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rch(); 太皇太后胸口劇烈起伏,顫抖著手指指著王太后,本來蒼老的聲音變得極其尖利:“王妍,你膽大妄為。”
她自然知道王妍愛權,可卻從未想過她會這麽明目張膽的說出來。
這種赤果果的強烈的宣誓主權的行為,實在是讓太皇太后有些震驚。
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強大的憤怒。
竊國還竊的這麽理直氣壯,簡直不把她放在眼裡。更重要的是,這柴家的天下,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到王妍的手中。
本就存有殺意的太皇太后,再次重新啟動了這一計策。
王太后靠在那裡,未置可否的輕笑了聲。
膽大妄為?
她做的哪一件事情不膽大妄為?
那又如何?誰能把她怎樣?
尚未羽翼豐滿的柴紹,還是已經步入暮年的太皇太后?
“是不是膽大妄為,母后可以仔細看著。”膽大妄為指的是覬覦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這萬裡江山,遲早有一日一定會落在她的手中。
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在人前……不,在柴紹跟前表白自己的心思。
哪怕是之前兩人心知肚明,可這麽說出來,卻是將兩人全都逼迫到了一種境地。
再也不會有粉飾太平的母子溫情。
再也不會有你來我往的試探。
自此之後,我們兩人各憑本事,看看誰能笑到最後吧。
王太后閉上眼睛,看也不看太皇太后的憤怒,擺擺手示意人送客。
太皇太后怎麽會甘心呢。
然而,她在這深宮之中卻真的沒有什麽話語權啦。除了時不時出來膈應一下王太后。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能力與之抗衡。
而現在,面對著強硬的王妍,她連膈應她都做不到了。
她氣衝衝的回到長壽宮,率先便看到安靜乖巧的懷青,想也沒想的一巴掌便扇了上去,卻被她輕輕松松的握住了手腕。
太皇太后臉色鐵青,怒聲道:“賤婢。你竟然敢躲。”
懷青無奈的搖頭。淺笑道:“娘娘怎麽這麽大的火氣啊?”
頓了頓,她繼續道:“可是您火氣再大,也不該隨便發泄到奴婢這些無辜的人身上啊。不若這樣吧。您老人家和奴婢說說,看看奴婢能不能幫上你。”
“呵……”太皇太后冷笑了兩聲,抽出自己的手腕,進入了寢宮。
實在是太好了。
在外面她掐不過王妍那個賤人。回到自己的寢宮裡還要受懷青這個賤人的氣,她盯著鏡中滿頭白發的女人。眸中閃過一絲怨毒。
她們全都該死。
柴紹剛回到寢宮,便被春花給纏上了,她滴溜溜的飄在他的左右,怎怎呼呼的說道:“陛下陛下。您可回來了。是不是去見沈小姑娘啦,有沒有做羞羞的事情啊?”
“俺娘說了,沒有成親之前做羞羞的事情。就是耍流、氓哦。”
然後她就收到了柴紹遞過來的冷眼。
嚇得她一哆嗦,瞬間飄出很遠。
艾瑪。這眼神太嚇人啦,差點魂飛魄散有沒有?
不過……她都快要走啦,才不怕這個小屁孩……好吧,還是怕的。
春花小心翼翼的湊近,不再敢開玩笑,纏著手指頭表示了自己的近況和期望。
柴紹揉揉眉心,努力扯了扯嘴角,終於對春花露出一抹柔軟的笑容:“好啦,別怕朕。”
然後春花就又滴溜溜的湊了上來。
柴紹:“……”
朕身邊都是一些什麽鬼啊。
一個個見風使舵打蛇隨棍,猴精猴精的。
“你能感覺到還能停留多久嗎?”他問道。
至於春花會離開的消息,對他來說並不難接受,或者說一開始他就曾想過。
若一隻執念很深的鬼,待它執念消散之後,等待它的會是什麽?現在看來,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定論,即便是鬼,也無法長久的立足於人世間。
其實想想也是,若不是這樣的話,那他走到哪裡都會看到一群阿飄。可事實卻是,除了皇宮裡面,他在外面真的沒見過幾隻。
那麽夏妃奶奶和馬姑姑呢,若是解開她們的執念,是不是也將會離開。
雖然心有不舍,但柴紹其實更想讓她們能夠安安穩穩的去投胎,去再世為人。
畢竟年複一年的遊蕩在這人世間,乃是這世界上最孤寂的事情。
他不想將來有一日,待他逝去的時候,要她們來給他送別。
光是想想就很虐啊。
春花搖搖頭,大喇喇的說道:“不知道啊,俺光感覺要離開,但其實並不知道什麽時候。”
頓了一下,她抬頭覷了眼柴紹的神色,小聲嘀咕道:“那個,陛下啊,村口的阿牛哥,他沒事吧。”
“你倒是關心的還挺多。”
