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才五分鍾就堅持不住了?” 楊朔銘看著汗流浹背正在做步槍掛磚瞄準訓練的黃晟雲,微微一笑,問道。
黃晟雲沒有為楊朔銘的話所動搖,他咬了咬牙,一聲不吭的繼續堅持著。
此時,在訓練場上,一群年輕人正在毒辣的太陽下訓練著。這些人當中,有的是“人和公司”的職員,有的是工廠裡剛走上崗位沒多久的學徒工,有的是種地的農民,還有的是在學校裡讀書的學生,此外還有一些穿著花衣裳的女孩子,也跟著新兵們一起,頂著烈日在一同的訓練著。
“在戰場上,你的敵人不會因為你累了,就會給你休息時間,讓你歇夠了之後再來殺你,他們更喜歡在你舉不動槍的時候,用刺刀挑開你的肚子,或是一刀把你的腦袋砍下來!所以你要是想活命,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在他還離得遠遠的時候,用你手裡的步槍把他的腦袋瓜子給敲開!”
看著弟弟瘦小單薄的身體有些吃力地舉著又長又重的步槍,站在遠處的黃韻芝有些不忍心看下去,她幾次想過去停止這種地獄般的訓練,但楊朔銘在訓練自己時說的那些話隨即在耳邊響起,讓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想要讓自己強大起來,就必須先從保護自己開始!”
“現在訓練的時候多流汗,就意味著戰鬥的時候少流血!”
“平日訓練時對自己的放松,就等於是對自己的謀殺!”
聽到姐夫毫不留情的訓斥,黃晟雲的淚水不由自主的開始在眼睛裡打轉,但他並沒有出聲抗議,而是咬緊了牙關,拚命的堅持著。
自己主動要求參加民團的軍事訓練,就是為了要向父母家人證明,自己的一腔愛國熱血。
眨掉了眼中淚水,黃晟雲繼續用步槍瞄準著前面的靶子,平日裡養尊處優的他的身體本來就很單薄,使用沉重的步槍瞄這麽久本身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而槍頭掛著的磚頭更是讓他感到這根本不是訓練而是在上刑,此時的黃晟雲隻感到手中的步槍越來越重,而雙手也越來越變得不聽使喚。
看到黃晟雲的表現,楊朔銘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他沒有再繼續訓這個小舅子,而是轉身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座高台上,俯視著整個訓練場。
為了能夠以有限的財力在短時間裡建立更強大的武裝力量保證地方安全,楊朔銘在贛西地區推廣起了“全民皆兵”的制度,而現在訓練場上所發生的事情表明,這裡的人們主動訓練的意識很強,不但訓練效果非常好,而且訓練質量也很高。
當一個人為了保護自己的所有,自己的家人安全和幸福生活而自覺的行動起來時,所能爆發出來的力量是驚人的。而在訓練場上的這些接受訓練的人,都已經具備了這樣的主動意識。
想到自己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裡帶給贛西地區的變化,他的內心充滿了成就感。
只是每當他想到即將要開始的征程,他還是禁不住的感到肩膀上有些沉重。
想要戰勝窮凶極惡的日本侵略者,他現在所能依靠的,就是眼前的人們。
還有……
楊朔銘走下了高台,來到了正用擔憂的目光瞅著訓練當中的異母弟弟的黃韻芝身邊。
“一會兒訓練結束了,給晟雲點兒水喝吧。”楊朔銘轉頭看了黃晟雲一眼,對她說道,“他今天表現得很不錯。”
“嗯。”黃韻芝高興地點了點頭。
“完事了你帶他回家吧,我還有點事。”楊朔銘說道。
“好,你早點兒回來。”黃韻芝看著他說道。
楊朔銘點了點頭,轉身上了自己的戰馬,和幾名衛兵一起飛奔而去。
此時,在一間不大的倉庫裡,一張張巨大的長木桌上,擺放著一顆又一顆圓圓的海膽一樣的巨大鋼球,鋼球的表面伸出一個個象海膽刺一樣的突起裝置,有的還帶有一圈刀刃一樣的東西,一位檢驗員試著用一根木棍捅了捅那圈刀刃,伴隨著一陣電機運轉產生的吱吱輕響,刀刃飛速地轉動了起來,一下子將這位檢驗員手中的木棍切成了兩斷。可能是刀刃旋轉的威勢嚇了他一大跳,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趔趄。看到他有些微狼狽的樣子,另外幾名檢驗員都笑了起來。
“碰上這玩意兒,什麽樣的防雷網都是白搭。”史選侯看著旋轉的刀刃一點一點的停止,說道,“弄不好真能把日本軍艦都炸沉呢。”
