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英國官兵睚眥欲裂的是,就連平時最弱不禁風,看到戰鬥機就想辦法逃走的水上偵察機現在都敢架起機槍朝地面部隊掃射,偏偏還拿不出任何辦法來進行防空——好不容易找到的高射炮不是毀於轟炸機之手就是毀於快速突進的坦克之手。
總算是部署在錫蘭島中部的康提空軍基地在經過上午的緊急搶修,利用幾條廢棄的渣土跑道勉強起飛了僅剩的十多架飛機,但這些颶風和噴火迅速被幾倍於己的Bf-219給淹沒了。最多時,三對日本戰鬥機(6架)圍著1架噴火8群毆。這場面讓空中現場指揮的赤松貞明看了都覺得勝之不武,最後定下規矩:多鍛煉年輕人,長機掠陣,由新上艦服役的飛行員擔任的僚機展開攻擊。
即便這樣,皇家空軍飛行員也打不過他們的對手,日本新的艦載機飛行員照樣是索科特拉島魔鬼航校畢業的,平時訓練對手全是德國空戰王牌,碰上遠東皇家空軍這些菜鳥,再他們加上駕駛的Bf-219又勝過颶風一大截,打起來一抓一個準,不到半小時就打出了1:14的懸殊比分。
下午時分,從印度南部泰米爾納德邦起飛增援的3個英軍中隊總算給這場一邊倒的戰事平添了一些變化,在東南亞戰區空軍司令查爾斯上將拚命的搜刮下,最終聚集了16架SBD俯衝轟炸機、27架颶風、9架噴火的編隊前來錫蘭島支援。
本來蒙巴頓下達的指令是去攻擊海上的日本航母,可查爾斯深知現在敵情不明,錫蘭島又危在旦夕,如果勉強執行蒙巴頓的命令,只怕日軍航母沒找到,錫蘭島首先就丟了,於是將出擊命令改為增援錫蘭地面部隊。
這波飛機到來時正好趕上日軍飛機輪換空檔,英國飛行員們不失時機地擊落了兩架正在攻擊地面目標的Ju-98攻擊機,炸毀了快速推進的4輛德國坦克,還用猛烈的空中掃射讓一個德國裝甲擲彈兵連不得不停下來尋找掩蔽之處,給倉皇逃竄的英印軍官兵贏得了極其寶貴的喘息時間。
可他們能做的也就是這樣了,不到20分鍾,聞風趕到的機動艦隊艦載機氣勢洶洶撲了過來,44架Bf-219與英國飛機展開了殊死拚殺,最後日軍憑借飛機性能、飛行員素質以9:44的較大比分贏得了最終勝利,摧毀了錫蘭守軍的最後希望,也近乎掃清了印度南部有可能增援的空中力量。
一開始接到前面有十多架飛機被擊落的消息,在翔鶴號上督戰的草鹿龍之介有些緊張,後來聽說飛行員基本都成功跳傘又放下了心:現在運輸艦隊帶著大量飛機,最不缺的就是飛機補給,只要飛行員沒事,明天機動艦隊照樣又是活蹦亂跳滿血復活。晚間時分,9名飛行員(組)順利歸隊,其余4人下落不明,眾人總算松了口氣——損失遠小於戰前估計。
等傍晚時分第二登陸攻擊波(除炮兵)全部上岸後,錫蘭戰役的結局徹底沒了懸念,本來一場硬仗愣是讓舍爾打出了摧古拉朽的場面,不但科倫坡和亭可馬裡兩個最要緊的港口被佔領,堀悌吉一心想要保住的港口設施也安然無恙,只有眾人一心想俘獲的博格號有一些麻煩——通海閥倒是被水兵潛下去關閉了,但已湧進船艙的水卻不好處理,最後隻好決定先卸載甲板上的飛機,其余問題留待後面慢慢處理。
除博格號外,其余商船上也發現了大量軍需物資,從卡車、吉普、汽油到榴彈炮、步槍、炮彈、飛機發動機等配件,甚至還有20多輛嶄新的謝爾曼坦克,草鹿任一毫不客氣地予以全盤接收,艦隊上下喜氣洋洋,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在東非之角打撈英美船隊物資那段快活的日子。
6月25日,港口區戰事全部結束,所有部隊都在向縱深追擊,近藤信竹和堀悌吉分別率領炮擊艦隊進駐科倫坡與亭可馬裡,只有塚原二四三依然保持高度警惕,暫時讓機動艦隊漂在外海,以免突然有美國增援艦隊冒出來。
當天下午,整場錫蘭戰役發生了最讓人噴飯的事,一個團英印軍官兵被日軍海軍陸戰隊一個大隊圍住,多次喊話要求他們投降不聽,只能發起進攻,但就在進攻發起前,一個連德國裝甲擲彈兵也穿插到位,帶隊連長勸阻了日軍,決定再派人去喊話讓其投降。
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剛才死活不肯投降的印度兵一個個高舉雙手扔掉武器出來投降,乖順得就像一頭頭小羊羔,更讓日軍上下氣憤不已的是,他們對人數更多的本方視而不見,卻走向人數遠少得多的德國部隊投降,直到德國連長下達命令後才滿不情願地接受日軍管理。
目睹整個場面的機要參謀當天晚上將這件事當故事回報給了艦隊司令部。
草鹿任一也覺得奇怪,找來當事人問道:“那些印度人為什麽不肯向我軍投降,而德國人一去就好了?”
