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生 ()”

接下來，東方墨等人就按照元笛的吩咐，手持凡人農作的鋤頭，開始在沙漠中不斷挖掘。

這項任務雖然看起來比起在第二層地獄修築星海法場更簡單，但是實則這項工程卻更加的龐大，畢竟他們要挖的是一片海。

而東方墨等人所挖掘的四方海的中心，就是那株丈許高的榕樹。

在挖海的過程中，東方墨目光不斷留意著周圍的眾人，而後他就發現，眾人臉上的痛苦之色，比起在第二層可要濃鬱不少。看來這金刺地獄比起第二層的烈火地獄，對他們的折磨更甚。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在座的一百多號人中，有兩人卻並未參與到他們的“勞作”當中。那就是慕寒，還有最初那個被火焰焚燒得辨認不出模樣的老者。

二人都身受重傷，此刻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就無法加入到他們的行列。

不過饒是如此，席卷的金色砂礫也沒有放過他們，吹拂在二人的身上後，只見那老者身軀不時抽搐，足以看出此人的痛苦。

至於慕寒，則一動不動。

這其實是因為東方墨讓白色小猴助了她一把的原因。

好在這在眾人看來，是慕寒已經是強弩之末，即便是金色砂礫的席卷，她也因為傷勢太重，而無法感知到。

就在這時，東方墨向著一側不遠的一個人影行去。那是一個滿臉皺紋，臉上遍布寒霜的老嫗。

而她正是孱離。

來到孱離身側，只聽東方墨道:“孱道友。”

孱離看了他一眼，而後就繼續揮動手中的鋤頭，將沙粒裝進一隻布簍。

而他們中有人會擔著布簍，行走十余裡的路程，將布簍中的沙粒給傾倒。

這是因為他們要挖掘的四方海，足有十余裡廣袤。

雖然時刻在承受著痛苦，讓孱離苦不堪言，但她還是分神道:“東方道友，敢問有何事呢！”

“其實貧道的確是有一事相問。”東方墨道。

說話時，他臉上依然掛著痛苦，而這自然是演出來的，不想被孱離察覺到他的異樣。

“東方道友想問什麽就問吧。”孱離道。

於是又聽東方墨繼續開口:“敢問孱道友是否精通陣法一道呢?”

“陣法一道?”孱離不解的看著他。

而後她就想到了什麽，道:“莫非東方道友是想打這十八層地獄的主意不成?”

“孱道友神機妙算，貧道實在是欽佩得很呀。”東方墨打了個哈哈。

聞言就聽孱離道:“我奉勸東方道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這十八層地獄乃是佛門的第一至寶，可不是你我能打主意的。”

“哼！”東方墨一聲冷哼，“若是不負隅頑抗一下，你我等人的最終下場，就是飽受痛苦和折磨，而且還會一層一層被打入更深的地獄。”

“這點痛苦跟老身當年被人以魂燈點燃神魂數百年比較起來，可不算什麽。”這時只聽孱離道。

說話時，她似乎還陷入了回憶，想起了一副不堪回首的往事的樣子。

東方墨訝然的看了她一眼，看來這孱離當年似乎遭受過神魂被焚燒的苦難，但這跟他要在此地承受痛苦，可沒有什麽因果關聯。

這時他想到了什麽，只聽他打趣道:“莫非孱道友是打算一直在這十八層地獄中遭受苦難，洗滌內心之後好皈依佛門，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魘魔族對你的通緝和追殺了。”

聞言孱離有些惱怒的看著他，看來東方墨還以為她為了躲避魘魔族的追殺，準備皈依佛門了。

見此東方墨一愣，似乎也知道他的這個玩笑有些過頭了。

“東方道友還是另請高明吧，老身在陣法一道上並沒有什麽造詣。”

