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感受到了陣陣的倦意。壹 看書 ? ?·? ·
她捏了捏鼻尖,強迫自己清醒一些,繼續批閱手上的奏章。
然而,腦海中卻好像不受她控制似得,不斷的浮現那些關於往昔的回憶。
少女時期的心高氣傲處處拔尖,戀愛時期的你儂我儂……
程英華從地上站起身來。
嗤嗤的笑了兩聲之後,微微的彈了彈指尖,有細碎的微末飄散在空中,他仰頭,環顧了四周,心中大概能夠確認,這機密的文軒殿內,是沒有所謂的秘衛暗衛存在的。
而王太后和幾個伺候的宮女,已經進入了另外的意識。
所以只要外面沒有人進來,他就能在這個殿裡為所欲為,甚至於他就算是手刃王妍,都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當然,即便是心中如何憤恨,他現在也不會做這件事情。他不僅僅要殺了她,還得讓她身敗名裂受萬人唾棄而死。
“我說,你能不能快點?”
身後忽而傳來的聲音,讓程英華虎軀一顫,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他凶狠的回眸,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人嚇人嚇死人?”
韓式抱臂靠在那裡,冷笑兩聲,道:“我只知道你再不行動,布公公就要回來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從鼻端溢出一絲輕哼:“我很想知道,你這小身板在他手底下能活幾招?”
程英華磨了磨牙。
自古書生多敗類!
說的就是韓式這兩面三刀的貨!
他早就提醒過柴禕,說這貨不可信,可偏偏柴禕就是不相信,非得把他當什麽人才。
簡直可笑。
“你今天了嗎?說話這麽臭。”程英華送他一個白眼。
“別忘記你只是個看門狗,滾滾滾,別打擾老子乾活。”
韓式眸中閃過一絲幽冷,朝著程英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隨後走了出去。
他抱著一疊卷宗,站在長廊的隱秘處,靜靜的仰望著天空。
快了!
不要著急!
多年的恩怨總算到了清算的這一天!這麽些年所失去的他會慢慢的拿回來。
他們所遭遇的傷害,他也會一一的還回去。
韓式勾勾唇角。
臉上的笑虛無且縹緲!
殿內的程英華一點點的將文軒殿給翻了個遍,然而卻絲毫找不到有所謂密室的存在。
其實想想也對,若密室真的這麽容易找到,韓式在這裡待了這麽久,不會絲毫發現都沒有。
程英華不氣餒,繼續查探著這偌大的宮殿,直到他將眸光落在王太后的身上。
他躡手躡腳的上前,左聞聞又嗅嗅,最後直接趴在了王太后的腳底下,試探著用手敲了敲地面。
並沒有絲毫的回想。
隨後他艱難越過王太后的裙擺,爬到了桌子底下,再次敲了敲地板。
眸光輕輕的亮了亮。
哼哼哼!
恐怕沒人知道他程英華除了醫術甲天下之外,連破解機關都可稱第一。
即便這王妍的密室入口敲起來其實和實木沒什麽兩樣,但是他依然可以判別此處和其他地方的不同。
就是這裡了。
程英華爬出來,將筆直坐在那裡以為自己還在批閱奏折的王太后給挪開稍許,隨後開始在桌子上摸索。
直到他摸到了筆架,試探著轉了轉,並沒有聽到期許中的動靜,程英華想了想,開始抽裡面的毛筆,直到他動了一隻毫無特色的小狼毫,桌子底下的位置,開始輕輕抖動,須臾之後,露出一個僅供一人通過的洞口來。
程英華激動的深呼吸兩口,扶著洞口就跳了下去,洞並不深,他若是想想要前行,還需要弓著腰往前走。
他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後,忽而聽到了韓式傳來的提醒。
他忙手腳麻利的跳上去,將一切恢復原樣,緊接著鎮定的跪倒在原先的位置上,在迷【幻】藥的解藥撒在了空中。
無色無味的粉末很快的在空氣中傳播開來,幾乎是在布公公走進來的刹那,王太后和幾個宮女從幻覺中醒了過來。
王太后低頭看被她無意識畫花的奏折,抿了抿唇,在上面寫了個留中不發。
“如何?”
