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壯,我怎莫名有點同情你!”
沈含章扯著柴紹的手,慢吞吞小聲嘟囔:“人生處處是深坑,竟然還沒有被活埋。”
一個人的智商拖帶著所有鬼啊人啊一起飛,怎麽就沒有超重呢?
柴紹失笑。
在她的掌心撓了撓,同樣小聲道:“朕有這麽慘嗎?除了你蠢一些,其他人還是很聰明的。”
沈含章:“……”
哦,她準備把之前的那句話吃下去!
“傻!”柴紹再次撓了撓她的手心,沈含章負氣,想狠狠掐回去,然而到底不舍得,最後只能鼓了鼓臉頰。
像是胖頭魚一樣。
哼哼,是啊,就數她又傻又蠢咯!鍾翠宮那麽多溫柔漂亮大方聰明的小姑娘,還名正言順的全部屬於你,去找她們啊!
去夜夜笙歌啊!
柴紹:“……”
朕現在這個樣子怎麽才能歌的出來?
稍微碰一下自己心愛的蠢豆芽都那麽大的心理負擔,至於別的排骨精……朕會吐得好伐?
“一個兩個的醜的跟鬼一樣,朕得瞎成什麽樣子才能忍著惡心去夜夜笙歌?”柴紹踮起腳尖戳了戳她鼓起來的臉頰,磨著牙道:“臭丫頭,存心膈應朕。”
結果沈含章依然還是胖頭魚造型。
咳咳!
朕撩妹功力下降了?
唔,看來應該補充一下營養了!等回去讓小桌子去淘換幾本話本子來研究研究。
“豆芽。”
“小豆芽。”
“章章。”
“親愛的。”
賴皮鬼。
不要臉!
沈含章幼稚的哼了聲,扭過頭去就是不搭理。
於是,柴紹就這麽蹭在她身邊。嘀嘀咕咕的黏糊了一路。
直惡心的跟隨的宮人差點胃裡直冒酸水。
這還是那個高冷傲嬌禦姐范的沈姑姑嗎?
那個穿著男裝帥的讓人合不攏腿的沈姑姑去了哪裡?
這個畫風好幻滅啊!
所以最後還是我們廢材陛下逆襲了嗎?用事實證明,在這聖元殿內,到底誰才是老大!
看來以後拍馬屁……哦不,龍屁還是應該直接拍皇帝陛下啊!
聽得沈含章嘴角直抽抽!
合不攏腿是什麽鬼?
龍屁又是什麽鬼?
你們這一個兩個的就這麽閑嗎?快點滾出去幹活啊!
沈含章嘟著嘴,坐在那裡生悶氣。
她其實並非是因為柴紹玩笑似的說她蠢而生氣,畢竟已經習慣了(?),而且她確實算不得很聰明。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鍾翠宮的那些人。
即便柴紹審美異常。或許真的不好喜歡她們,可就像她說的那樣。那些人名義上確實是屬於他的。
可現在這種情況,她早八百年就預料到了,這幾日幾乎每天都在默默的開導自己,但沒想到事到臨頭。她依然心中酸楚。
柴紹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能讓她的這份酸楚無限放大。
沈含章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可她控制不住這種負面情緒。
她深呼吸一口氣,勉強扯了扯唇角,暗暗的告訴自己,眼下不是矯情的時候,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今兒蕭老狐狸依然沒來早朝,她心中放心不下,還想再去蕭家探探,哪怕見不到蕭姐姐本人。知道她安好也行。
夏淑妃的事兒也得拎出來好好說說,既不能傷害她的自尊又要起到一定的警示,順便還得讓這些鬼自己小心些。別撞到王太后的刀口上去。
當然,還有夏淑妃的身世,她也得和柴紹好好研究一下,看看從哪方面查起。
嗯,還得看書練字學習……
她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忙,所以不要分精神去糾結這種無用的事情了好嗎?
既定事實已成。改變不了得。
翡翠臨出去之前,深深的睨了眼沈含章。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可她沒有辦法。
只能一遍遍的祈求上天,陛下能夠珍惜姑娘,給她一個好的結局和未來。
不然她怕姑娘會受不住。
沈含章心中一動,抬眸看向翡翠的背影。
一個眼神而已,翡翠便明了了她心中所想,面對著最親近的人,沈含章委屈的紅了眼眶。
柴紹蹲在她的身前,將臉埋在她的腿上,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悶悶的說道:“對不起。”
朕的錯,朕讓你難過了!
