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建私軍!伍秉鑒一臉平靜的看著易知足,他知道這小子是想創建一個類似英國東印度公司一樣擁有自己地盤和軍事實力的龐大公司,在兩人的數次談話中,對方毫不掩飾對東印度公司的向往,在為義學選址之時,也隱隱流露出這個意思。 稍稍沉吟,他才開口道:“知足也算得上是走一步看三步,你可是想借辦義學來籌建私軍?”
“平湖公明鑒。”易知足毫不隱諱的道:“如今天下尚算太平,要想不引起地方官府的警覺,只能打著慈善的幌子興辦義學。”
“看來知足是早有定策。”伍秉鑒道:“可否詳細說來聽聽?”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平湖公似乎並不反對籌建私軍?這可是形同謀反,誅九族的大罪。”
聽的這話,伍秉鑒似乎覺的有些好笑,嘴角牽了牽,卻沒笑出來,稍稍沉吟,他才道:“知足風華正茂,老夫卻行將入土,伍家家大業大不假,你易家用不了幾年,也不會遜色伍家,知足都不怕,老夫又怕什麽?”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知足斷言清英會爆發戰爭,天下將會大亂,這些日子,老夫也在琢磨,自嘉慶以來,先有白蓮教之亂,後有天理教之亂,又有苗族暴亂,瑤族暴亂,廣東、福建附近的海域也不安寧,海盜作亂頻繁。
道光繼位以來,西有張格爾叛亂,南有瑤族暴亂,鴉.片屢禁不止,日益泛濫,可見大清國勢已是江河日下,若是清英戰爭不可避免,這天下還真是大亂的可能,果真如此,效仿東印度公司,自建武裝護商保商,倒也不失為上策。”
“這幾年鴉.片走私日益猖獗,白銀外流加劇,清英會否爆發戰爭,關鍵就在這兩三年間,明年朝廷若是厲行禁煙,戰爭則不可避免。”易知足說著放緩了語氣,道:“新義學的修建,估摸著亦要到明年才能完工,不過,在下不想等到新義學修建完工,才開始招收學生。”
伍秉鑒眉頭微皺,道:“知足是何打算?”
“以行善為名,收容廣州及其附近府縣的所有乞丐和流民,這筆銀子,在下來出,但要以元奇和十三行的名義來做。”易知足緩聲道:“將新義學周邊的荒地、田地盡數買下,分發給乞丐和流民,這等若是給新義學加了一層防護圈,外人難以接近義學,不易窺探義學的動靜,其中的小孩和少年則可盡數集中起來訓練和啟蒙。”
“此舉大善。”伍秉鑒頜首道:“不過,以元奇銀行的名義就足夠了,何必拉上十三行?”
“元奇的東家太多,未必人人都願意行善。”易知足含笑道:“以元奇和十三行兩家的名義,對元奇的東家可說是十三行行善,對十三行的行商可以說此舉是為了提升元奇的聲譽,反正眾行商不會在意元奇的舉措。
再則,就是出於訓練的需要,新義學的學生以後是要學習火器的,火器實彈訓練動靜太大,只能到海上荒島去訓練,這就需要大量的海船,而且新義學的學生頻頻出海也需要理由,這都需要借助十三行…..。”
練習火器?籌建的私軍準備以火器為主?伍秉鑒看了他一眼,道:“十三行有何理由頻頻出海?”
“組建商船隊出海貿易,以訓練船員水手為名出海。”易知足沉聲道:“籌建私軍,水師必不可少,十三行必須組建商船隊,有一支龐大的商船隊,一則可以進退自如,再則,也是出於商貿的需要,十三行不能總是坐在家中等生意上門,咱們也該走出去看看。
”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平湖公跟旗昌洋行的關系甚好,晚輩欲向美國訂購十艘越洋武裝商船,其中兩艘最好是速度快的飛剪船,所有商船噸位最好在千噸以上,能上二千噸更好,盡量要求在三年內交貨。”
伍秉鑒看了他一眼,道:“武裝商船?為何不是戰艦?知足難道準備組建商船隊去花旗國貿易?”
“購買戰艦眼下還不是時候。”易知足道:“武裝商船,既能訓練又能商貿,兩不相誤,再說,咱們也確實需要加強與美國的商貿往來。
就目前的世界格局而言,要想扼製英國,最好的夥伴是美國,美國雖是新建之國,但野心勃勃,正在快速擴張,尤為重要的一點,美國重視商業,重視新技術,有著完善的政治體制,這一點是大清無法比擬的。
另外,與美國加強商貿,我們能夠獲取很多從英國無法獲取的技術,煉鋼煉鐵,火器製造,戰艦製造,航海技術,工業技術等等各方面的先進技術, 我們都能夠從美國獲取。
加強商貿往來,建立良好的關系,這只是第一步,以後元奇還會在美國開設分行,咱們會在美國開辦公司和工廠,並派遣大量的人員去美國,唯有真正的融入美國,才能獲取他們各個領域內最先進的技術,組建商船隊赴美貿易,僅僅只是第一步。”
聽的這番話,伍秉鑒不由的大為感概,在十三行,在廣州,在整個大清,沒有誰比他對美國的蓬勃發展有著更深的體會,從乾隆四十九年美國的第一艘商船“中國皇后號”進入廣州,短短五十年間,美國已經成為十三行第二大貿易對象,這其中,他掌控的怡和行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勞,正是怡和行不遺余力的扶持,大清與美國的商貿才能發展如此迅速。
如今,易知足比他更重視美國,這讓他大感欣慰,當即爽快的道:“知足能有如此雄心壯志,老夫豈能不支持,購買商船隊的事情,老夫親自出面跟旗昌洽談,再則,這赴美的商船隊,伍家也算一份,伍家也買十艘海船。”
“晚輩謝平湖公厚愛。”易知足笑道:“除了海船,還有火器,旗昌洋行既然能走私鴉.片,自然也能走私火器,這事得跟旗昌洋行詳談,今日左右無事,不如遣人將旗昌洋行的行主請來……。”
“誰說今日無事。”伍秉鑒看了他一眼,道:“總督大人已遣人來傳話,晚間要見你,旗昌洋行的事情,明日再談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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