聯盟，以後就不可能隻管轄西境或灰堡的女巫，若能把框架搭建起來，以後再吸收其他王國的女巫組織時，亦可起到快速整合的作用。

　“我明白了，”溫蒂深吸了口氣，“如果您決定把這個任務交給我的話，我會盡力嘗試去做的。”

　……

　當溫蒂離開後，羅蘭接著收拾昨天未整理完的書籍。

　看到散落在地上的書頁，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火熱而窒息地長吻。無論是安娜發梢間的芬芳、如水般的眼神，還是柔軟的身軀，都讓他感受到了強烈的衝動。盡管初遇時她曾毫無顧慮地在院子裡把衣服燒個精光，但自己並沒有像現在這樣悸動不已。

　大概她那時還是一個瘦弱無助的小姑娘，而現在卻已經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動人姑娘——短短一年時間裡，在她身上發生的改變實在太多。

　或許自己應該更主動點，來回應她的感情……羅蘭正想著，伸出去的手卻碰到了另一根手指，回過神來，他才發現夜鶯將書本遞到了自己跟前，“我來幫你吧。”

　“呃……”羅蘭忽然一窒， 昨天安娜從步入辦公室到擁抱不過數息時間，他也沒注意到晚宴後夜鶯是否有跟著走進房間。

　“放心，昨晚我立刻就出去了，沒有留下來作梗。”夜鶯翻了個白眼，“早就猜到她許久沒見到你，一定會找你傾瀉出來——她從來都不會壓抑自己的感情。”

　“是……這樣嗎?”

　有了夜鶯的幫助，書籍很快被分類放入櫃子中，把空蕩蕩的書櫃填得滿滿的。

　“好了……”羅蘭將最後一本書塞進好不容易撐出來的縫隙中，“謝謝。”

　“你也是，還要再拖到什麽時候?不要讓她一直等待下去……”

　羅蘭怔了怔，他回過頭，卻發現夜鶯已經不見蹤影，而她的半句話仍然回響在耳邊，雖然聲音壓得極低，但他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也不要讓我等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