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改革開放的計劃剛剛提出,辛莊是座南方大山溝裡的偏僻小村落。
林學濤是辛莊土生土長的男娃,按照父親的心願,回到辛莊當上了一名光榮的代課老師,他覺得日子過得也還挺踏實。
這天是難得的星期六,傍晚,吃過晚飯,林學濤早早地洗了澡。不一會兒,村頭的強子一手拎著幾個手工編制的竹籠子,腿腳利索地來到林家房前的曬谷場上。看到林學濤的父親林國慶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抽旱煙,笑眯眯地上前,粗門大嗓地打招呼:“慶叔,吃過啦?”
“唔。”
“濤子在家不?”
“在哩!剛洗完澡,等你老半天了。”林國慶自顧地叼著嘴裡的銅煙嘴,回他。
正說著,剛剛換好衣服的林學濤已經聽到強子的聲音,從屋裡跑了出來。
“嘿嘿!你這小子,去城裡念了幾年學,還真學會了不少洋派頭啊!不就是上山抓幾隻野兔子麽,又不是燒香拜佛,還沐浴淨身呢!”
看到整潔一新的林學濤出來,強子打趣地說道。
“去去!說啥呢!”
林學濤沒好氣地瞪了強子一眼,從對方對手拿過幾個竹籠,。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上山了,以前只聽村裡人說強子捕獵是如何如何厲害,一直沒有親眼見過,夜裡風高月黑的,自己跟村裡的男人們比起來,膽子也算小,一直也沒去成,今天好不容易待到個周末,天氣就好,見到強子家夥什都準備妥當了,就恨不得立即飛進山裡去。
“爹!那我跟強子上山啦!”
林學濤回頭衝自己父親扔下一句,一隻腳已經邁向山口的方向了。
“慶叔,那我們先走啦!您就等著明天野味下鍋吧!”
強子自信滿滿地衝林國慶吼了句,胸脯拍得砰砰響。
“天黑,路不好走,小心著點兒!”
林國慶平時一臉嚴肅古板,這會兒兒子頭一回夜裡上山,作為父親,他不忘記關切地叮囑一句。
“放心吧慶叔!您平常不都說濤子膽兒小,該歷練歷練麽,這不正好!有我強子在,還怕他丟了不成!再說,你家濤子雖然嘴不利索,腦子比咱比下人都利索著哩,咱們兩搭擋一起,萬無一失!”
“哼!你這小兔崽子,嘴皮子真是說得比唱戲得還好聽!”
林國慶用旱煙杆指了指強子。
月明星稀,初夏夜晚的涼風習習,林學濤跟著強子一路子腳步輕快地朝著上山的小路走去。白天強子已經特色了幾個好地方,只等現在去放籠子,要是運氣好,不用等天亮,下山之前,就能抓幾個回來。
強子的本名叫劉強,那可是林學濤從小一起穿開襠褲玩泥巴長大的好哥們,這小子念書沒興趣,早早就出來混了,為人不僅能乾而且仗義,算是辛莊年輕一輩裡比較小有名氣的角色。
一路上兩人胡七海八地侃著,山溝溝裡沒啥娛樂活動,好容易有這麽個機會,林學濤難掩興奮之情。不過,自打到了半山腰之後,強子就下了封口令,到了獵物的范圍了。
不敢開手電,兩人就借著月光,朝著白天物色好的那幾個地方摸去。都是一些沒有人跡,背勁的地方,要不哪兒能逮到獵物呢,路雖然不好走,好在強子從小在山裡長大,閉著眼睛也了如指掌。沒多久功夫,東邊的兩處放置籠子陷阱的地點,已經找到。
兩人小心翼翼地放好竹籠,又用樹枝樹葉輕輕蓋上,偽裝一下,直到從遠處看,完全沒有了任何痕跡。
這邊安好陷阱之後,強子說:
“西邊還有兩處好地方,咱們也去下兩個籠子,要不獵物不夠咱兩家分的!”
林學濤同意,於是兩人又一路穿過叢林,往西邊摸去。
強子在林學濤耳邊小聲提醒:
“手腳輕點兒,陷阱咱們已經下了,這會兒更不能驚動獵物了,要不然這趟白跑!咱們繞遠點過去!”
林學濤一聽,心中有些暗暗叫苦,完全沒有路,四周又一片烏漆嘛黑。不過到了山裡,強子是老大,一切都得聽他的,也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剛剛走了五分鍾,強子腳下又停了,側著耳朵聽了聽,走出幾步,又停下。耳朵都豎起來了。
“怎了強子?”
林學濤好奇地問。
半晌,強子緩緩轉過頭,嘴裡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兩隻眼睛在月光下賊亮。
“你聽到沒有?”
