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東明沉默的在原地待了很長時間,直到隊伍重新開拔,他才被趙早早拉了回去。
非常不湊巧的,此時正好輪到他們十三小隊護衛皇帝陛下的車鸞。
傅東明聽著車上傳來的喁喁私語聲,心裡堵的非常難受。
從小到大,他遇到的每一個人,雖然不能說全都是好人,但卻從來沒有人會像她一樣,只是因為覺得好玩,就隨便耍著他玩。
他知道自己並不聰明,他也常被父親罵腦子太軸,但傅東明卻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好。他有夢想有追求有決心,他始終堅信,他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大俠。
然後瀟瀟灑灑策馬江湖、把酒揚歌,只要想想就覺得心潮澎湃。
因此雖然常被人說什麽不切實際,但他自己卻始終過的快樂安然。
可現在這種快樂,卻被人蒙上了一層陰影。
原來別人只是把他當做一個笑話而已。
可是……
他會放棄嗎?
傅東明握緊拳頭,他不會,不管別人怎麽說,他就是他,是不一樣的煙花。
至於沈含章?這個女人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一定要遠離。但想著,傅東明忽然發現一個事實,好像是自己先撞上去的吧?
趙早早戳戳他的後腰,示意他趕緊回神,不為別的,只因為皇帝陛下在看他們啊。
要了命了。
這眼神,怎讓人壓力覺得這麽大呢!
傅東明身子一僵,步伐就有點不協調。這……皇帝陛下看過來的眼神,怎麽讓人這麽不舒服呢?
沈含章確實在看傅東明,嗯。還有趙早早。
鑒於趙早早身形太過五大三粗,臉色又太過黑黝黝,於是硬生生將前面傅東明九分的顏色給襯成了十分。
她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最後將眸光落在了傅東明身上,感慨道:“都是爹媽生的,差別怎就這麽大呢?”
趙早早一個趔趄。
皇帝陛下您不能這麽顏控啊!咱也是個好兒郎來著,您家女人今天還誇咱來著啊?
傅東明的身子更僵了。因為他不但感受到了陛下興味十足的眸光。還聽到了那個女人從鼻端哼出來的冷笑。
這讓他有股想逃跑的衝動。
若說以前執意忽視了關於她的種種流言蜚語,但經過這短暫時間的苦思冥想,傅東明堅定的認為。那怎會是流言蜚語呢,一定是事實啊事實。
這個女人不好惹,必須得躲起來。但悲催的是,他現在不能躲。
那邊廂。沈含章托著腮明目張膽的打量傅東明,小聲的嘀咕:“我以前怎沒發現。咱宮裡的守衛小哥長得這麽好看。”
當然了,再好看也比她家夢中情人差了那麽一大截。
可夢中情人她有駙馬了啊。
英姿勃發的傅東纓和同樣英姿勃發的柴熙,兩人並肩站在一起的時候,簡直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配一臉啊。
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沈含章捂著受到暴擊的胸口,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心碎了無痕。
為什麽傅東纓比上次見的時候俊美了那麽多?她都快要把持不住,準備為了他。放下心中的愛戀,祝福他們兩個地老天荒了啊。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就沒啥機會了啊!
柴紹聽著她嘀嘀咕咕,最後實在沒忍住,罵道:“蠢豆芽,你是個女人,你需要毛球的機會啊。”
是啊,我是個女人啊!
啊呸,我當然是個女人啊!說到這裡,沈含章從悲傷中回過神,指著外面的傅東明問道:“你對人家小哥做了啥子?”
毫無營養又白癡的問題,柴紹懶得搭理她。
沈含章拿腳踢踢他,哼唧道:“問你話呢?”
“朕能對他做什麽?”柴紹翻了個白眼。
“我還想問你呢。”她又不傻又不瞎的,剛撩開簾子,人家小哥身子就變得僵直,小眼神也飄忽忽的不敢往這邊看。
當然了,最最重要的是,他身邊那幾個人一副‘被抓包’的表情實在是太明顯了。
可她確實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哥啊,不然這麽漂亮的小哥她一定有印象。那麽他們的反常就只能是因為死胖子了。
前後聯想一下,沈含章覺得自己得到了一個了不得的真相:一定是死胖子這個混蛋用她的身體去調戲那個小哥了。
說不定騙了人家的身又騙了人家的心之後,還來了一發始亂終棄。
沈含章的眼神太直白太*裸,柴紹瞬間氣急敗壞的炸毛了。
這個蠢貨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朕是那種人嗎?
