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雲城,處在南陽山勢力范圍西北方位,但卻並不是南陽山最邊沿的城池。因為地域位置相對靠中,所以這座城池在大小上,算得中等。
此時城中守衛森嚴,不少南陽山弟子在街道上穿梭疾馳著,大都神色肅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給此城營造了一種壓抑的氣氛。
祖家攻勢勢如破竹,數日前就連破南陽山青柳城、彎月城、陽易城、古西城四座城池。不僅如此,據說黑雨城如今也岌岌可危。
若是黑雨城也被祖家攻破的話,那麽祖家下一目標,必然就是天雲城了。是以南陽山反應再遲鈍,如今也在天雲城中嚴加布置,準備將祖家徹底阻擋在此城之外,而後再想辦法,將失去的城池一步步拿回來,最後開始反攻。
這時,一個身著長袍,頭髮隨意披散在肩頭的身影,腳踩一隻丈許長度的飛梭,從天邊疾馳而來,片刻間就到了天雲城外的上空。
來人身形修長,俊朗不凡,正是東方墨了。
當日殺了南陽山五個凝丹境修士,將為首老者的神魂煉化之後,他從其口中得知,除了黑雨城之外,他距離最近的就是這座天雲城了。所以他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此地,想要用老者的身份令牌,借助此城的傳送陣,直接傳送到南陽山最東側的一座叫東極城的地方。
是以他花費了三日的功夫,如今才趕到此地。
而他之所以將道袍換成長袍,甚至將頭髮也披散下來,則是為了蒙混過關。今時不同往日,傳送陣這種東西,絕對是各大勢力命脈般的存在,不是任何人交付靈石,就能使用的。
至於他為何不選擇傳送到更遠的地方,那是因為他知道,發生這種大戰,每一股勢力都會將對外的傳送通道封閉起來,頂多是在自己所轄的城池間相互傳送。這樣做的目的和作用,不用說也知道,是為了防止某些意外的發生。
不過即使隻傳送到東極城,東方墨起碼也能節省一年的時間,對他誘惑不小。
之前將南陽山老者的神魂煉化後,從其口中他得知,那凝丹境老者叫田青天,乃是南陽山一位地位不低的長老。進入天雲城後,用他的令牌借用傳送陣,應該沒有問題。
可是當東方墨駐足半空,看到天雲城戒備竟然如此森嚴,他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以他的謹慎性格,自然是在擔心,他的身份是否會暴露。若是暴露的話,恐怕到時他將陷入極度危險的境地當中。
但略一思量,他就一聲冷哼,而後法力一收,向著城中大搖大擺的走去。
天雲城有十八道城門,東方墨隨意選擇一道,臨近之際,身上一股凝丹境的修為波動,毫無顧忌的蕩開,將周遭諸多的煉氣期還有築基期修士排擠在他丈許開外。
不少人看向他臉色一變,緊接著就有些許畏懼的,主動遠離他一些距離。
見此一幕,東方墨心中冷笑,他知曉高階修士就該有高階修士的霸道。反正隻是路過此地,高調一番還能讓他節約不少時間,何樂而不為。
南陽山數十萬修士,他可不信所有人都相互認識,所以他沒有在容貌上做什麽手腳。來到城門後,他取出了田青天的身份令牌晃了晃。
而見到刻有一個“南”字的銀色令牌,嚴加值守的兩個築基期中年修士,神色大變,更是立馬一拱手。
“拜見長老。”
“起來吧!”