沈含章的眼淚忽而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柴紹胸口一抽,隻覺得鑽心的疼。
他深深呼吸一口氣,起身將沈含章抱在了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似安撫又似承諾。
有一股淺淡不易察覺的傷感在兩人之間彌漫。
不應該哭啊!
早就預見的未來,躲不過推不開,不是都決定了要勇敢的跨越過去嗎?
何必要浪費精力和眼淚呢?
可偏偏忍不住!
直到眼睛鼻子都哭腫了,沈含章才慢慢的止住了抽泣,她推開柴紹,沙啞著聲音抱怨:“以後不準再罵我蠢,否則我還用你的身體哭。”
她想要通過開玩笑將這件事兒翻過去。
然而柴紹卻沒應,只是彎了腰細細的給她擦乾淨臉上的淚痕。
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倒映的全是柴紹的臉,可這張俊美到傾城的臉上卻有一雙紅彤彤的帶著些微傷感的眼睛。
沈含章忙彎了彎眼眸,想要笑一笑。
柴紹低頭在她的眼睛上印下一吻。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並沒有兩人身體互換的事情。他只知道他讓沈含章心中沒底害怕動搖了。
是他的錯!
“豆芽,聽朕說。”他捧住她的臉,眼前全是她梨花帶雨心碎欲滴的淒慘模樣。
“朕愛你。”
“比你想象的還要愛你……”柴紹頓了頓。斟酌了一番言語,說道:“朕也知道,選秀這件事情,對你來說不公平,是朕的錯,朕現在沒有能力去阻止。”
“但豆芽你相信朕,你傷心難過。朕也會感同身受。”
柴紹抿抿唇,眸中閃過一絲苦澀:“如果可以。朕希望你永遠開心喜樂。”
沈含章想開口說她不難過,但看著柴紹眸中濃重的深情,她忽而就不想蒙蔽自己欺瞞他了。
她確實很難過,也曾暗自埋怨。這無可辯駁。
“朕知道,朕現在所有的保證,短時間內都無法實現。或許朕不該將你拖到朕的世界中……若你我二人沒有這次互換身體的話,朕或許會等將來說一不二,能夠給你唯一時,再和你在一起。”柴紹一點一點的剖析自己的內心。
他倏地輕笑一聲,又道:“其實……你現在能夠陪在朕的身邊,朕其實是開心喜悅的,朕有的時候確實如此自私。”
柴紹再次在她的眼睛上親了一下。
語氣中的嚴肅認真讓沈含章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背。他道:“朕的確讓你傷心了,朕不會給自己找借口。”
“朕更不敢要求你心無雜念必須一定要信任朕。”
“豆芽……”
兩人目光相對,柴紹定定的看著她。說道:“若我辜負沈含章,便讓我生無榮死無光眾叛親離世世為乞。”
沈含章狠狠地咬了下嘴唇。
她伸手摸向柴紹的臉,用同樣的話來表達她的情誼:“若我辜負柴紹,便讓我生無榮死無光眾叛親離世世為乞。”
說完,她便撲向了他的懷中。
“我們要互相信任好不好。”
“我如果心裡不舒服不開心,全都告訴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嫌我煩。”
柴紹緊緊的抱著她,勾勾唇道:“朕開心都來不及。怎麽會嫌你煩呢。”
“朕在想什麽,可都逃不過你的耳朵呢。”
可是她快要聽不到了啊!
哼,這半吊子技能,總是關鍵時刻掉鏈子!
經過了短暫的齟齬,兩人之間的感情得到了升華,竟然開始跨越了互換的障礙,甜甜蜜蜜的蹭在一起,你抱抱我我親親你。
閃瞎了聖元殿所有人的狗眼。
什麽叫變本加厲!
這就是!
及至下午時分,長壽宮那邊傳來消息,艾太醫已經確定了救治太皇太后的方法,並且椒房殿那邊逼著他立下了軍令狀。
太皇太后若死,整個太醫院都跟著陪葬吧!
艾太醫遞信過來其實還有一個意思,若他真的失敗了,希望皇帝陛下能夠好好的善待他的家人。
說白了,還是他心中沒底。
柴紹想了想,對沈含章道:“我們今兒還去蕭家嗎?”
