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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十字》第1章 伸向太平洋的手(上)
1942年10月6日,當意大利空軍軍官穆斯塔克利中校再次駕駛sm.75ga型飛機穩穩停在東京郊外軍用機場時,他長長地松了口氣:即便已是第二次執行這樣的飛行任務,長達6000余公裡的航行過程仍讓他筋疲力盡,好在第一次經驗發揮了作用,他不但圓滿完成了飛行,整體耗時還比第一次減少了近2個小時。

 離開座椅,元首情報副官、新近被授予中校軍銜馬克西米連-馮-科爾一邊舒展著因久坐而顯得有些麻木的肢體,一邊透過舷窗觀察周圍的景象,片刻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對穆斯塔克利等機組成員笑著說道:“雖然很多年過去了,但我覺得日本貌似變化不大啊。”

 對方聳聳肩:“只要美國人不來轟炸就是好的。”

 “不管怎麽說,日本還是一個相當迷人的地方,我當年在這裡擔任外交官時就明白了這個道理,現在故地重遊還是別有一番感受,真羨慕你們啊。”

 “羨慕我們?”穆斯塔克利中校苦笑道,“應該是我們羨慕您才對。我上次飛過來時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結果日本人愛理不理,絲毫沒把我們放在心上。您這次一來連他們的外交部長都驚動了,看,來迎接您的那不就是外交部長本人麽……”

 科爾知道穆斯塔克利說的是實情:三個月前這群意大利機組已飛過這樣一次,當時他們攜帶了大量的德意與日本方面的外交和作戰文件。經由克裡米亞半島機場出發穿越蘇聯領空,於次日晚上10點到達由日軍控制的包頭機場然後加油後轉飛東京。這群可愛的意大利人最初還沾沾自喜任務自己是開辟歐洲—遠東新航線的開拓者,沒想到日本方面對此十分冷淡。半個月後他們駕駛飛機返航並最終降落在敖德薩機場。穆斯塔克利原以為故事就這樣結束了,決定再也不去想什麽開辟軸心空中通道的事情,沒想到5天前他接到從羅馬傳來的消息——德國人要去東京,讓他再執行一次飛行任務,面對日本人前後兩次截然不同的迎接態度,他就有點生氣。

 “是啊,怎麽能不羨慕你們呢?”科爾用俏皮的口吻說道。“當我只能和這些冷冰冰的撲克臉打交道、說些言不由衷的話時,你們卻可以無憂無慮地和天真爛漫的日本女孩子進行親密接觸、放松心情,我難道不應該羨慕你們麽?”

 這話一出口。機組成員立刻哄堂大笑起來。

 “我怎麽聽說亞洲女人的觀念普遍害羞呢?”

 “日本是亞洲唯一的例外……”科爾用男人們都懂得的曖昧口氣說道,

“這裡是男人的天堂,你會享受到最細致周到的服侍,過得就好像從前的貴族王公一般。特別是他們的歌舞伎和澡堂令人非常愉悅。裡面的姑娘們雖然沒意大利女性那樣熱情奔放。但在溫柔似水方面卻毫無疑問大大勝出一籌。我唯一擔心的是各位的身體,別返航時直不起腰來。”

 “哈哈哈。”周圍一圈猥瑣的笑臉。

 “好好去玩吧,別給那位外交部長省錢。”科爾邁出機艙,快步走向迎面而來的日本外相谷正之,恭恭敬敬地一個標準日式鞠躬,“拜見大臣閣下!”

 “哈哈哈,科爾君,別來無恙?”雖然谷正之是9月17日才剛剛上任的外務大臣。但彼此間一點也不陌生,科爾在日本任職時古正之在外務省任職。兩人當初就有了交集;當古正之赴歐洲擔任奧地利兼匈牙利公使時,科爾也同行返回國內任職,兩人在歐洲亦有了一段交往,因此算得上是熟識,上來就是熱絡的寒暄。

 “聽說閣下剛剛上任,我就立即趕來拜訪了。”科爾一邊說,一邊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遞了過去,笑道,“元首聽說您對收藏很感興趣,又聽聞我們彼此是舊相識,特意囑咐我將這份禮物送給您。一點心意實在不成敬意。”

 “這是什麽?”一聽德國元首親自給自己送禮,古正之兩眼放光,大感榮幸。

 “您可以打開看看。”

 打開以後周圍人全部發出驚歎,那是一把鍍金的限量版勃朗寧手槍,在陽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輝,十分惹人喜愛。

 “哎呀……這怎麽好意思呢?”古正之一邊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手槍,一邊言不由衷地說道。

 “我們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科爾調侃道,“難道閣下地位高了、官職升了就看不起我了麽?”

