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流淚加更,感覺身體被掏空……
“山本,井上,你們要一起來麽?”堀悌吉問道。
井上成美下意識地搖搖頭。
“那就不勉強你們。諸位,你們在這裡繼續慢慢喝,我去去就來!”
山本五十六重重跌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眼睛死死瞪著堀悌吉的帽子,他突然想起了七年前的二二六,同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等等。”堀悌吉的夫人喊住了他,細心給他披上鬥篷,“外面天寒,注意保暖。君若不幸,妾身絕不苟活!”
“相信我!”堀悌吉拍拍她的手,“我到現在還未嘗一敗呢!搞權鬥,我不行;論打仗,他們不行,哈哈哈哈!”
說罷就帶著松田千秋大踏步走了,隻隱隱約約拋下一段話:“好好照顧山本君、井上君,不要讓他們受到傷害……”
到現在為止,山本五十六還能不知道自己上當了?——堀悌吉以敘舊為由,將他和井上成美控制了起來,整個海軍省群龍無首,軍令部伏見宮博恭王還在醫院,只剩一個伊藤整一獨木難支,誰攔得住他?誰又能在倉促間應對得法。他不由得懊悔不已,連拍大腿。
井上成美癱坐在椅子上,直接拎起一瓶紅酒就往嘴裡灌,邊喝邊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不愧是32期首席,不愧是元帥海軍大將!夠狠!夠狠!佩服!佩服!”
山本五十六還有點不甘心,目光在一圈荷槍實彈的官兵臉上掃來掃去,最後定格在領頭的軍官身上,問道:“中尉,你叫什麽名字?”
“報告長官,卑職中曾弘。”
“你認識我麽?”
“認識,您是山本五將,海軍大臣,我很早就認識您了。”
“很好,認識我就好,現在送我回海軍省吧,送到後你就是少佐了。”
“恕難從命,長官。”中曾弘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
“混蛋,一個小小的中尉也敢拒絕海軍大將的命令?”
“您不想知道我怎麽很早就認識您麽?”
山本有些惱羞成怒,但還是沉住氣從鼻腔裡哼出一聲:“你說。”
“在特魯克錨地時我就認識您了,您每天享用的鯛魚刺身就是我負責押運的,不是一次兩次,是經常如此。”
鯛魚在東京都是高檔菜肴,特魯克根本不產鯛魚,山本五十六享用的鯛魚刺身、鹽焗鯛魚都是千裡迢迢用飛機空運而來,聯合艦隊奢侈可見一斑。
中曾弘仿佛沒看見山本五十六有些陰沉的臉色,自顧自說下去:“您待在大和號上,舒舒服服地吹著冷氣、享用後方特製的美食躲在特魯克看陸海軍在前線浴血廝殺,堀悌吉長官卻和我們吃差不多的夥食,親自率大和號在所羅門海向美國艦隊決死衝鋒並最終打垮對手。兩相對比下,如果您處在我的位置上,您打算服從誰的命令?願意聽誰指揮?”
“轟”地一聲,仿佛一顆炸彈在山本五十六腦海中爆炸,他踉踉蹌蹌走了兩步,失態地拿起一瓶紅酒往嘴裡猛灌,他知道自己敗在哪了。連一個小小的中尉現在都敢指著他的鼻子罵,做人失敗到何等程度還用說麽?
三橋禮子拚命奪下他的酒瓶,哭道:“別喝了,別再喝了,堀君是厚道人,不會難為你的。”
“你不懂……你不懂……”他邊哭邊喝。
中曾弘帶著士兵悄悄退了下去,把守住堀悌吉府邸各處,他知道在長官心目中山本五十六和井上成美算自己人,遲早還要一起搭檔的,何必刺激他們?但他有些話就是不吐不快,心中這口憋了很久的氣吐出來之後,忽然覺得暢快了很多,還是跟著堀悌吉長官踏實啊。
一個士兵朝他悄然豎起大拇指:“長官厲害,敢罵海軍大將還不帶髒字!”
“我難道不知道你們也在背後罵我?有本事你當面罵!”中曾弘佯怒。
對方一吐舌頭,立即縮回去畢恭畢正地站好。
此時此刻,柔和的台燈燈光下,伊藤整一還在軍令部處理各種各樣的公文。
因堀悌吉一事圓滿解決,伏見宮博恭王心情大好,身體一下子好轉不少,明天就能正式出院。不過,醫生已多次勸誡:雖然殿下精神尚可,但畢竟上了年紀,進入風燭殘年,請務必減輕工作負擔。伏見宮博恭王順從地聽取了這個意見,決心加以改變。
這一年多來他三番五次住院,固然是被堀悌吉氣的,但也與自身身體羸弱分不開。所以這次他打算把大權移交給自己信得過的伊藤整一和福留繁等人,不過伊藤整一是謹慎之人,雖給了他足夠權利,依然認認真真寫好批示,等待伏見宮博恭王簽字後再下發,然後每天還跑去醫院將特別重要的情況梳理後進行匯報。
實際上伏見宮博恭王隻關注有關堀悌吉的事務,對其他海軍工作早已心不在焉,但伊藤整一這樣的表現和恭順他還是十分高興。相比之下,老資格的近藤信竹就讓他很失望——他原指望近藤能挑起艦隊派的大旗,掌握聯合艦隊大權,沒想到後者非但不肯接掌,還對搞掉堀悌吉一節尤其反感,要不是近藤地位重要,他都想換人了。更讓伏見宮博恭王絕望的是高須四郎,好好的艦隊派骨乾,居然因為堀悌吉和自己決裂,逼得自己將他轉入預備役,真是豈有此理!