“啥?”林學濤困惑地皺起眉頭,把兩隻耳朵也豎起來,但就是沒有強子這種天生的獵人靈敏。
“噓……濤子,今天啥日子?咱們不會這麽走運吧?”
強子壓著嗓門,指了指身後剛才他們走來的方向。
果然,隱約間,就在他們剛才放竹籠的大概位置,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微弱的脆響,像是重物踩斷地面上的枯枝。
“剛剛才放下籠子五分鍾,就已經……”
林學濤一時激動得難以自抑,胸口撲通撲通亂跳。
兩人迅速轉身,林學濤本想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去,不過經驗老道的強子還是攔下了他,示意他沒看到獵物被籠子裡的夾子夾到之前,還是得小心翼翼地靠近。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在離放置竹籠大概十米遠的地方,兩人不約而同地突然站定了腳步,跟中槍似的齊齊蹲下了身子,躲在一蓬漆黑厚實的灌木叢旁。
透過灌木叢縫隙中灑落的點點月光,在林學濤與劉強兩人屏息凝視中,兩個黑色影子躺倒在地,死死地纏在一起。壓在上面的那人影狗熊般趴在另一個黑影上,狠命地抖動著自己的腰肢,發生陣陣沉悶輕微的啪啪撞擊聲,弄得身子下面哼哼唧唧地不絕於耳。
夜色下的樹影裡,兩人面目全然不見,只有被壓在地下的那人褪下褲頭後露出的一截白花花的屁股,很是豐滿厚實,白得扎眼,白得讓林學濤膽戰心驚。
林學濤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驚得傻了眼,對於他這個毛頭小子來說,這可是頭一次親眼撞見人偷情,頓時臉上一片火辣辣的像要燒起來,轉眼一瞅濤子,濤子兩眼都直了,喉頭一陣湧動,直咽口水。
“強子!強子……”
林學濤拉了拉濤子的胳膊。壓低嗓門在對方耳朵喊了兩句,哪知濤子就跟長了根似的,紋絲不動。
“幹啥?別動!噓!”
強子一甩手掙脫開林學濤,又趕緊作了個安靜的手勢。
“走……”
“走啥?這麽好看的節目,走啥!”
強子一伸手把林學濤按住在原地。
林學濤面紅耳赤,連呼出的氣都變熱了,只是低著頭,不敢再朝眼前的兩個黑影處望去。
一陣粗重的呻吟聲再次令林學濤的神經崩緊,他下意識地抬頭再朝那兩個黑影望去時,男人死命的揪住女人的頭髮,一連抽搐般挺動了十幾下,兩個黑影同時發出一陣哼哼。接著四周歸於沉寂。
男的從地上爬起來的當兒,劉強猛地一把按下了林學濤的後背,自己也朝地面低趴下去。
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整理衣服的聲音,最後是幾聲清脆的皮帶金屬扣的聲響。叭在地上的林學濤和劉強再瞄過去,完事後的男人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地上,嘴裡還在重重地喘著氣,斜著眼瞥著地上那團白花花的肉,似乎意猶未盡,伸開大手掌,在上面摸了兩把,並沒有馬上要走的意思。
女人仰面躺在地上,任由那隻手胡亂地遊走一氣,可直到最後那手也只是摸了摸就又縮回去了,女人有些意興闌珊,慢慢吞吞地直起腰,坐了起來,一件件地整好胸口的衣服,又提起褲子,伸手將臉上凌亂的頭髮捋了捋,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轉過身鑽入一旁的小路裡,消失在黑暗中了。
林學濤心裡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感覺身下硌得慌,挪了挪腰部,忽然發現自己褲襠那玩意已經堅硬似鐵,戳在堅實的地面上,難受得緊。當下不禁臉上又是一陣火辣辣。幸好天黑,旁邊的強子注意不到這一點。
扭頭朝強子一望,他也絲毫沒有想動的意思。林學濤是個機靈人,心裡清楚,早先兩人乾事那會兒不走,現在這會兒四周靜得出奇,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樹影下,坐在地上那黑影從衣兜裡摸出一包軟盒煙,抽出一支放在嘴上,噠的一聲,手裡打火機竄出一團明亮的火苗。
火光映照下,一個四十幾歲中年男人黑黝黝的臉堂出現在林學濤跟劉強的眼簾,驚得兩人目瞪口呆,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林學濤跟強子大氣不敢出,一直低頭趴在草地上。等了半晌,男人抽完了煙,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起身,一腳踩熄了過濾嘴,拍拍屁股,從另一條小道消失了。
直到確定腳步聲遠了,林學濤跟強子這才小心翼翼地從地上站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