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氏與安平侯之間的關系似乎有些淡,不過蘇茵從原身接收過來的記憶卻告訴她,比起進宮當了貴妃的小妹妹,安平侯更喜歡嫁入蘇府相夫教子的大妹妹,也就是蘇茵的母親張氏。
她要看看當安平侯找上門來的時候,蘇齡之和蘇涵玉又會是何種嘴臉。
蘇茵知道她完全不適合這個世界,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歸屬感。
等到她發現凌霄的影子,她的心裡除了凌霄就再也裝不下任何別的東西,所以她才會一作再作,最後不但沒能讓凌霄好好地看她一眼,反而斷送了蘇府的前程,斷送了張氏的性命。
斷送蘇府,蘇茵一點兒都不後悔。
一個從根子裡腐爛的家族,遲早是要敗落的,能用力推一把讓蘇府早日傾覆,蘇茵的內心還有些沾沾自喜。
只是對於張氏的死,蘇茵的心裡有關淡淡的遺憾。
張氏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溫度,只可惜張氏命不好,親生的女兒不過只是一場高燒就香消玉殞了。
她這個假女兒來到以後,總是讓她提心吊膽不得安寧。
現在卻是徹徹底底可以安歇了。
看著張氏的遺容,蘇茵的嘴唇不合時宜地往上勾了勾。
想起與凌霄在大街上那短暫的糾纏,蘇茵覺得她似乎還真的沒有什麽好後悔的,她來到這個世界至少努力過爭取過了。
雖然她的努力和爭取最後全都成了笑話,不過蘇茵堅決不容許自己後悔,做了就是做了!
心高氣傲的蘇茵是不會承認失敗的,就算被撞得頭破血流,她也隻覺得是這個世界對不起她。
對這個世界失望透頂的蘇茵,心裡已經萌生去意。
她不願意再在這個世界苟且偷生。
在離去之前,她做不了什麽大事,改變為了這個世界的格局,但是她覺得她至少要替張氏討回公道找回尊嚴。
故而她才吩咐張氏身邊的老嬤嬤設法將張氏被蘇涵玉活活打死的消息送給張翼慕。
蘇茵來到這個世界,先是怨天尤人,後又一味將心思放在追逐楊凌霄,壓根沒想過要培養一點勢力,如今能幫她的最多就是身邊的丫環。
可她身邊的丫環早就被蘇齡之的人看得死死的。
雖然她知道老嬤嬤身邊說不定有比她更的眼睛盯著,但是如今她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嬤嬤身上
畢竟老嬤嬤跟著張氏到蘇府那麽多年,人脈自然比她要寬廣得多。
老嬤嬤也的確不負蘇茵所托,在被蘇齡之的人盯得死緊的情形之下,還是設法將消息送了出去。
得知消息已經送出府去,蘇茵就安心地守在張氏的遺體,絕對不讓蘇家其他的人靠近張氏的遺體。
一旦有人靠近,蘇茵就會像瘋子一般。
蘇茵的強悍,讓蘇齡之極為頭疼,更令蘇涵玉要重新拿起家法來。
這次蘇茵一抬精致的下巴,傾城的容顏有著非同尋常的決絕,令蘇涵玉心悸,最後隻得不了了之。
八月底的天氣要保存遺體並不容易,可是這難不倒蘇茵。
蘇茵原身留下的記憶裡,蘇府這祖籍的老宅裡有個極大的冰窖,常年備著冰塊。
在張氏去世當晚,在蘇齡之還沒想出更好的辦法制住在別人看來已經瘋了的蘇茵之時。
蘇茵行動了,她帶著張氏和她自個的丫環、婆子,讓大家全部帶上厚厚的冬被、冬衣,再將廚房一掃而空,然後抬著張氏的遺體入駐冰窖。
她要守好張氏的遺體,等待張翼慕的到來。
當蘇齡之和蘇涵玉明白過來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冰窖的設計本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雖然裡面都是女流之輩,可是如今被人從裡面鎖上的冰窖,沒有裡面人的配合,要從外面打開冰窖卻難於上青天。
蘇齡之對蘇茵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蘇涵玉也帶著其他的兒女小妾對著蘇茵又是哄勸又是威嚇。
為了達到讓蘇茵打開冰窖的目的,蘇涵玉甚至跪倒在蘇茵面前痛哭流涕。
在這個世界裡,讓當爹的跪倒在女兒的面前哭求,蘇茵也算是絕無僅有的了,這實實在在可以說是一件大不孝的事。
可是蘇茵卻只是面無表情地從門縫裡看著蘇涵玉的表演,目光冰冷毫無溫度。
“你這個不孝女,不得好死!”蘇涵玉用盡了手段也沒能打動蘇茵,最終怒氣衝衝地詛咒道,甩手離開。
如果可以的話,相信此刻的蘇涵玉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掐死蘇茵。
蘇茵冷森森的目光看著蘇涵玉的背影,那目光讓緊跟在蘇涵玉身邊的小妾不由打了個寒戰,小跑著從冰窖門前退了開去。
在等待張翼慕到來的日子裡,蘇茵想了很多。
想得最多的不再是前世的凌霄今生的楊凌霄,而是她前世的爺爺和父母。
與這個世界裡的祖父和渣爹相比,前世的爺爺可以說是天下最慈祥的爺爺。
這幾天蘇茵冷眼看著蘇齡之言行,在她眼裡蘇齡之絕對就是一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在世人面前,蘇齡之是個清正廉明的好官,可是蘇茵卻十分清楚蘇齡之私下收受的禮物一點不比他交出去的少,甚至還要多得多。
有的時候蘇茵隻覺得南陵皇座上的那個皇帝就是個昏君,蘇齡之明明是個大貪官,卻生生被捧成個大清官。
不過這事兒,蘇茵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蘇齡之的所作所為全都在聖人的掌握之中,本著水到清則無魚的原則,只要蘇齡之不觸及聖人的底線,聖人對他的貪沒不過就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不過在蘇齡之乞骸骨那日,聖人的賞賜中有一個精致的玉盒。
蘇齡之就是在看到了玉盒中的東西以後,才真正心甘情願地離開京都。
可以說當時的蘇齡之,是從京都落荒而逃的。
他生怕走慢了一步,聖人就會改了主意讓他掉了腦袋,所以才會在五日之內匆匆處理好京都的事務,帶著一大家子返回祖籍。
只是當時的蘇茵還沉浸在失敗的低谷,哪裡有多余的力氣去想蘇齡之的不同尋常。
隻覺得這個祖父太偽善,那個高位上所謂的聖人太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