東方墨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去,直到步入城中,才傳來他沒有絲毫情感波動的聲音。
而他之所以敢如此大搖大擺的走進天雲城,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從田青天口中得知,此城,甚至是周邊的幾座城池內,短時間都不會有化嬰境修士出現。
至於具體緣由,就連田青天自己都不知曉。
田青天被他煉化成魔魂,自然不可能說假話。盡管東方墨也奇怪,為何化嬰境修士不會現身,可他對此沒有太大的興趣。南陽山應該沒必要欺瞞田青天這種地位的長老,那麽這消息就不會有假,如此就足夠了。
隻要沒有化嬰境修士,那他便不會有絲毫的懼意。凝丹境中,他還沒有遇到過誰是他的對手。
進入天雲城之後,東方墨沒有任何停留,徑直向著城中心走去。因為傳送陣的位置,他早就從田青天口中得知。
不消片刻,以他的速度就來到了城中心一處高大的閣樓前。
駐足觀望,他看到不少人,正從閣樓當中神色匆匆的走出來,而進去的,則還沒有看到。若是他所料不錯的話,這些人應該都是南陽山從其他各個地方,調集到天雲城的修士,正籌備對付祖家的計劃。
念及此處,東方墨眼珠子轉了轉,而後一提長袍,便步入其中。
走進閣樓後,他果然就看到了有兩座散發著空間波動的六邊形陣法,處在閣樓正中心的位置。
兩座陣法不時有白光閃現,待得白光消散之後,便有一個,或者多個修士從中走出來。
這些人的修為大都是煉氣期,少數是築基期,至於凝丹境的,東方墨目前還沒有看到。
可讓他神色微微一沉的是,在兩座陣法旁,各有一個凝丹境大圓滿的修士盤坐著,雙目凌厲的,看著從陣法當中走出的每一個人。
仔細一看,其中一人是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魁梧男子。還有一個,則是身形瘦小,身著布衣的老嫗。
那魁梧男子即使長袍裹身,可一身渾身肌肉隆起,將長袍撐的滿滿當當。透過長袍,隱隱有淡淡的紅光冒出,顯然此人是修煉了某種特殊的煉體秘術。
而那老嫗,則雙手放進袖口當中,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不過她渾濁的雙眼掃視,時刻給人一種不敢直視的壓迫。
眼看二人駐守此處,東方墨心中一跳。要他同時對付這兩個凝丹境大圓滿修士,以他的手段,加上諸多的大殺器,恐怕勝負也只在五五之間。
因為凝丹境大圓滿,已經無限接近化嬰境,隱隱能夠觸及到一絲法則之力了。
隻是他的目的並非要將這二人斬殺,他隻想借助此地的傳送陣而已。
於是眼睛看似不經意的,看了二人袖口位置一眼,而後暗中松了一口氣。他定了定心神,就向著前方走去,來到了二人面前。
這時,老嫗以及魁梧男子顯然注意到了他,二人幾乎同時抬起頭來。
“你是何人。”隻聽老嫗率先開口問道。她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仿佛有某種疾病纏身。
聞言,東方墨伸手將一面銀色的令牌拿了出來,舉在二人面前,隨即開口道:
“第七峰新晉護法長老,方墨。”
他三日前從田青天口中,將南陽山大概了解了一下,自然準備好了說辭。
南陽山總共分為三十三峰,每一峰的人數,都有近萬。所有的凝丹境修士加起來,怕是有近千人之多。
而且每一峰在服飾上,都有細微差別。比如他這身上這套,從之前那三個凝丹境初期修士儲物袋中搜出來的長袍,在袖口的位置有一個“七”字,代表著三十三座山峰當中的第七峰。
面前這兩人,東方墨從他們袖口的地方,看到的則是“十一”和“二十九”,不用說這二人是十一峰和二十九峰的人了,這也是他剛才暗自松了一口氣的原因。要是這兩人碰巧也是第七峰的人,那他今日恐怕就要穿幫了。
另外,他不敢冒充田青天,是因為此人修為高深,在南陽山必然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這二人十有認得。所以他報了一個假名,仗著自己剛剛突破凝丹境,順水推舟的說自己是新晉護法長老。
因為在南陽山有個規矩,修為隻要突破到凝丹境,就能位列長老一職。他如今凝丹境初期,說是新晉長老,也在情理之中。
想來這二人不可能連南陽山所有築基期修士都認識吧。
“第七峰,方墨?”
聽到東方墨的話後,老嫗和魁梧男子互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抹疑惑,顯然不曾聽說過這人的名號。
見此,東方墨早有準備,法力鼓動之下,捏著令牌的手掌一震。
“嗡!”
只見令牌上,忽然爆發出一道刺眼的銀光,銀光當中,隱隱還能看到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山的模樣。
約莫三五個呼吸,東方墨法力一收,銀光再度沒入了令牌當中,而那座巨山,也隨之不見了蹤影。
“果然是第七峰的道友,之前我二人過於謹慎了。”
當老嫗看到東方墨激發了令牌,當中顯露的,正是南陽山第七峰的時候,終於對他的話相信了大半。
南陽山的令牌是一件品階不低的法器,唯獨可以用一種南陽山特有的秘術激發,用以證明自己的身份。剛才東方墨能催發令牌,銀光中顯現的,也的確是第七峰,因此他的身份不會有假了。
“不必客氣,如今情況危急,謹慎一些是應該的。”
東方墨心中長長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還好這二人沒有懷疑。
“對了,方道友應該是要借用傳送陣對吧。”這時,老嫗又道。
“不錯,在下的確是這個意思。”東方墨點了點頭。
“既然是第七峰的道友,借用傳送陣自然是可以的,不知方道友是要傳送到哪裡呢。”
聞言,東方墨神色大喜。
“在下有要事,要到東極城去一趟。”
“東極城?”
