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司徒嬌的運氣向來不錯,她剛剛將添妝交給韓秀雅,韓傑志就從外面回來了。
“喲,今日怎地這麽早就回來了?”方氏一見韓傑志,不由打趣道。
“今日本要去西山大營,不過聖人宣召進了一趟宮,出來這時辰不早不晚的,再去兵營也練不了什麽,索性是躲個懶,直接回來了!”韓傑志見司徒嬌也在方氏這裡,目光不由閃了閃,先抬手免了幾個晚輩的禮,這才看著方氏道。
司徒嬌聽到聖人宣了韓傑志進宮,不由目光灼灼地看著韓傑志,仿佛要從韓傑志臉上看出些東西來。
只可惜,韓傑志的臉上與平時毫無二致,壓根就看不出一點兒的蛛絲馬跡,隻好無奈地在心裡歎了口氣。
韓傑志進裡屋換了身便裝,在方氏身邊坐下關切地問了幾句韓秀雅親事的準備工作,這才看著司徒嬌道:“嬌嬌可有空,陪大舅來一盤?”
韓傑志喜歡下棋,偏偏兩個兒子總沒有空陪他下棋。
韓秀雅則是個臭棋簍子,韓傑志就算獨自擺棋譜,也不願意與個總要悔棋的臭棋簍子下棋。
當然大將軍府裡還有一個棋力不俗的人,那人就是孫倩。
可是總沒有讓兒媳婦去書房陪公爹下棋的理。
就算韓鵬程在書房,如今孫倩可是懷著孩子呢,韓傑志也不好讓孫倩陪他下棋。
於是只要司徒嬌來將軍府,而韓傑志又正好有空,多半會被韓傑志抓去書房陪他過把棋癮。
司徒嬌來韓大將軍府的目的,就是想找韓傑志說說今日在宮裡發生的事,此時正愁如何開口才不會引人懷疑呢,韓傑志這話恰如瞌睡時的枕頭,司徒嬌自然滿口應承。
“對了,我還邀了楊大哥過府來小聚一下,麻煩夫人替為夫整些膳食送外書房去。今日這棋下得時間會久些,嬌嬌今日就不急著回府,讓人去安寧侯府知會敏華一聲,嬌嬌今日就住府上了。”韓傑志帶著司徒嬌離開正屋的時候對著方氏交待道。
下棋是最費時間的,以前這樣的事時有發生。
司徒嬌偶爾會在韓府留宿,住的就是韓氏做姑娘時的閨房,故而方氏並沒有覺察到有何異常,
隻笑著應了下來。
韓傑志與司徒嬌剛到外書房,那邊已經有小廝引著楊耀輝過來。
司徒嬌笑著給楊耀輝行了禮:“姨父安好。”
今日下棋不過只是借口,三人心裡都有事,也就沒多做寒暄,進了書房在棋桌前坐下。
韓傑志示意楊耀輝先與司徒嬌對弈,他自個則忙著切茶倒水。
今日有事要談,書房裡除了他們三人,韓傑志沒讓任何人進書房,因此切茶倒水的事就由他親自動手,連司徒嬌要動手也被他直接拒絕了。
司徒嬌無奈隻好在棋盤前坐下,與楊耀輝開始在棋盤上廝殺起來,等到韓傑志切好茶,棋就先放在了一邊。
“嬌嬌今日進宮可有事發生?”韓傑志開門見山。
面前的兩人都是可以信賴和依靠的長輩,他們在司徒嬌的心目中甚至比司徒空更值得信賴。
司徒嬌在這兩人面前向來不多做隱瞞,於是將今日在宮裡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地細細說給兩位長輩。
司徒嬌說話的時候,韓傑志和楊耀輝都聽得十分認真,間或會問上一言半語。
等到司徒嬌說完,韓傑志和楊耀輝相顧無語,總算是明白了為何今日聖人會召他們進宮。
雖然今天被宣進禦書房的不僅僅只有他們兩人,還有內閣的幾位老大人,可是商議的事,著實令他們大感意外。
就算他們早就知道聖人龍體不佳,偶爾也會私下談論聖人禪位的可能性,可是當聖人親口對他們提起,意欲提前退位安養的時候,他們的心裡還是覺得異常驚悚。
他們的心裡有各種懷疑和猜測。
當時兩人的第一反應是,也許楊凌霄從邊關給聖人發了秘信,擅自向聖人提出了禪位的建議。
畢竟楊凌霄在給建國公的秘信中,曾經多次提及聖人禪位的益處。
不過這樣的念頭很快就被兩人壓了下去,楊凌霄就算膽大包天,他也不會將建國公府放在火上烹。
否決了楊凌霄向聖人提議的可能性,兩人在心裡的猜測就顯得有些五花八門了。
他們一度還猜測聖人在他們身邊設了暗哨,知道他們私下議論過這件事,才會拿禪位來試探他們。
可是當他們接觸到聖人尤其真誠的目光時,不知為何心裡就篤定了聖人沒有試探他們的意思,反而覺得聖人是真心想要禪位,以便安心休養。
當然他們最後的猜測則完全集中在的司徒嬌身上。
畢竟今日是司徒嬌進宮替聖人針灸的日子。
聖人什麽時候不好提禪位的事,偏偏要在今日提?
而且還是司徒嬌才出了聖人的寢殿,轉眼聖人就宣了他們兩人進宮。
說這事與司徒嬌無關,他們還真有些不太相信。
當然他們最終將目光集中到了司徒嬌身上,還是有依據的。
他們兩人都知道楊凌霄和司徒嬌之間聯絡比較頻繁,楊凌霄之所以會有讓聖人禪位的想法,起因就在司徒嬌身上。
是司徒嬌將聖人的病情告訴了楊凌霄,雖然目的是讓楊凌霄提高警惕,以防萬一的時候,北辰國的進犯。
楊凌霄既然在給建國公的書信中提及到了禪位,就有可能對司徒嬌提過。
這萬一司徒嬌受了楊凌霄蠱惑,在聖人面前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總之從聖人提出禪位的那一刻起,兩人的心就一直高高懸著,後背一陣陣的冷汗。
雖然最終聖人只是向兩人提了提有可能禪位這事兒,其他的什麽都沒說,卻讓兩人在出宮的時候,覺得走路都有些發飄了。
這般的感覺是他們從來沒有過的, 就算駐守邊關大敵壓境的時候,都沒有今日這般緊張。
此時聽了司徒嬌的話,兩人的心裡總算安定了一些。
說起來這事還真是與司徒嬌有些關系,不過只是醫者與患者之間的關系,倒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看來聖人的身子骨當真是不太好了,也許聖人自個都感覺到了,若不能安心休養,也許命不長矣。
比起性命來,那個位置也許就沒那麽重要了吧。
那個位置再至高無上,可不能屬於一個死人,國不可一日無君!
既然如此不如主動退下來,禪位於太子,好生休養總還可以再活幾年。
何況聖人就算從帝皇高位上退下來,他還是這個國家的太上皇,依然享受著無上的榮光。
也許聖人就是如此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