這也讓他後怕不已:謂幸虧解決及時,不然等堀悌吉再帶兩三年艦隊,所有人還不全被他拉過去?那真是翻了天了。
這次事件解決,伏見宮博恭王認為伊藤整一是有大功的,全面體現了能力:第一,他提出聯手海軍省穩定形勢的建議,做好了山本五十六的工作,讓對方保持中立甚至略微傾向於軍令部的態度;第二,他讚同南雲忠一保下角田和西村、維持機動艦隊穩定的策略。
一開始伏見宮博恭王對角田和西村的態度同樣惱怒異常,非除之而後快,但伊藤整一認為要集中精力對付主要矛盾,角田目前是機動艦隊為數不多有實戰經驗的指揮官,而且能有效約束住南雲忠一,萬一拿下角田再讓南雲忠一丟掉4艘航母怎麽辦?這個可怕的前景讓伏見宮博恭王也不得不認真思考,最終認為伊藤整一的考慮更全面、更有利。
這雙管齊下的手段收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艦隊人事紛擾很快平息下來,南雲忠一還報告說角田和西村已經服軟,更讓伏見宮博恭王高興,只要角田和西村聽話,他也不介意揭過這段不提——大人要有大量嘛。
雖然伊藤整一依然為堀悌吉感到惋惜,但也認為目前這樣處理是比較圓滿的結果,另外堀悌吉臨走還給海軍弄了7000萬馬克,他深受感動,準備勸說伏見宮博恭王好好操辦封爵和歡送儀式——大家好聚好散,將來還有再碰面的機會。
“啪”的槍聲打破了雪夜的寂靜,然後整個軍令部都跟著喧嘩起來。
“怎麽回事?”伊藤整一今年53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聽力絲毫不差,立即聽出不對,連忙跑出去問。
還沒等周圍人反應過來,只聽見更多的“突突突”聲音和一片又一片的慘叫聲,喧嘩聲也逐漸聽清楚了:
“叛軍!叛軍!”
“天誅國賊!殺!”
然後是猛烈的機槍掃射聲,伊藤整一並未出現幻覺,他聽到的聲音正是陸戰旅團用吉普車架起美帝傳家寶——12.7重機槍在壓製掃射時的聲音,那可真是彈如雨下。
“陸軍馬鹿又造反了?”伊藤整一大急,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麽陸軍要造反,但本能地認為情況不好,拎起電話就要通知醫院方面,結果電話已被掐斷,什麽反應也沒有。他一急之下通知門外的衛兵:“你們兩個衝出去報信,一路找殿下,讓他趕緊躲起來;一路去大本營找陸軍,問問到底怎麽回事?”
軍令部雖是要害地位且派有陸戰隊駐軍, 但那只是對付浪人鬧事用的,一般人誰敢想到會有軍隊衝擊軍令部?而這批防禦軍令部的陸戰隊從未上過陣,頂天就是幾條三八大蓋和輕機槍,連擲彈筒都沒有一具,而他們面對的第一陸戰旅團除了重機槍,連虎式坦克都開來了,車載機槍持續開火,要不是克制著且本方佔據明顯上風,88高爆彈都要出膛了。
在勃朗寧、加蘭德、湯姆遜匯集而成的密集火力掃射下,軍令部那點微不足道的防衛力量很快被攻破。更重要的是,在認出攻擊部隊是自己人、同樣是海軍,而且還是第一陸戰旅團後,很多衛兵和參謀自動放棄了抵抗——自己人有什麽好打的?他們只是要天誅國賊而已!反正自己夠不上國賊,隨他們去。伊藤整一派出的兩個衛兵剛到門口,還沒摸清情況,直接就被衝過來的討逆軍官兵用湯姆遜衝鋒槍打翻在地,大批人馬一擁而入,分頭控制各個要點。
軍令部的人員們呆呆地看著討逆軍衝擊而來,到現在他們還感覺莫名其妙:第一旅團不是好端端在馬毛島訓練麽?他們怎麽到東京來了?他們究竟是怎麽過來的?難道會飛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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