朕特麽的是個男人啊!
他磨著後槽牙道:“朕一個男人,怎麽去始亂終棄別的男人?”
“但你現在是女人啊。”沈含章反駁道。
柴紹動了動手指,朝著沈含章露出森森白牙:“朕想掐死你,現在立刻馬上。”
“小哥,你好啊,叫什麽名字啊?”沈含章瞬間重新撩開簾子,揚唇朝著傅東明笑的春光燦爛。
這是挑釁啊挑釁!
幾天不收拾,死豆芽又故態萌發了,簡直是……不能慣著!一慣著就能的她不知道自己姓什麽?
只是……朕為什麽要用慣著這個詞?
柴紹有點凌亂。
“屬下傅東明。”傅東明被沈含章灼灼的眸光看的幾乎想埋到土裡去。
傅東明?怎覺得那麽熟悉嘞?
“朕想起來了。”沈含章拍掌,笑道:“傅東纓和你什麽關系啊?”
“那是家兄。”傅東明彎彎腰,頭往胸前埋了埋。
沈含章恍然大悟:“啊,原來是駙馬的弟弟啊,我說怎長的這麽好看,很不錯啊。”
嗯。這麽一看,還真是越看越好看。
雖然容貌沒駙馬俊美,但傅東明身形挺拔、腰細肩寬的,一看就是個很有力量的男人。
沈含章眼睛眨呀眨的,瞬間迸出許多小星星。
她正準備再搭訕兩句,簾子卻被柴紹使勁摔了下來,簾尾不小心刮到她的臉。生疼生疼的。
“你又發什麽瘋?”
沈含章怒目而視。
柴紹抱臂冷冷的看她。眸中極盡鄙夷:“朕從沒有見過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呵,你的夢中情人不是柴熙嗎?怎麽,現在換成傅東明這個蠢貨了?”
越說柴紹聲音越冰寒:“也對。蠢貨配蠢貨,你倆湊在一起也算是正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含章被他譏諷的怒發衝冠,她使勁的捶胸,誰都別攔著她。她今天必須要打死這個時常犯病的神經病。
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那是沈含章縱身撲過去所帶動的。
馬車又劇烈的搖晃了一下。那是柴紹將沈含章反壓在身下時所帶動的。
馬車連續的劇烈的搖晃了好多下,那是沈含章撲棱著雙手掙扎反抗所帶動的。
柴紹壓著她微微垂首,長發散落下來覆在沈含章的臉上,她呸呸兩聲吐出口中的發。罵道:“不要臉,用我的技能來打我。”
“豆芽。”柴紹的聲音幽幽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非常成功的讓沈含章定在了那裡:“還想發生那天早晨的事情嗎?”
那天早晨?
沈含章的臉瞬間緋紅,她眸中閃過羞惱之色。氣狠狠的瞪他:“屁屁屁,那天早上什麽都沒有發生?”
就算兩人同吃同住,就算柴紹替她來了兩次那啥啥了,就算她早晨偶爾會覺得不舒服,就算兩人真的彼此太了解了……
但這種事情是能夠隨便拿出來說的嗎?
就不能死死的爛在肚子裡嗎?
她……可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小姑娘呢!
即使她已經對男人的構造有了諸多了解,可她還依然還是會羞澀會窘迫會不好意思啊。
混蛋混蛋死混蛋!臭不要臉!
看她瞬間乖覺了下來,柴紹低低笑了笑,在她耳邊給了她最後一擊:“這段時間,想必你也從別人腦中聽多了關於我們兩個的流言。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麽嗎?”
“你……沈含章,在所有人眼中,早就成了朕的女人?所以你猜猜,我們這番動作,外面的人會怎麽想?”