去啊!
不去一趟她始終不能安心。
當然,走之前還是要和馬姑姑好好談談。
沈含章同柴紹坐在一起,對面的馬姑姑一臉凝重,沉吟著道:“我也從未聽人提起過夏淑妃。”
她也是死了之後,才知道皇宮裡有這麽一號人。
“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的說她的,這也太胡鬧了。其他的人我也會通知到,這段時間讓他們盡量的不要到處亂逛。”
沈含章聞言點點頭,依然還是很好奇,她再次問道:“那馬姑姑你覺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和老先帝的感情好不好啊?”
這個不好說啊!
她畢竟只是跟在先帝身邊的一個小丫頭,雖然也見過永安帝不少次,但真的不是很了解他的后宮內事:“反正當時整個后宮並沒有什麽寵妃的存在,永安帝很尊重太皇太后。”
那麽問題來了……
如果老先帝很愛夏淑妃的話,若真的是太皇太后弄死了她,那老先帝怎麽還會尊重她?
不和她魚死網破都說不過去?
是夏淑妃撒謊了嗎?
還是老先帝對夏淑妃所謂的寵愛不過是一種表現?
一路上,沈含章都在糾結這件事情。
她試探著分析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是老先帝在利用夏妃奶奶呢?”
老先帝什麽鬼啊?
柴紹嘴角抽了抽。
他剛要說話,沈含章就掰著手指頭繼續推理:“咱們就拿蕭姐姐來打個比方啊……嗯,我只是比喻,你不要多想哦。”
“你想想啊,蕭老狐狸在朝中說一不二影響深遠,你呢為了扳倒他,於是就取了蕭姐姐,然後表面上待她很好,感動了她,於是她就倒戈相向,和你一起對付自己的父親。等將來,蕭老狐狸倒台了,你忽而就立了我當皇后並將她打入冷宮或者乾脆一尺白綾……”
最後柴紹實在是聽不下去,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咬牙道:“朕在你心中就是這種人。”
沈含章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後只能自己扒拉著扯下他的手,哼道:“我這不是打比方嘛!”
“沒看我連蕭姐姐都黑了,事實上她才不會這麽蠢,她只會聯合蕭大人一起把你乾掉,然後自己做女皇。”
唔,好像也不對啊,這明顯是王太后的劇本。
好吧,那就打住這個比喻,隻說夏淑妃的事情,她覺得作為女人的直覺來說,她肯定是猜對了。
“只要我們知道,幾十年前有沒有雄霸一方現在銷聲匿跡的夏姓家族,便能夠確認了。”
史書資料沒有,那麽只能民間走訪。
這個就需要柴紹找人去做了。
柴紹附和的點點頭,讚賞的拍拍手:“我們小豆芽真棒真聰明。”
沈含章傲嬌的抬抬下巴。
那是當然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好歹她身邊也有翡翠這個智商爆表的存在,她腦子絕對是好使的,人家只是平時不愛動腦而已。
哼哼!
一路暢行,直到蕭家。
此時的蕭府哪裡還有前幾日的死氣沉沉,隨著蕭惠群的醒來,整個蕭府都彌漫著喜悅之色。
就差張燈結彩了。
連門房臉上都帶著喜氣洋洋,一邊躬身請沈含章他們入門,一邊笑呵呵的說道:“給公子和姑娘賀喜了,咱們姑娘醒過來了。”
“真的?”
沈含章眸光一亮。
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她忙咳嗽一聲,沉聲道:“同喜同喜。”
說罷,還讓小桌子給這會說話的門房賞了些銅板。
嗯,現在依然改不了她扣扣索索的本性!
那蕭姐姐醒了的話, 她今兒是不是就能見上她一面了啊?
真是好想念啊!
即便柴紹會事無巨細的將蕭姐姐的情況告知於她,她也想親自見上她一次。
以解相思之情啊!
然而,迎接她的還是蕭權曾這個老狐狸。
依然還是熟悉的正堂,熟悉的上座,熟悉的茶水和下人……
唯一的區別是她這次的形象不太好,眼眶有些紅腫!
羨慕嫉妒恨啊!
小樓上,蕭惠群靠坐在那兒。
在看到走進來的柴紹時,有些疑惑的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