她壓下心中所有的感慨,出聲詢問道。
布公公搖了搖頭,上前回稟道:“啟稟娘娘,奴才帶著人去了烏衣巷,那裡確實有人居住過的宅子,和程英華描述的也並無二致,但那裡已經沒了柴禕的身影。”
“啊?那個小白臉跑了?”
程英華猛地站起來,急赤白臉的嚷嚷道:“他怎麽就跑了呢?那我怎辦啊?他不能把我丟在這裡不管我啊?”
“他欠我的錢還沒給呢?”
“不得喧嘩。”
布公公出聲,製止他的大喊大叫,問道:“他當時怎麽和你說的?”
王太后放下筆,指尖輕輕在桌子上扣了扣,意味深長的看著程英華。
只聽他道:“就是他說,他的小情人想帶我去看個病人,等人病好了,就再給我五十金。可他連我給他小情人看病的那些都沒給呢?”
“他是不是想賴帳,所以才跑的啊?”
王太后不置可否。??? 要?? 看書 ? ?·??·
“你先下去吧。”
她揮揮手,讓人帶著程英華回長壽宮,自己卻問布公公道:“你覺得如何?”
“他肯定在裝傻。”
是啊!
找個小個子肯定在裝傻?
可他進宮來只是單純來裝傻的?
沒有別的目的了?
不見得吧!
“派人二十四小時的盯住他,哀家倒要看看,這宮中是否還有其他的細作。”
至於那個烏衣巷,“那裡的宅子是什麽人的查清楚了嗎?”
說到這個,布公公的臉色有些詭異。
他糾結了一瞬,回稟道:“是王家人的私宅子。”
王太后臉色變了變,“是誰?”
說起來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了。
“是秀姑娘的。”
王秀秀?
王太后猛地拍了下桌子,揚聲道:“去,把她給哀家叫過來。”
她深深呼吸,強迫自己不要動怒,也許秀秀她並不認識柴禕,或者說兩人也無絲毫結交,柴禕之所以住在那所宅子裡,僅僅……
僅僅什麽啊?
等人來了當面問清楚吧。
鍾翠宮距離文軒殿並不算特別的遠,她身上穿著秀女統一的服飾,秀麗的面容上帶著淺淡的笑容,如同空谷幽蘭一樣。
她朝著王太后施禮,笑的親近又自然:“侄女兒見過姑姑,姑姑萬福金安。”
王太后冷冷的看著她。
遲遲不曾叫她起身。
王秀秀臉上的笑容保持不變,她仰頭看向王太后,輕聲問道:“姑母,怎麽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依然端著行禮的姿勢。
“怎麽了?你還有臉問我怎麽了?”
“你和那個柴禕怎麽回事?”王太后冷不丁的砸出去一個硯台。
嗯,專業砸硯台三十年小能手!
王秀秀心中一個咯噔。
有那麽一瞬間,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就這麽呆愣的看著王太后盛怒的表情。
柴禕……
柴禕……
想到這個男人,王秀秀猛地回過神來,匆忙朝著王太后跪了下去:“姑母,我……”
“我什麽?”王太后站起身來,滿是怒氣的來到王秀秀的身邊,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頭高高抬起。“說,怎麽回事?”
王秀秀緊緊的抿住雙唇。
好一會兒才輕輕的闔上雙眸,低聲道:“侄女無話可說。”
“啪。”
王太后氣的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王秀秀受不住這個力道,整個身體撲倒在地,她眼眶開始泛紅,凝了晶瑩的淚珠。
卻死死的含住不讓自己落下來。
“無話可說?你告訴哀家你無話可說?王家那麽多女孩兒中,哀家以為你是最聰明最像哀家的,沒想到你卻是最蠢的。”王太后再次強迫著王秀秀抬頭,盯著她泫然欲泣的眼睛出聲罵道。
“柴禕是誰?他是藩王,藩王進京就是死罪,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知道,但是你偏偏窩藏了他?說,這是第幾次了?你……是不是早就和他勾搭在一起了?”
