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安靜了半晌,白衣女子才開口道:“青蓮教與興中會的宗旨大同小異,兩者各有優劣,那易知足既能入興中會,為何就不能入青蓮教?” “嗯?”依真人眼睛一亮,道:“接著說。”
“興中會的精英骨乾,想來應該都是讀書人和商賈,這些人最擅長爭權奪利。”白衣女子沉吟著道:“這易知足年紀輕輕,又是元奇大掌櫃,背後還有十三行支持,既入興中會,必然也是野心勃勃之輩。
興中會有興中會的優勢,咱青蓮教也有自己的優勢,易知足入青蓮教對他也必然是大有助益……。”
小丫鬟插嘴道:“那家夥是興中會的人,加入青蓮教,對咱們有什麽益處?”
“對咱們的益處自然不會少。”白衣女子緩聲道:“咱們可以通過他獲得興中會所掌握的情報資料,了解興中會的動向,還可以通過他向洋人購買火器,也能通過他來賺錢!”
“腳踏兩條船,出賣幫會利益,此乃幫會骨乾大忌。”依真人道:“只怕此人未必會願意。”
白衣女子眉頭一挑,冷聲道:“他今日抖出的興中會的事情已經不少了,縱不願意,也由不了他!”頓了頓,她接著道:“不過,此人也非易與之輩,青蓮教須的真心實意的待他,給他足夠的好處,否則難以駕馭,此人若駕馭得法,真人爭奪教主之位時,必然是一大助力。”
略微沉吟,依真人便頜首道:“好,你們去跟他談,若能入教,我親自引他入門,給他頂航的教職。”
酒足飯飽,易知足叼著雪茄站在窗口納涼,院子就在河邊,涼風習習,倒也愜意,見的兩女子又折了回來,他心知對方是商議出了結果,當即虛迎了兩步,見禮落座後,他便閉口,等候對方開口。
白衣女子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的道:“易大掌櫃有殺害林三娘的嫌疑,又見過依真人和本頂航的真面目,若想活命,唯有入我青蓮教一途。”
還是要逼迫他入教?易知足一陣無語,遲疑了下,才道:“我是興中會的執行委員……。”
“興中會與青蓮教並不衝突,大家都是為了推翻滿清。”
這就是不講理了,易知足眼睛一翻,道:“在下實難從命…..。”
“那就下河喂魚蝦。”白衣女子說著乾脆的起身,一甩袖子,徑直出門,小丫鬟跟在身後,臨出門時轉身對他扮了一個鬼臉。
來真的?易知足一愣,連忙招手,小丫鬟一笑,連忙快步折了回來,笑道:“怕死了?”
“不是怕死。”易知足理直氣壯的道:“死有很多種,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這般死法,就是輕於鴻毛,不值!”
“別拽酸文。”小丫鬟笑吟吟的道:“是不是同意入教了?”
“入教對我有什麽好處?”
“沒有。”
“那還是送我下河喂魚蝦吧。”
“你這人可真逗。”小丫鬟笑道:“現在又不怕死了?不怕死的輕於鴻毛了?”
“人活著,必須有尊嚴,沒有尊嚴,還不如去死。”
“一身酸氣。”小丫鬟白了他一眼,才道:“依真人親自引你入門,給你頂航的教職,咱們青蓮教分五行、十地、頂航、保恩、引恩、證恩、添恩等幾個教職,凡入教之人,皆是由添恩遞進,你一入教就是頂航,僅次於十地,這在地方,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夠有尊嚴了吧?至於其他好處,你自個跟真人詳談。”
易知足好奇的道:“依真人就是十地之一?”
“嗯。
”小丫鬟頜首道:“依真人是後天外五行之一,十地大總之一,負責兩廣教務。”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入教可以,但我沒時間傳教,也不會背叛興中會,而且…..也沒什麽錢,別看我是元奇大掌櫃,那只是人前風光……。”
“瞧你這不情不願的樣子……。”小丫鬟嘴巴一撅,道:“放心,你情況特殊,沒多指望你。”
說的好聽,真要如此簡單,還有必要非的逼著他入教?易知足心裡暗自腹誹,但形勢比人強,如今生死都操在別人手中,還能怎麽的?先虛與委蛇,脫身之後再說。
杏壇鎮距離龍江和順德都不遠,次日一早,易知足獨自一人悶悶不樂的乘了一艘快船前往順德縣城,縣城外大良河碼頭附近一片緊張氣氛,所有過往船隻一律都有小船攔截檢查,見這情形,易知足知道必然是衝著他來的,看來,這番動靜鬧的不小。
快船一靠岸,幾個漢子就跳上船來,易知足剛一露面,領頭的一個夥計就驚喜的叫道:“大掌櫃!”隨即伶俐的躬身道:“小的總號楊大千,見過大掌櫃。”
見是解修元從總號帶出來的小夥計,易知足含笑點了點頭,那夥計抬起身興奮的揚手向四周高呼道:“大掌櫃回來了!大掌櫃回來了!”
與夥計同行的幾個漢子卻是一言不發的就撲向船上的兩個船夫, 見狀,易知足連忙阻止道:“不關他們的事,他們是我雇請的。”
解修元也在碼頭上,一見這面有動靜,隨即飛奔而來,到的跟前,他迅速的打量了易知足一番,見他毫發無損,這才拱手道:“恭迎大掌櫃!”
見他兩眼都是血絲,顯然是一夜沒睡,易知足心裡有些感動,道:“都辛苦了,讓他們撤了,另外馬上遣人回西關,給眾人報個平安。”他在杏壇鎮就已經請人去西關報平安,但由元奇的夥計回去報平安,西關眾人才會真正相信放心。
進了順德縣城,回到元奇在順德的分號,屏退眾掌櫃夥計,解修元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大掌櫃是如何脫身的?”
易知足不想扯出青蓮教,他昨晚入教,雖無人觀禮,但卻被迫留下了一份親筆書寫的入教盟誓書——類似入教申請書,而且落款的日期還是一年前的,扯出青蓮教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借口,他在船上早就想好了,當即就輕描淡寫的道:“答應送他們十萬大洋,為他們保密。”
十萬大洋不是小數,解修元卻是覺的千值萬值,他清楚易知足在茶市賺了些銀子,當即含笑道:“大掌櫃吉人自有天相,在下已吩咐備下酒宴,為大掌櫃壓驚。”
易知足卻是問道:“這事沒報官吧?”
“沒有。”解修元道:“孔掌櫃來信,特意叮囑,暫不報官。”
易知足點了點頭,如此,倒省了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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