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東線的戰略目標?”霍夫曼在大本營會議上大笑著說,“就是沒有目標!”
看著與會眾人一頭霧水的表情,霍夫曼笑意更濃:“這當然是騙你們的!其實我的目標很明確,或者說現階段的目標與‘巴巴羅薩’剛開始時相比已發生了重大變化,我不再執著於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把眼光放得更加長遠——對蘇戰爭是一場長期戰爭,獲得勝利不是靠佔領哪座城市或者打倒哪個人物就能實現的,我不知道你們最近看了《總體戰》沒有?”
幾個親信將領挨個點頭表示重新讀過了,不過看他們不知所措的表情霍夫曼就知道他們沒讀到心裡去。
“如果你們理解了《總體戰》,就能很好地理解我接下去要表達的意思。”霍夫曼開始給手下洗腦,“佔領莫斯科能迫使俄國人投降麽?顯然不能,他們會進一步往後退,甚至退到烏拉爾山以東繼續抵抗。消滅斯大林能迫使俄國人投降麽?顯然更不能,沒了這個領袖,布爾什維克們馬上就可以選出一打領袖來領導戰爭。佔領敵人重要的資源和工業地帶能迫使俄國人投降麽?似乎可以,但你們不要忘了現在有美國人在給他們輸血,源源不斷的物資、裝備從美洲大陸發往俄國人手上,我們消滅了一輛坦克還有一輛坦克,打下1架飛機說不定美國人能造出2架。只有一樣東西是美國人沒法也不能給俄國人的,俄國人自己的產量也沒法突飛猛進,你們知道是什麽嗎?”
“是什麽?”大家都在想。
“是人!更確切地說,是能夠服役的適齡男子。”霍夫曼掏出一堆表格,這是他讓秘書們收集整理的人口數據表格,資料顯示:
1941年6月份,俄國人口約為1。8億,德意志民族人口約為0。8億,敵我比例2。25:1;在剔除波羅的海三國、烏克蘭以及目前已佔領的土地人口外,俄國人口預計1。35億。敵我比例大約是1。7:1。按照人口結構數據,18-35歲的適齡服役男子總數大約佔總人口的15-17%,不考慮殘疾、智力、疾病等等其他因素,按上限估計俄國總體可動員兵力在2300萬左右。同時每年還可新增150萬服役人口,德國總體可動員兵力1360萬,年新增服役人口90萬。
“經過1941-1942這一年多的戰爭,我們消滅了500萬俄隊,自身損失在120萬左右。綜合計算目前敵我潛在動員能力大約是1950萬:1340萬。倘若接下去3年我們每年消滅斯大林400萬左右兵力。同時將自身損失控制在100萬左右,你們認為會發生什麽結果?”霍夫曼指著表格末尾的預測,“到1945年,俄國潛在總動員兵力將少於1200萬,而我們潛在總動員兵力大約在1300萬,即便俄國人可以將服役年齡擴充至45歲,能動員的人數也不會多太多。”
兩位總參謀長——凱特爾元帥和蔡茨勒上將吃驚地站立起來,他們實在不敢想象戰爭還要打這麽久,德國還要死這麽多人。一想到今後三年死傷300萬並消滅俄國人1200萬的可怕前景,他們脆弱的小心臟就承受不了。總覺得元首瘋了。
“先生們,別這樣瞪大眼睛看我,我說的是理論狀態,事實不可能如此。”霍夫曼安撫著兩人,歷史上德國在接下去三年間死亡人數比300萬還要多,但現在他說出來沒人信。他只能寬慰著這兩個被嚇壞了的手下:“工廠需要有人做工,農田需要有人耕種,國內秩序和政府機構需要有人維持,雖然有大量婦女參與工作頂替男性的工作崗位,但這些潛在動員人口大概最多只能涉及到一半。不可能有充足的物資和裝備來適應如此龐大的兵力。真要有2000萬部隊斯大林老早征服世界了。”
兩位參謀長變得刷白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凱特爾開口道:“元首,您這個結論可把我們嚇了一大跳,我可從來沒想過戰爭前景還可以這麽分析。”
“其實也沒那麽嚇人。如果真的每年再消滅斯大林400萬部隊,不要說3年,2年他都撐不住——新的部隊不斷組建不斷被我們消滅,戰鬥力和凝聚力永遠培育不起來,然後服役人口質量越來越下降,士氣越來越低。到最後不用打敵人就乖乖過來投降了。”真實歷史時空中二戰結束時,蘇聯1915-1925年出生的最佳適齡段男子幾乎打光,存活率非常低。