說完,柴紹便放開了她。
之前堵在胸中的那口惡氣,瞬間煙消雲散,整個人都變得舒爽無比。
他重新坐的端正,似乎是恢復了漫不經心,但眸光卻始終放在了沈含章的身上。
許久之後,沈含章面無表情的爬了起來,她將車簾撩開一個縫,果然看到外面的侍衛和宮人,臉上全是一副心照不宣的猥瑣。
她梗了梗,心塞的丟下簾子。
“其實……當初我們互換之後,我讓人寫聖旨把陛下您弄到宮裡來時,就想到了現在這個局面。”沈含章撇撇嘴巴,無聲地笑了笑:“我是沒腦子,但我也能夠想到,一旦入了宮的女人,不管她是後妃或者只是陛下身邊的一個宮女,想要再出去是十分不容易的。”
“所以,我早就沒想過會有什麽好名聲。”她嬉笑玩鬧的時候居多,像現在這麽一本正經的模樣卻極其少見。
柴紹微微一愣,輕輕的垂了眸。
沈含章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抿抿唇角,說道:“我有沒有說過我很高興,能夠和您互換身份。不然,恐怕我和沈含禎一輩子都無法擺脫沈家。”
她心裡其實還有很多話,但她覺得沒必要說。因為說多了並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好或更差。
長久沉默之後,柴紹乾澀著聲音道:“方才是朕不對,朕向你道歉。”
“其實……”
“等朕將來奪回大權,你想嫁給哪家的少年郎,就嫁給哪家的少年郎。朕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人拿什麽名聲出來說事兒。”他試圖安慰沈含章,但說這話的時候,不知為何,心裡卻一百個不情願。
不過想著她方才的黯然,柴紹將這些不情願使勁壓了下去。
然後他就忐忑的等著沈含章表態。
可……朕為什麽要忐忑呢?
這些時日以來種種情緒,已經對柴紹造成了影響,這讓他的腦子總是處於不冷靜的狀態。
沈含章瞅了他一眼,隨後又瞅了他一眼,最後咧開嘴巴,朝著他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好啊。”
柴紹:“……”
朕去啊!
朕是不是被死豆芽給坑了?一定是被她坑了吧?不然這情緒轉換的也忒快了點?
“就外面那個小哥吧。”沈含章摸摸下巴很誠懇的說道:“夢中情人我是沒機會了,但是我可以和夢中情人做妯娌啊,一樣可以相親相愛一家人,對不對?”
“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既然不能嫁給她,那就和她做親戚吧,相見如影隨形什麽的,感覺應該也不錯。
柴紹臉都綠了,他嘴角抽搐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呵呵笑了兩聲:“滾蛋。”
一路上吵吵鬧鬧,倒也不覺得無聊寂寞。
兩天后,終於來到了邙山行宮。
各家大臣按照往年慣例,帶著親眷家人,包袱款款的住進了熟悉的院落。
而沈含章也住進了整個邙山行宮最豪華最富麗景色最好守衛也最嚴密的依雲宮。
沈含章直接撲到舒適的床上,在上面狠狠的打了好幾個滾。
終於可以四仰八叉的伸開雙腿雙腳了有沒有?
這一路下來,柴紹這個大胖臉都累瘦了,可見是多麽不容易啊。
對此,沈含章特別不能理解。
“打獵嘛,就在盛京郊區放點羊啊豬啊什麽的,又好玩又方便,多好啊。”她朝著柴紹抱怨道:“何必勞師動眾的跑到邙山來?”
柴紹瞥她一眼,解釋道:“這是為了彰顯我陵國兒郎的英姿勇武。”
“得了吧,就那一個個醜了吧唧的模樣,哪裡勇武了。”
沈含章非常之不屑。
然而第二天,她就被打臉了。
她坐在高台上,看著下面一個個騎坐在高頭大馬上的英姿颯爽的小夥子,差點想直接撲過去。
“這……一夜之間,哪裡來這麽多帥小夥。”
柴紹悄悄的掐了下她的腰:“把嘴巴閉上。”
沈含章乖乖閉上了嘴巴。
隨即便聽到柴紹解釋道:“文臣武將之子、各世家之子、太學院的學生、禁衛軍、禦林軍、守城軍……”
沈含章製止了他:“停, 不用說了。”
反正說了她也不知道誰是誰。
她就安靜的看著小夥們揮灑汗水、策馬揚鞭吧!
隨著一聲號角!
百余馬瞬間衝進前面的林子裡,留下沈含章在原地傻眼。
啊嘞!
所以其實她最後還是要和這些看慣了的一臉褶子的大臣們,在這裡你看我來我看你嗎!
不要啊,帶我去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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