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東方墨憑借著心神的感應,知曉影子就在城中,於是他就安心的調息了起來。因為實力大漲的原因,所以他恢復的速度極快,到如今已然恢復了七七八八。
時間流逝,直到醜時。
“撲哧!”
影子化作了一道黑光,從窗外激射而來,融入了他的腳下。東方墨緊閉的雙眼眉頭一皺,隨即開始查看起影子帶回的畫面。
隻是五六個呼吸,他就“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原來那兩個萬蠱門的人,隻是商榷片刻後,就分開了。其中青年男子向著城內某個方向而去,至於那中年修士,則向著城外離開。
東方墨眼睛一眯,沉吟片刻他不等法力完全恢復,就忽的起身,轉而向著城內而去。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線索,絕對不能斷。
青年男子一路慢行,約莫半個時辰後,就來到了一處稍顯偏僻的庭院外。此時他四下一望,發現無人就伸手將腰間一隻竹筒抓了下來,將塞子彈開之後,隻聽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隨即從他手中的竹筒當中,鑽出了一隻形似蚯蚓的烏黑蟲子。
“吧嗒”一聲,蟲子掉在了地上,蠕動間就沒入了地下。至此,青年男子身形晃動,向後退去,轉身就消失在夜色當中。
“什麽東西!”
約莫十余個呼吸之後,庭院當中突然傳來一聲爆喝,隨即一股劇烈的法力波動傳開。
“哐!”
三五個呼吸後,庭院的大門被一股渾厚的法力直接震開,一道身影駐足站在了門前。
此人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老者一身青袍,看其修為赫然達到了凝丹境初期。
此刻他本就黝黑的臉頰一陣漲紅,值得注意的是,在他右手的食指與拇指之間,隔著半寸距離,夾著一隻形似蚯蚓的烏黑蟲子。
那蟲子在他指間不斷的掙扎,身軀的兩頭都張開了圓形且布滿利齒的口器,煞是猙獰。
老者方一出現就雙目一寒的掃過四周,同時一股強悍的神識轟然爆發,滾滾蔓延。
然而片刻後,他卻什麽都沒有發現,於是扭頭再次將手中的古怪蟲子打量一番。不多時,老者臉上忽的露出一抹嘲諷的神情。
“劉甲小兒,別以為老夫不知道是你,沒想到你竟然敢在我神道門的地盤對老夫出手,今日不將你挫骨揚灰老夫就不信杜。”
語罷,老者伸手一抓,從懷裡摸出了一隻造型奇特的玉盤。而後口中念念有詞,叨念出複雜難明的咒語,僅是呼吸間,其手指用力一捏。
“砰”的一聲,那隻烏黑的蟲子被他捏爆成片片血霧。不過奇異的是,這些血霧並沒有消散,而是凝成了一滴黑紅色的鮮血,滴落在玉盤上,並立馬就被玉盤吸了個乾乾淨淨。
與此同時,玉盤上突然顯現出一個紅色的光點,看到這顆光點後,老者譏諷更甚,身形一花,向著前方追去。
就在老者前腳離去不久,一個身形修長的道士,突兀的出現在此處,看著老者離去的方向,其嘴角一揚,跟了上去。
大半日後,天色已經大亮。在天星城外數百裡某個荒蕪的山谷當中,三個人影正酣戰成一團。
其中兩人正是萬蠱門的青年男子,以及之前消失在城外的中年修士。還有一個,則是手持玉盤離開的老者了。
讓人詫異的是,萬蠱門的二人當中,青年男子隻是築基後期修為,中年修士也僅僅是築基期大圓滿,可這兩人聯手,
竟然將那凝丹境初期的老者逼得節節敗退。 此時一片紅色的蟲雲,以及一片黑色的蟲雲不斷翻滾,發出震天的嗡鳴聲,將老者夾在中間。老者手持一柄寶扇,不停的揮動,可即使如此,如今他的嘴角依舊鮮血溢出,臉色蒼白一片,隻能勉強抵抗。
“哈哈哈,杜老怪,你追殺劉某一年之久,讓我錯過了域外來使的降臨,你可曾想到你會有今日的下場。”隻聽青年男子一陣張狂大笑。
“劉甲小兒,你竟然敢在神道門對我出手,還用計將老夫引出來,老夫定然要扒了你的皮。”
“老匹夫廢話少說,你明知道是陰謀還敢出來,如此托大也是你咎由自取。何師兄無需再保留了,速速與我將這廝斬殺之。”青年男子眼中凶光閃爍。
“好!”
聞言,中年修士一口答應了下來,隨即二人心神一動,各自操控著蟲雲化作兩張大網,將老者瞬間包裹在其中。霎時,就隻能看到蟲網中,散發出一股劇烈的波動。
“啊!”