 “豈敢豈敢,聽說您最近在元首身邊很受重用?”

 “一般一般,副官裡排名第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熬出頭。”

 對科爾此次來訪日本方面予以了相當程度的重視,對方官職雖然僅僅是中校,但身份地位卻非同小可——是德國元首次席副官兼帝國特使,某種意義上直接代表了元首的意思。因此不但安排下榻在最好的賓館,還派出外務大臣親自前往機場迎接。

 禮節性拜訪完畢之後,科爾忽然說道:“外相閣下,這次我前來負有特殊使命,需要您為我引見貴國陛下。”

 “你要見天皇陛下?”古正之大吃一驚,“有什麽事非要捅到陛下那裡去麽?恐怕首相……”

 他想說首相東條英機會很不高興,眾所周知東條權力欲極盛,自己一個人身兼首相、陸相不夠還兼任過一段時間的外相,前段時間才把外相職位讓出來。如果德國特使不與東條英機溝通上來後直接就覲見裕仁天皇,不但與慣有程序不合,而且容易遭到東條的反感。

 “我在日本這麽多年,難道還不知道這位首相大人是什麽性格麽?只是事關重大,我有不得不見貴國陛下的考慮。”

 “連我也不能隨意面見陛下,您想覲見必須有合適的理由。”

 “我有充分而必要的理由。”科爾信心十足,“我不但有政府出具的全權證書,還帶來了元首的親筆信,從對等談判的角度來說應該可以見到陛下本人了。”

 “只是……那個……”古正之猶豫著說道,“其他人都好說,就是首相這裡……您為什麽不嘗試先與他溝通一次呢,如果他認可的話事情辦起來會事半功倍。將來您總是要和首相打交道的,關系處得太僵對兩國邦交不利,對您開展工作更不利。”

 “我知道這個因素,但我不能和他去說——說了我怕更加見不到貴國陛下。今後一段時間內我將肩負推動日德邦交的主要使命,元首和外交部長已下了明確指令,敝國駐日本大使也需要服從我的指揮與安排。”科爾驕傲地說,“我提供的都是事關日本根本利益的重磅消息,首相會從自身利益出發認為對他不利。如果您能負責推動此事,加上我和您的私交,再加上元首給您的禮物和認同,將充分說明您的地位和價值,這對您將來地位鞏固是有額外好處的,難道您甘心一輩子做個受人鉗製、有名無實的外相麽?”

 科爾在接受霍夫曼交代的使命時已精心考慮了有關方案,決定以他最為熟悉也有交情基礎的古正之為突破口,霍夫曼表示全力支持,只要能達成目的怎麽辦都可以。所以科爾也不是雲裡霧裡和古正之繞來繞去——日本人擁有特別的腹語藝術,他知道這樣做的結果是自己會被繞進去然後繞暈,乾脆還是直接挑明了說。

 果然,古正之聽到這番話後臉色大變,他萬萬沒想到幾年不見的科爾居然一上來就給了他如此犀利的一將軍。他苦笑著說道:“科爾君,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敝國掣肘太多,很多因素盤根錯節輕易不能觸動。你也算得上‘日本通’了,這種局面不會不考慮吧?”

 科爾知道不給對方一點乾貨只怕古正之這樣謹小慎微的官僚是不敢開口的, 他考慮了一下,用最簡潔的語言在這位外交大臣他耳朵邊上悄悄透露了一些秘密,聽得對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仿佛下定了決心:“好,我幹了,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第二天,在古正之的引薦下,科爾直接面見了裕仁天皇,在日本人心目中天皇是現世神,但在他心目中卻是普通的外國君主,在必要的禮節過後是不卑不亢的態度。雙方禮節性地寒暄了幾句,在古正之的暗示下,科爾忽然開口道:“陛下,本特使有十分重大情形稟告,不知……”

 裕仁讀懂了他的意思,雖然感覺奇怪,但還是按照科爾的要求將其他人趕了出去,隻留下了古正之和科爾兩人,反正科爾能說流利的日語,連翻譯也省了。他用特有的、在科爾聽起來更接近於公鴨嗓門的鶴音說道:“現在好了,貴使請講。”

 科爾第一句話就讓兩人皺起眉頭:“首先要向貴方提出嚴重抗議,貴方違背了三國盟約,在今年夏天有關戰役通報中隱瞞了大量事實,對敝國與歐洲作戰造成了重大干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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