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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李傕的大軍不到杜陵，我就不打他。”韓遂笑道，“不過，趙將軍你不能告訴我，關中的事，大將軍打算如何解決?”

　　 “關中局勢變化太快，我大哥至今沒有給我明確的應對之策。”趙雲無奈的說道，“我打算先把李傕逼回霸陵再說。”

　　 “這麽說，今天晚上你來找我們，是你自己的主意?”馬騰皺眉問道。

　　 趙雲點點頭，說道:“如果李傕對我們的警告置若罔聞，還要堅持南下，後天我就和郭汜、王方、皇甫鴻聯手攻擊他。”

　　 ………………

　　 跟韓遂和馬騰達成協議，趙雲隨即告辭。

　　 看著趙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裡，韓遂收回目光，歎了一口氣，說道:“大將軍這是在逼我們做出選擇。”

　　 “大將軍什麽承諾都沒有給我們，就想讓我們做出選擇?”馬騰冷笑道，“他未免太霸道了，難道當真以為我們怕了他?”

　　 韓遂搖搖頭，對馬騰說道:“壽成，除非我們有確定的把握，否則不能和大將軍為敵。”

　　 “那大哥你說怎麽辦?”馬騰憤怒的問道，“難道我們真的要撤回西涼?”

　　 韓遂想了想，說道:“再等等，袁紹一定會派人來。”

　　 ………………

　　 五月初四，凌晨，審配夜訪西涼軍大營。

　　 韓遂聽完審配的話，搖頭大笑道:“袁本初是不是認為關中已經是他家的土地了?你回去告訴袁紹，我們聯手可以，但關中要給我。”

　　 審配一步不讓，語氣堅決的說道:“打敗北疆軍，勤王成功，將天子迎回洛陽後，關中不是我家主公說了算，而是天子說了算，所以韓將軍這個要求，我家主公肯定無法答應。”

　　 韓遂笑道:“袁本初既然願意勤王，那麽天子肯定就要返回洛陽。而現在洛陽在袁本初的掌控下，將來朝政就是袁本初說了算。關中給不給我，還不是他一句話。”

　　 頓了頓，韓遂繼續說道:“我雖然糧草不足，但還能支撐幾天。另外，我已經派人向北疆軍的征西將軍趙雲求援了。趙雲已經答應我，明天就給我送來五千頭羊。我現在有時間，也有足夠的耐心，請袁本初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審配聞言，也不多話，拱手告辭。

　　 ………………

　　 等審配離開之後，馬騰奇怪的問道:“大哥，袁紹這個條件不錯了，你為什麽不答應?”

　　 “袁紹根本不想勤王，更不想把天子迎回洛陽，他要的就是關中。”韓遂解釋道，“如果沒有關中，他將來擊敗大將軍李翊，稱霸天下?所以他不會把關中給我們，一寸土地都不會給。”

　　 馬騰遲疑的問道:“大哥的意思是?”

　　 韓遂緩緩點頭，說道:“先打他，把他打痛了再說。”

　　 馬騰再問道:“然後呢?”

　　 韓遂看看他，輕聲問道:“你說，趙雲的話是真是假?”

　　 “很明顯是假的。”馬騰冷笑道，“趙雲的意思就是讓我們做出選擇……”

　　 忽然，他睜大眼睛望著韓遂，吃驚的問道:“大哥，你這是剝了袁紹的皮，還要吃袁紹的肉啊?”

　　 ………………

　　 五月初四上午，李傕帶著大軍繼續南下。下午，大軍趕到枳道亭。

　　 郭汜、王方和皇甫鴻的大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稚然，關中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你的錯。”皇甫鴻手指李傕，殺氣騰騰的吼道，“你為什麽要燒長安?你為什麽要背叛大漢，把關中送給袁紹?”

　　 “我沒有燒長安，也沒有背叛大漢！”李傕高踞馬上，扯著嗓子大聲叫道，“到了今天了，你還沒有醒悟?你上當了，我也上當了，我們都上當了。”

　　 “那好，你退回霸陵，我們都到霸陵去。”皇甫鴻飛身上馬，怒氣衝天的吼道，“你說你沒有背叛大漢，那你就證明給我看看。你現在退回霸陵，我們跟你一起走。”

　　 郭汜大聲道:“堅壽，你是不是瘋了?李傕殺了樊稠，燒了長安，還背叛朝廷，要把關中送給袁紹。這種人你還和他談條件?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啊?”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我們西涼人再不聯手，大家都會死的。”皇甫鴻怒聲說道，“我們回霸陵，立即回霸陵。”

　　 “我可以到霸陵，但我一定要殺了李傕這個叛逆！”郭汜望著王方問道，“你說，打不打?”