“這是真的。”蔡茨勒點點頭,“夏季戰役中我們俘虜的不少俄國士兵就出現了這些情況,與開戰時相比,他們的作戰意志和戰鬥力下降得很快,他們根本沒接受過必要的訓練,也不管原來是否屬於犯罪分子還是精神病患者,一股腦兒被政治委員塞了步槍就來抵擋我們進攻了,這些剛學會拿槍的農夫沒有任何戰鬥力。”
“這個結論已在上次大戰中被證實了……”霍夫曼舉例道,“上次大戰我國人口多於英國和法國當中的任何一個但少於兩國總和,4年戰爭中敵我雙方的交換比是不均等的,我們取得了遠超敵人的殺傷率,無論相對數還是絕對數都超過了。帝國本土沒受到太多侵入,幾乎是完好無損的,而法國北部被我們打成一片焦土,其人口損失超過總人口10%——這也是為什麽1939年前英法兩國不敢對我們動手的緣故,雖然他們的兵力、裝備、資源看上去更多一些,但他們的人民被打怕了,20年前成年男子死得太多了,這些正好是20年後的社會主流階層。”
對這個結論其他人覺得不太盡然,按元首自己的理論分析一戰投降不應該輪到德國嘛……人口戰爭理論什麽的,大家覺得聽聽就好。
看下面並不以為然的神情,霍夫曼不得不提高聲音:“我們的弱點在於資源,如果一戰後期不是資源耗盡且被猶太人捅了背後一刀,只要我們按原先的戰損比再打4年,你們認為誰會堅持不住?第一個肯定不是我們!事實上1917年俄國就撐不住了,因為他們傷亡比例更高,而那時俄國有來自英法的支援,其資源遠未到耗盡的地步。歸根到底一句話,《總體戰》上面寫得明明白白:戰爭是雙方總體國力的較量。國力由兩方面組成,一是物的因素,包括經濟能力與資源;二是人的因素。對付俄國人必須在第二個因素上下功夫,因此對蘇作戰必須執行新方針。”
“新方針?”下面議論紛紛,一直有傳言斯大林試圖求和,不知道元首是否動心?
蔡茨勒捅了捅身邊的凱特爾元帥,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暗示他問這個問題,後者搖搖頭表示不想去觸元首的霉頭,擺出“要問你問,我是不去挨罵”的架勢,但他架不住蔡茨勒一再地勸說和大本營一幫同僚共同關注的目光,再加上本人也很關注這個問題,態度便有些動搖。
霍夫曼看到了他們的小動作,不悅地問道:“凱特爾,你們幾個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還在私下討論些什麽?”
眼見元首不高興,凱特爾只能硬著頭皮站起來結結巴巴提了這個話題。
“議和?”霍夫曼的臉拉了下來,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是你的想法?還是誰的想法?”
眾人隻感覺會場的氣氛凝固住了。
“不不!”凱特爾哭喪著臉,頭垂了下來,感覺背上冷汗都滲了出來,知道問這事肯定要挨罵,他痛恨自己立場不夠堅定,倘若剛才再堅持一會將這些人的勸說當作沒聽見就是了,現在卻只能勉為其難地解釋,“因為我們在東線采取了收縮與休整的方針,很多高級將領特別是集團軍群級將領對此十分關心,他們沒法直接聆聽元首的指示同時又有各種各樣的流言在散布,都希望能有更進一步的明確指示。我本人是堅決主張與布爾什維克鬥爭到底的!”
“議和不是不能夠說,前段時間外交部轉達了保加利亞沙皇鮑裡斯三世的意思,謂俄國人有議和的想法,問我能不能和他們談,我說你去聽聽意見也可以。”出乎眾人預料,元首居然沒有勃然大怒,反而心平氣和地講了這些,“戰爭打到最後總歸是和平,大國間的戰爭更是如此,法國人不就和我們議和了麽,我們給他們的條件比法國人當初給我們的條件要寬厚得多。我從來沒想過德國佔領或者統治全世界,那不是臆想而是狂妄,我們為德意志民族爭取合適的生存空間就可以了。但議和的想法容易,與俄國人議和的條件卻很困難。”
眾人陷入了迷惘,難道真如外界傳言,元首已與斯大林有過秘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