“這些水雷只能算是一時應急的東西,是沒有海軍的小國對付海軍大國的偷襲武器。”林鬱箐歎息著說道,“總依靠這些投機取巧的東西是不行的,發展強大的海軍水面艦隊才是王道。”
“又來了。”史選侯不屑地撇了撇嘴,“你還是先把手頭的事乾好是正經,只要國家有了休養之機,巨炮大艦都不成問題。我不象你,日本人弄的那些垃圾,我才沒當回事呢。”
“你竟然說日本人弄的那些船是垃圾?”林鬱箐說道,“日本人新建成的那艘‘金剛’號戰列巡洋艦,就和我的設計差不多,現在要是咱們和日本人打的話,這一艘軍艦就可以消滅咱們中國海軍所有的艦船。”
“在老子的‘突擊戰列艦’面前,戰列巡洋艦全都是不值一提的垃圾。”史選侯冷笑了一聲,說道,“什麽‘速度就是防禦’,狗屁。”
向往常一樣,兩人再次開始了爭吵,而就在這時,楊朔銘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記得好象英國人挺看好日本人這艘‘金剛’的,想要借用,但日本人沒舍得給。”楊朔銘笑著說道,“你們說,要是一旦打起來的話,日本人會不會把這條船派到咱們中國沿海來?”
“日本人一向瞧不起咱們,應該不會把這樣的大家夥派來。”史選侯想了一下,說道,“最可能的是派幾艘巡洋艦或老式戰列艦過來。”
“現在日本在青島海面的軍艦,這樣的大艦應該是沒有。”林鬱箐說道,“也就是一些巡洋艦和炮艦而已,但就這些船,要是真打起來的話,也夠咱們忙活的了。”
楊朔銘點了點頭,目光隨即落在了桌子上擺的一顆顆水雷上。
“按照您的要求,進行了多次實驗,已經確定能夠達到實戰要求。”史選侯說道,“當然,咱們都是在河裡進行的試驗,最好能在海裡試試。”
“怕是來不及了。”楊朔銘歎息了一聲,看了看牆上的日歷,有些鬱悶地說道。
日本,東京,外務省,會議大廳。
“不是告訴過你們,千萬不要走漏消息的嗎?”
日本首相大隈重信看著桌子上的美、英、法三國駐日公使送來的質詢書,有些惱火地向外交大臣加藤高明問道。
就在幾天前,各國報紙全都全文刊載了日本向中國秘密提出來的“二十一條”的全部內容,結果在世界范圍內引起了軒然大波,在輿論和本國政府的壓力下,美、英、法三國駐日公使向日本政府提出了質詢,本來就心虛的日本外務省既不敢公然否認,又不敢全部承認,只能含糊不清地承認了“二十一條”第一、二號共計十一條內容的存在。
即便如此,此時的日本政府也已經陷入到了相當尷尬和被動的局面當中。
“消息是中國人故意泄漏出去的。”加藤高明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他們想要用這種辦法來拖延時間,引起西方國家的干涉。”
“可我得到的消息是, 早在你們向中國人提出交涉之前,中國人就已經知道了即將開始的交涉的詳細內容,並且把它們泄漏了出去。”大隈重信看著加藤高明說道,此時他的臉拉得老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現在的他,離爆發只有一步之遙,“他們是怎麽知道這樣的機密的?”
“這不可能!”加藤高明立刻大叫了起來。
“但它確實已經發生了。”大隈重信冷笑了一聲,說道,“我真的很奇怪,連老頭子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中國人是怎麽知道的。”
大隈重信說的“老頭子們”,是指日本的政壇元老們。在大隈內閣上台後,為了能夠更好的施展拳腳,加藤高明蓄意破壞了自1898年以來向日本元老傳閱外交文書的慣例,取而代之的是事後簡單的匯報。象這一次向中國提出“二十一條”,加藤高明並沒有跟元老們商議,甚至連具體的條文都沒有給元老們看。之所以這麽做,除了不想讓元老們掣肘內閣的行動之外,高度保密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連日本元老們都不知曉的內情,竟然出現在了外國的報紙上,怎麽不令大隈重信感到光火呢?
“也許……是那些我們支持的中國革命黨人裡有中國政府派來的間諜……”加藤高明手足無措之下,竟然給出了這樣一個聽起來荒唐無比的答案。
“那些革命黨人,一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大隈重信想起了眾多流亡到日本的中國革命黨領袖,眼中滿是輕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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