“這個……”帶隊的池田少佐期期艾艾,似乎有難言之隱,憋了半天,最後才擠出一句話,“我也覺得奇怪,私下逮住英國軍官問了一通,他向我訴苦,他早就想投降了,奈何手下那些印度人說我們長得不夠白,不確定是不是能做主的老爺,所以遲遲不肯投降!”
旁邊的科爾聽完整個人都笑得直不起腰來,連素來嚴肅的舍爾聽完翻譯後,臉上也堆滿笑意。
“什麽?!混蛋!混蛋!”感覺受到侮辱的日本眾將簡直就要發飆了,他們在潛意識裡認為:如果英國人覺得向德軍投降在俘虜待遇上更有保障,他們還能接受,但非要用膚色來決定是否投降,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種族歧視——居然還是被打了敗仗的印度兵歧視。
說真的,常年在海軍服役,日灑雨淋的日軍官兵真沒幾個是白的,而陸戰隊比一般水兵顯然更要黝黑發亮些。
草鹿任一怒道:“以後碰到這種情況,不要廢話,一律槍斃!”
堀悌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但還是勸阻了參謀長:“不要衝動,對印度人寬大一些,今後錫蘭是海軍在印度洋的大本營,把人殺光了誰為我們辦事?拍電報給國內,印度人迷信皮膚白高貴的道理,派遣到印度作戰的官兵特別是主要軍官要盡可能挑選身材高大、皮膚白皙的人物擔當!”
說完他又把頭轉向科爾:“錫蘭戰役和後續戰役期間,還要勞煩貴軍多出面抓俘虜,我們可以保證給他們人道待遇。”
“好的,包在我們身上。”
由於時差緣故,尼米茲收到消息已是25日上午,他一看電報就大皺眉頭:“日軍大舉進攻錫蘭?難道我們被騙了——那些運輸艦上面其實不是物資而是部隊?居然還有德國人?”
“應該一部分是德國陸戰隊。”哈爾西同樣覺得詫異,“難道希特勒下一個目標是印度次大陸?所以迫不及待派兵前來進攻,連等待日本陸軍主力到來都不願意,這下英國佬真有大麻煩了,搞不好會丟掉印度……”
“錫蘭島能守幾天?”
旁邊的史密斯少將盤算了一下:“不知道英國人在錫蘭的防禦體系如何,但上面有5萬兵力我是知道的,再怎麽樣,守10-15天應該不是問題。”
“要抓緊時間去打塔拉瓦,如果我們磨磨蹭蹭的,有可能打得最激烈時,聯合艦隊已完成錫蘭島攻略殺過來支援了。”麥克阿瑟提醒道,“這很容易功敗垂成。”
尼米茨點點頭:“艦隊明天就出發!”
太平洋戰區居然沒有一個高級將領相信英國人能守住錫蘭!
霍夫曼看到科爾發來的戰況報告時間比尼米茨還晚,不過顯然詳細得多,聽說舍爾第一天就率部進攻成功,佔領了至關重要的港口,他感覺驚詫莫名:“這可是印度非常重要的地方,就這麽輕而易舉拿下來了?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登陸成功, 聯合艦隊戰列艦都在碼頭順利靠岸了。”
當聽說還俘虜了一艘護航航母時,他忍不住評論道:“英國人的抵抗意志看來衰退得很厲害,這樣下去,如果日軍後續能投入20萬兵力進攻,只怕3個月就能佔領印度沿海重要地帶。”
說起抵抗意志,凱特爾馬上匯報道:“今天海軍轉來電報,他們在北大西洋破交時發現了英國平民運輸船,準備到美國去,經審訊發現,上面有很多是與船舶製造相關的熟練工人、技師、工程師,而且是舉家搬遷、規模很大。”
“規模很大?有多大?”霍夫曼皺起眉頭,“丘吉爾弄這些人去北美幹什麽?”
“電報沒寫。”
“立即查清楚,英國人又搞什麽名堂。”聯想到印度方向英軍毫無鬥志,霍夫曼忽然被自己的推斷嚇了一跳,“他該不是在準備將政府遷移去加拿大吧?”
蔡茨勒和凱特爾兩個總參謀長對望一眼,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認為這是個非常重要和關鍵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