當初蕭惠群和柴禕勾搭在一起時,她還能看笑話似得嘲諷蕭權曾的愚蠢,卻萬萬沒想到,更加愚蠢的那個死自己。
她千挑萬選提拔出來的女孩兒,準備用來克制住柴紹的女孩兒,卻原來早就倒戈。
“他都讓你辦了什麽事情?有沒有背叛王家?”
她真恨不得將這個蠢貨直接抹殺掉。
王秀秀使勁的搖了搖頭。
她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好一會兒才說道:“姑母,我……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了,那個時候入宮,別人都欺負我,就只有他會對我笑,給我拿糕點吃,我……”
“閉嘴,哀家不想聽你這些,哀家要知道,柴禕到底來了盛京多少次,每次都來做什麽事情?”王太后煩躁的出聲打斷王秀秀的深情表述。
頓了頓她忽地嗤笑一聲,說道:“愛?你把宅子給那個男人住,你可知道他在撩撥你的同時,還撩撥了其他的女人。”
“就在昨兒蕭惠群的招親會上,他直接現身將這個女人搶走,現在說不定早就成就好事了。”兩個兩個的蠢貨,全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己姓誰名誰都不曉得了。
蕭惠群?
王秀秀聽著王太后的話,總覺得她說的每一字她都知道,可連在一起她怎麽就聽不明白了呢?
關蕭惠群什麽事兒啊?
那個病歪歪的女人,怎麽會……柴哥哥不會喜歡她的,更加不會有什麽所謂的搶親的。
“您肯定是在騙我。”
“蠢貨。”王太后丟在她,氣的在屋子裡轉了兩圈,指著布公公道:“你來和她說。”
於是布公公就把這幾天的鬧劇全部說了出來,包括蕭惠群早就已經是柴禕的人了這種略帶著風月的話都沒漏掉。
然而王秀秀死活不相信。
她一直在低聲呢喃:“柴哥哥不是那種人,以前我就算是想牽他的手,他都會臉紅呢,他才不會……”
隻說著說著,她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太后娘娘真的沒有必要騙她!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真的,柴禕和蕭惠群……他怎麽能這樣呢?
他明明說過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有朝一日能夠娶她做王妃必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啊!
他兩年前離開盛京時明明說過會想法來提親的。
可直到她入宮了,他都沒有出現。
她還以為他真的是想不到辦法,畢竟藩王的限制何其多,可……他就在盛京,還住在了那所宅子裡,怎麽就不來看她一眼呢!
王秀秀忽而就淚流滿面,哭的泣不成聲。
她覺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痛的不能自已。
走廊處的韓式抱著一堆卷宗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很尷尬的停在那裡,對於聽到這種秘辛之事表示了極大的不知所措。
布公公看到他的身影之後,抬眸看了眼王太后,隨即三兩步走上前,將韓式給拉了出去,說道:“在太后娘娘身邊那麽久,你該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吧。”
“臣什麽都沒聽到。”
韓式連忙說道。
布公公目送著他離開後,正好趁著尋找那個所謂高人的機會徹底的查探一下這個人,若真的可靠的話,不失為一個人才。
大殿內,王秀秀的哭聲終於止住了。
她使勁的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擦掉,說道:“侄女是兩年前重遇柴哥哥的。”
那個時候她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在王家無足輕重了。
她得了太后娘娘的賞識,在王家雖不是最重要的,卻也是能夠說得上話的。
而她也知道,自己之所以會得到這些,是因為將來,等陛下十七歲能夠大婚時,她會進宮做他的皇后。
她其實比柴紹大一歲。
但或許因為自小受欺負,王秀秀比較早熟,因此就不太看得上柴紹,再加上那個時候他真的又蠢又笨,還胖的和豬一樣……
光是想想,她就覺得好惡心。
可沒有辦法,她想得到就必須得付出。
而嫁給一頭豬,就是她的付出。
王秀秀原本就打算這麽過一輩子的,嫁給一頭蠢豬,兩個人一起聽姑母的話,就這麽消磨一輩子。
直到她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認出了柴禕。
現在想想她也覺得奇怪。
明明兩人分開時,她才只有六歲。
怎麽就記得那麽清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