得到孱離不冷不熱的答覆，東方墨搖了搖頭，而後就轉身離開了。

接下來，他一邊揮舞鋤頭挖掘的同時，還在向不同的人搭訕。這種笑臉相迎，找人辦事的奉承舉動，東方墨已經很多年沒有嘗試過了。

只是讓他無語的是，他找遍了所有的人，但是卻沒有人精通陣法一道。

而且在第三層地獄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他們這些人的修為，也沒有絲毫的增長，始終停留在凝氣期九層，似乎要突破到築基期，是一件極為困難，甚至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番詢問和打探無果之下，最終東方墨悻悻的回到了原處。

接下來，他就跟眾人一樣，開始了在此地挖海的苦力勞作。

不過他卻沒有死心，而是放出了白色小猴，讓此獸四處去尋找一番，看看能否找到什麽出路。

但是在東方墨看來，這其中的希望應該不大。

而越是往下，十八層地獄就越發牢固，那時候他就越發難以掙脫，因此他必須盡快想出辦法。

只是古往今來，無數的人被封印到十八層地獄，但卻從未有人能夠掙脫出去。東方墨可不認為他比那些歸一境，甚至是半祖境修士更有本事。

一念及此，東方墨不禁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讓他惱怒的是，當年他因為好奇，跟骨牙打聽了諸多關於十八層地獄的事情，更是再三問及了對方是如何逃出來的，但是那老賤骨對於此事卻守口如瓶，隻字未提。

不然的話，他或許就不會像眼下這麽頭痛了。

……

就這樣，眨眼就是二十年過去。

二十年的時間，挖海的眾人都在嘗受著宛如針刺的痛苦。

但是除了最初他們心中具是無比惱怒之外，到了眼下的地步，眾人中的不少人，都已經平靜下來，甚至內心還有一種安寧的感覺。

而這種安寧的感覺，乃是佛門中人常有的狀態，可以讓他們更好的參悟經文。

眾人有這種心態，可是極為危險的，因為這距離他們一心向佛又近了一步。

不過他們心中越發安寧，那種針刺一般的痛苦，就會越來越弱。

看來就跟東方墨推測的一樣，十八層地獄越是往下，對於眾人心性的考驗就越甚。

不過不管是在哪一層，只要他們心中向佛，痛苦就會減弱。

但是這一點對於東方墨來說，卻沒有任何的效果。

他在默默計算著，他們這些人要將四方海給挖出來，恐怕需要一百年的時間。

而眼下才過了區區二十年而已，他們還要繼續煎熬。

在這二十年中，白色小猴並未給他帶來任何有用的消息。從此獸口中他得知，他所在的這片沙漠仿佛無窮無盡，反正白色小猴嘗試了數次，都沒有看到沙漠的邊際。

這一日，東方墨擔著兩簍沙粒，登上了挖出來的階梯，而後向著數裡之外行去。

二十年的時間，他們已經圍繞著那株榕樹挖掘了一個方圓兩三裡，足有五十余丈深的巨坑。只是這距離真正的四方海，還差的遠。

在這二十年時間中，元笛和尚始終盤坐在那株榕樹下，而那株榕樹所在的位置，特意被東方墨等人留了出來，使得那株榕樹仿佛矗立在一座五十余丈的山峰上。

“嘩……嘩……”

東方墨登上了一座高山，將兩簍沙傾倒在了腳下。

而他腳下的這座高山，就是眾人挖出來堆積起來的。

東方墨站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此刻他眺望著遠方的夕陽，目光平靜當中，隱藏著一抹凌厲。

二十年的時間，即便是他沒有嘗受過金刺之痛，心性也被磨平了不少。

“哎……”

注視著遠處的夕陽良久，東方墨一聲歎息，語氣中滿是無奈。

這一次被困在十八層地獄中，或許最終他的結果也會跟眾人一樣，那就是失去本心，皈依佛門。

而這，可不是他想要的。那樣即便是脫離了十八層地獄，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嗯?”

就在東方墨如此想到之際，突然間他就看到在遠處的沙漠盡頭，有一道人影，正緩緩向著他走來。

因為相隔太過於遙遠，一時間他看不清那人影的面容。

只是從身形上來看，對方給他一種極為眼熟的感覺。

而待得那人影靠近後，他能勉強看到模樣，東方墨當即吃了一驚，更是難以置信的驚呼道:“姑蘇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