可隻是三五個呼吸,一聲淒厲的慘叫就傳來,叫聲隻持續了一半,便被滔天的蟲鳴聲給淹沒。
“嗡嗡嗡!
不多時,蟲雲四散而開。仔細一看,其中老者的身影已經屍骨無存,唯獨留下了一柄寶扇,以及兩隻儲物袋。
青年男子眼疾手快,身形一晃,就出現在蟲雲下方,將老者遺留的儲物袋以及寶扇撿了起來。
此時的他,臉色亦是有些蒼白,花費了一日的時間,終於將此人斬殺,實在是解恨。這樁持續了十年之久的恩怨,算是徹底了解了。
“師弟這是何意!”
就在這時,中年修士看到他手持儲物袋以及寶扇的舉動,神色忽的一凌。
聞言,青年男子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開口:“何師兄誤會了,既然對你承諾過,若是你助我將此人斬殺,那此人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師弟我又怎麽可能反悔。”
語罷,青年男子手臂一揮,儲物袋以及寶扇頓時向著中年修士激射而去。
見狀,中年修士神色這才稍稍一松,而後臉上露出一抹驚喜,伸手一招就將儲物袋以及寶扇抓在掌心。
“轟!”
然而就在他手指剛剛觸及其中一隻儲物袋時,隻聽一聲猛烈的炸響突然傳來,一陣滔天的火光,頓時將他的身影淹沒。
再看青年男子,早有準備的捏碎了一張黃色符,一層罡氣將他包裹。並且腳下一跺,向後退去。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可謂快若閃電。站在遠處後,青年男子看向前方翹起了一絲譏諷。
待得火光消散,他才緩緩的靠近。只見在原地,出現了一個足有兩丈的深坑。
“咦!”
當青年男子看到深坑中一具焦黑的身形時,露出一抹詫異,沒想到中年修士並未立馬死去,隻是一條手臂不翼而飛,並且奄奄一息的樣子。
“為……為什麽!”
中年修士萬萬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被暗算,此時眼中盡是不甘。
“呵呵,師兄命還真硬啊,既然你問為什麽,那死之前師弟我就告訴你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暗地裡想對我做什麽。要打我靈蟲的主意,那師兄就要做好承受師弟我怒火的準備。”
“你……”
聞言,中年修士眼中露出一抹怨毒。
“行了師兄,你也不要覺得不甘,若是我晚一些時日對你出手,說不定到時候躺下的就是我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希望你也別怪師弟。好了,說了這麽多,師兄安心上路吧,你的靈蟲我幫你養著。”
話語落下,青年男子屈指一彈,一道綠光頓時激射而出。
中年修士早已沒有了任何力氣反抗,隻聽“噗”的一聲輕響,他的眉心就被輕易的洞穿。
至此,青年男子哈哈大笑,不過就在這時,他的笑容陡然一僵。只見他胸膛處,一隻手指大小的金色的螳螂揮舞著手中的鐮刀,將他的胸口瞬間劃開,隨即一頭扎進了他的傷口。就見從他的皮膚上,一個凸起的鼓包自下而上,向著他頭顱鑽來。
“金螂!該死!”
青年男子頓時反應過來,中年修士雖然已死,可他的本命靈蟲一時半會兒卻死不了。想到此處他驀然伸出食指咬破,猛的指點在額頭之上。與此同時,他額頭的蜘蛛立即活了過來,從他皮膚之下鑽過,向那顆凸起的鼓包而去,兩隻蟲子瞬間在他體內展開了一場生死搏殺。
片刻間,他的身軀爆開了七八個血窟窿。
“噗!”
青年男子張嘴就噴出了一口鮮血。
足足十余個呼吸後,最終失去主人的金色螳螂,還是敗下陣來,被他的本命蜘蛛吞噬。
“嗡!”
中年修士死去之後,他所操控的黑色蟲雲失去了主心骨,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即將潰散。
見此,青年男子從腰間摘下了一隻葫蘆,法力鼓動注入其中,瞬間就將那些四散而開的蟲子吸了進去。
看著手中葫蘆,他神色大喜。隨即再度張口,在半空紅色的蟲雲,化作了一股龍卷,全部沒入了他的口中,繼而被他咽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發出一陣劇烈咳嗽,嘴角鮮血不斷溢出,於是不再猶豫,立馬盤膝而坐開始調息。
“啪啪啪!”
但就在這時,一陣拍手的聲音突然傳來。
“誰!”