聽到他的話後,一直沒有開口的魁梧男子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又道:“東極城處在我南陽山的最東側,和神道谷相隔不遠,如今我南陽山和祖家大戰,不知方道友為何要去如此遙遠的地方呢。”
聽到魁梧男子的話,東方墨臉色露出了一抹不快。
“雖然戰事迫在眉睫,但在下為何要去東極城,恐怕沒有理由告訴道友吧。”
“哼,馮某隻是不想讓某些貪生怕死之輩溜走而已。”魁梧男子一聲冷哼。
“你……”
東方墨一時之間竟然被此人噎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馮道友不必如此,方道友應該的確有事要處理,畢竟臨陣逃脫罪名可不小,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況且我南陽山難道還怕一個區區祖家嗎,可沒有必要臨陣逃脫。”
這時,一旁的老嫗出聲打了一個圓場。
而魁梧男子竟然一扭頭,就繼續看向了從陣法當中不斷走出的低階修士,不再理會二人。
“方道友請吧。”
待得老嫗所在的這座陣法內,又有一人走出後,她伸出乾枯的手掌,打出法決,將傳送掐斷。而後看向東方墨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步入陣法。
“多謝!”
東方墨抱拳一禮,就昂首闊步的向前走去,最後站在了六邊形陣法的正中。
接下來,老嫗再度揮手連連,隨著她的動作,陣法逐漸亮起了一道白光。
當東方墨感覺到一陣空間波動將他籠罩後,心中一陣狂喜,沒想到此行如此順利。更是暗自慶幸,若是再等兩日祖家攻來,絕對就沒有這麽輕松了。
可就在白光逐漸濃鬱,不消多時他就能傳送離開時,一道清朗的聲音由遠及近,忽然從大殿外傳來。
“三尺青鋒畢俗恨,一壺濁酒慰風塵。欲上青天攬明月,醉枕江山倚昆侖。”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後,一個身著青衫的青年,右手拖著一柄青鋒,左手提著一壺濁酒,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
此人約莫二十余歲,長發隨意披散在肩頭,迎風吹起後,露出一張俊郎不凡的白皙面孔。
這時,他眼中還帶著幾分朦朧的醉意,三尺青鋒點在地面,隨著他的腳步,摩擦出一陣“嘩嘩”的聲響,並留下一條白色的細痕。
步入大殿後,青年男子隨意往一根石柱上一靠,並仰頭痛飲了一口壺中濁酒。
濁酒下肚,這才看向眾人燦爛一笑,怡然自得的樣子,給人一種放蕩不羈的灑脫感。
“凌亦,你這余孽還沒死。”
看到此人出現的刹那,老嫗二人神色一變。
“小生命賤,死不了。”
聽到老嫗的話,青年男子笑的更加燦爛了。
“知道命賤就好,你來幹什麽,該不會是來送死的吧。”
這時,一旁的魁梧男子接著開口。
“非也非也,實不相瞞,小生今日是來屠城的。”被稱作凌亦的青年男子好似真的醉了,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有些不滿的說道。
“屠城?哈哈哈,就憑你這凝丹境後期修為嗎。”聽到他的話,魁梧男子怒極反笑。
“不錯!”青年男子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即繼續道:“我給你們看個東西。”
語罷,他不急不緩的從胸口掏出了一隻黑漆漆的石球,而後屈指一彈。
“咻……”
隻聽一道破空聲響起,指頭大小的石球,頓時向著二人所在的傳送陣激射而去。
“天雷子!”
看到這顆石球的刹那,老嫗和魁梧男子神色猛地大變,更是沒有絲毫猶豫的,手掌一拍大地,身形向後暴退。
而見到黑漆漆的石球激射而來,再聽到“天雷子”三個字後,身處陣法當中的東方墨同樣色變。不等白光將他徹底淹沒,他沒有絲毫猶豫的,在身前催發了一層猶如水波的罡氣,渾身更有一股強悍的排斥之力爆發。
“砰!”
他腳下一跺,將陣法都踩踏出一道道裂痕,身形借力同樣向著後方爆退開來。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
若是站在遠處,就能看到天雲城中心的位置,一座高大的閣樓,轟然坍塌,原地出現一個數十丈的深坑。
大地猛烈搖晃,足足十余個呼吸,周遭才漸漸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