　　 “打！”王方一咬牙，猛地抽出了戰刀，“不把他打老實了，他還以為我們怕他呢?今天就要殺了他。”

　　 皇甫鴻幾乎氣瘋了，大吼道:“袁紹的大軍就在杜陵，就在六十裡之外，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你們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郭汜冷笑道:“你以為李傕現在還是我們的兄弟?你不要做夢了。”

　　 “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今天拚了！”王方猛地高舉戰刀，回頭狂呼，“擂鼓，擂鼓……”

　　 戰鼓聲轟然響起。

　　 ………………

　　 趙雲接到皇甫鴻的急報，心急如焚。他急忙召集隨軍軍師賈詡以及閻柔、牽招、荀棐等部將商議該怎麽處理當前的局面。

　　 袁紹和蒯越的大軍就在四十裡外的杜陵，大軍一旦放棄長門亭，袁紹和蒯越極有可能率軍隨後掩殺。

　　 “給韓遂和馬騰去信，請他們幫忙。”趙雲指著地圖說道，“西涼軍如果逼近杜陵，袁紹和蒯越必定不敢出兵。”

　　 牽招冷笑道:“趙將軍，這種人你也能信任?他們就是一頭狼，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如果他們和袁紹突然聯手，從我們的背後展開攻擊，我們必死無疑。”

　　 趙雲無奈的說道:“我們想要阻止袁紹拿下關中，也只有選擇相信一回韓遂和馬騰了。”

　　 “正是因為要阻止袁紹奪取關中，所以才要更加小心。”牽招大聲說道，“鐵騎一旦損失慘重，我們還拿什麽阻止袁紹?一旦關中有失，我們這腦袋還保得住嗎?就算主公不殺我們，我們也沒有臉回北疆。”

　　 趙雲沉吟不語。

　　 “子龍，我也覺得韓遂和馬騰不能信任。”賈詡走近趙雲，說道，“西涼軍缺少食物和草料，這是事實，否則霸陵之戰，羌人就不會臨陣倒戈，突然背叛韓遂。你昨天去見韓遂的時候，他隻字未提食物和草料的事，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趙雲說道:“我對他說了，只要大哥渡河而來，食物和草料都會給他……”

　　 “主公何時渡河?今天，明天，還是十天后，二十天后?”賈詡問道。

　　 趙雲苦笑不語。

　　 “現在關中的形勢撲朔迷離，誰都說不清會發生?”荀棐沉思良久，這才說道，“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只要主公渡河，關中形勢隨即明朗。即使袁紹、蒯越和韓遂聯手了，他們也不是我們北疆軍的對手，所以……”

　　 他看看眾人說道:“如果是我，這個時候我不會做出選擇。”

　　 “韓遂就像山坡上的草，風吹兩邊倒。”閻柔笑道，“不過如果處於同樣的情況，我也會這麽做。”

　　 趙雲再不猶豫，當即給韓遂和馬騰去信，請他們率軍逼近杜陵，威脅袁紹。

　　 ………………

　　 五月初五，黃昏，西涼軍逼近杜陵十裡處。

　　 當天晚上，袁紹在審配、郭圖、逢紀的陪同下，到西涼軍大營拜訪韓遂和馬騰。

　　 “自洛陽一別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文約了。”袁紹拉著韓遂的手，親熱的說道，“算起來，大約有十年了吧?”

　　 韓遂笑笑，淡淡的說道:“當年在大將軍府看到你的時候，你比現在年輕多了。”

　　 “老了，頭上都有白發了。”袁紹非常感慨的說道，“當初大將軍(何進)如果采納了你的建議，大漢怎會有今日的危難?”

　　 “此一時彼一時，再說這話已沒有任何意義。其實，那時憑大將軍的實力，根本無法鏟除奸閹。”韓遂一邊伸手相請，一邊笑道，“聽說，本初兄當初也參加了陳倉大戰?”

　　 韓遂所說的陳倉大戰，指的是爆發於中平五年底到中平六年初的一場戰爭。

　　 中平五年(188年)十一月，王國率領西涼叛軍包圍陳倉，靈帝派左將軍皇甫嵩督前將軍董卓各率二萬人前往抵抗。

　　 中平六年(189年)二月，王國圍陳倉已八十余日， 但因城池堅固，一直無法攻破。皇甫嵩趁機率軍追擊，大獲全勝，斬首一萬多級。

　　 西涼叛軍敗退回西涼後，韓遂等人共同廢掉王國，脅迫前任信都縣令、涼州名士閻忠擔任首領，統率各部。閻忠憤恨病死，韓遂等人逐漸爭權奪利，繼而互相攻殺，於是勢力逐漸衰弱。

　　 此次大戰，算是西涼叛軍由盛到衰的轉折點。而當初，袁紹就在皇甫嵩的軍中任職。

　　 袁紹哈哈一笑，說道:“文約兄是不是還要和我算算當年的舊帳?”

　　 袁紹走進大帳，看到兩側站立的衛兵，笑著問道:“文約是不是打算今夜襲擊杜陵?”

　　 韓遂微笑不語，泰然自若的坐到席上。

　　 馬騰大吃一驚，眼裡閃過一絲不安。

　　 “本初，坐下吧。”韓遂慢條斯理的說道，“本來我打算清晨襲擊荊州軍的大營，但既然你有準備了，那就提前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