青年男子猛的張開雙眼,只見從他前方一顆大樹身後,走出來一個身著寬大道袍的道士。而來人,自然是東方墨了。
“道友好一個借刀殺人,再黑吃黑,小道佩服!”東方墨踱步來到此人身前三丈,便駐足停下。
“是你!”
當看清東方墨的面容後,略一思索,青年男子陡然想起,昨日在天星城的齋樓當中,似乎見過此人,於是看向他露出一絲冰冷的殺機,繼續問道:
“你是神道門的人?”
感到受此人的殺意,東方墨目光同樣一寒。
若是以往有人敢對自己生出殺機,恐怕他體內的血液,以及心中的戾氣就要沸騰起來。可自從念了靜心咒,不知為何,此時他並未如此,而是看向此人接著開口:
“非也,實不相瞞,小道是無意間聽到你和那位道友的談話才跟著你的。”語罷,東方墨還下意識的看了坑中那具焦黑的屍體一眼。
“談話?什麽談話?”
青年男子裝作不解,不過暗中卻在不斷的恢復法力。
“呵呵,你應該知道域外來使吧。”東方墨不想與此人周旋了,直接問道。
聽到他的話,青年男子神色微微一變。
不等他開口,就聽東方墨繼續道:“道友只需告訴我欽點之人選拔的地點,小道便立馬離去,絕不打擾。”
“我不知道什麽域外來使,更不知道什麽欽點之人!”青年男子一口否決。
東方墨本要開口說什麽,可這時他耳朵抖了抖,看向腳下某個地方,隨即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道:
“看來道友如今的狀態還不錯,還有閑心把你的蟲子放出來,莫非你以為你能夠和小道一戰嗎。若是不然的話,小道勸你最好把你的蟲子收起來,否則我不介意一腳將它踩爛。”
聞言,青年男子大驚失色,更是立馬將潛伏在東方墨腳下三尺的蜘蛛招了回來,這道士能夠一眼就看出他的隱蔽動作,實力絕對不簡單。
本想直接將此人斬殺,可最後東方墨深深吸了口氣,還是忍了下來。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完全失去了耐心,只見他右手忽的抬起,掌心一面四四方方的圖案浮現而出。
“呼……呼……呼……”
眨眼間三道黑影鑽了出來,仔細一看,竟然是三隻黑漆漆的魔魂。
三隻魔魂正是血童,玄機門華服男子,以及鬼魔宗那叫做連祁的築基期修士。
“鎮魔圖!”
看到眼前這一幕,青年男子一聲驚呼,臉上盡是駭然。
而兩隻築基期,以及一隻凝丹境中期的魔魂,此刻猶如鬼魅般,在他上下左右穿梭,臉上盡是殘忍猙獰的神情。
若非東方墨的操控,這三隻魔魂早已向著青年男子撲殺了過去。
青年男子手心緊緊捏著一張符,隨時能夠發出凌厲一擊。他看得出東方墨修煉的是真正的鎮魔圖,將魔圖刻畫的身上,並非是其他器物上。而且東方墨敢以築基期修為,鎮壓凝丹境魔魂,那他必然有著遠超同階修士的實力。即使自己全盛時期都不一定是對手,此時他身受重傷更不可能了。
“小道可沒有多大的耐心,現在開始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若是敢有半分謊言,我不介意鎮魔圖中再多出一具魔魂。”東方墨看向此人冰冷的說道。
聞言,青年男子浮現一抹憤怒,但最後卻牙關緊咬,臉色鐵青的點了點頭。
“域外來使降臨到了什麽地方。”東方墨神色一正。
“東域天壇山脈。”青年男子道。
“欽點之人又在何處選拔。”
“據說也是在天壇山脈。”青年男子繼續道。
“天壇山脈又在何處!”
“在此地以北,約莫半個月的路程。”
“欽點之人的選拔,是否已經結束!”
話語落下,東方墨心弦都稍稍緊繃起來。
“應該結束了。”青年男子苦澀的搖了搖頭,對此他也極為遺憾。
對於他的回答,東方墨雖然早有所料,不過還是有些不甘,遂接著問道:“告訴我天壇山脈具體方位!”
“此地往北,越過天蘭溝壑,而後……”
於是乎青年男子將他所知道的,全部如實告訴了東方墨。
半個時辰之後,東方墨身形一花,便消失離去,唯獨留下神色陰晴不定的青年男子。
不過他前腳剛剛離去,此人後腳就拖著重傷的身軀,向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
十日後,一道匆忙的身形出現在了東域中部一片叫做天壇山脈的地方。
一路而來東方墨快馬加鞭,將原本半個月的路程,硬生生縮短到了十日。
此刻他身形一頓,抬頭看向前方。甚至不需要去感應,他的目光瞬間就被遠處一處場景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