柴紹嗤了聲。
春花連忙擺手,表示道:“俺就是隨便問問,您不說也行。”
真是一隻聖母鬼。
柴紹翻了個白眼,說道:“放心,當年他並沒有參與這件事情,朕自然不會對他如何。”再說了,高家莊的人本來就無法全部伏法。
這其實讓柴紹非常的耿耿於懷。
春花拍拍胸口,表示這樣就好了。
對於阿牛哥的情愫,她沒來得及宣之於口,便再也沒有機會了。後來眼睜睜的看著他成親生子,她雖然心中有嫉妒又恨意,但到底還是純真的愛意佔了上風。
反正她也要離開了,就這樣吧。
得到了柴紹的保證,春花美滋滋的飄走了,準備在離開之前,再來一發皇宮一日遊。
唔,如果能刻字就好了啊。
春花到此一遊。
等將來她轉世投胎之後,這個世界上還能留下她一絲痕跡。好吧。作為一個啥技能都沒有的女鬼,她也只能想想了。
待夜深人靜、空無一人的時候,柴紹躺在那裡,許久未曾閉上眼睛。
每每閉上眼睛,他腦中就會出現各種繁蕪的畫面,有小時候的也有前些時間的,更有剛才決絕而冷漠的王太后。
他奇異的發現。原來最留戀母子之間溫情的並不是母后。而是他。
哪怕心中藏著恨和怪,他也不想和母后撕破臉。
然而現在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再和好的余地了。
迷迷糊糊的。等再次睜開眼睛,已經到了早朝的時間。
柴紹歎息一聲,揉揉酸澀的眼睛。
很久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若是在這麽失眠下去。鐵打的身體都受不了啊。
大概是心中疲累,他穿衣洗漱的時候。整個人都沒甚精神。
看的小桌子擔憂的不行,他勸解道:“陛下您昨兒又沒睡好?很多事情您也莫要太過憂思了,總是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在柴紹身邊跟的久了,小桌子也慢慢的放開了。雖然說目標還是做大內第一太監,然而看著陛下一步步的走過來,慢慢的也建立和忠誠。
這是一個對部下很好的主子。
他很慶幸自己沒有選錯。
“您的臉色實在是不好。不如讓高太醫來看看吧。”
最近太醫院只有高太醫一人了,至於艾太醫。也不知道怎回事,竟然病的不能來上工了。
艾太醫?
柴紹眉心挑了挑。
那邊看顧他的人並沒有傳來消息,看情況母后應該是還沒有出手,但為防夜長夢多,還是應該盡快將人送出去。
但其實,艾倫知道這件事情,為防萬一,他也應該派人滅口的。
畢竟這種醜聞,越少人知道越好。
然而……
柴紹摸了摸眉心,歎了口氣,罷啦,將人送走吧,待他需要的時候,再將人接回來。
宣政殿前,柴紹看到了王太后。
她一身黑色的袞服站在台階前,長長的下擺撲在身後,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氣勢十足。
即便是撕破臉,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
柴紹上前,朝著她的背影躬身行禮:“兒臣拜見母后。”
“母后既然病了,為何不多休息幾日?”
王太后側首,朝著柴紹微微勾唇:“哀家怕休息的太久了,這朝堂之上便沒了立足之地呢。”
她昨兒還臉色蒼白,今兒看起來氣色卻十分的健康,離得進了,可以看到她臉上塗著厚厚的妝容。
眉毛高高挑起,唇色紅若滴血。
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犀利。
柴紹抿抿唇,淡笑道:“母親嚴重了,無論您休息多久,這朝堂上都不會沒有您的位置。”
“不管怎麽樣,還是身體最重要。”
圍觀的一個人等,全部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然而心中卻都在瘋狂的叫囂。
艾瑪,撕起來了,撕起來了。
竟然在宣政殿門口就這麽旁若無人的撕起來了。
太嚇人了。
氣場太強大了,嚇死寶寶了。
陛下威武,太后娘娘更威武。
“我滴天呢,我要站陛下這邊啊,雖說薑還是老的辣,但陛下譏諷起人來完全不遜色啊,不行不行,我得趕緊去下注,賠率如此高,我肯定會賺翻的……”
無數個聲音衝刺在耳邊,柴紹唯獨抓取了這個,他冷幽幽的掃過去,便看到一個矮矮胖胖的小太監。
竟然還敢在宮中開賭局。
簡直是不想活了。
嗯……朕竟然不知道?看來不能僅僅指望夏淑妃她們,雖然說鬼中也有太監宮女,可是她們畢竟死了太久了,已經脫離了人間的低級趣味(?),或許讓小桌子派兩個人過去,從這裡探聽點小道消息也不錯。
柴紹哂笑。
朕也只能這樣來轉移自己的思緒了。
不然,無法面對母后這番模樣,更無法面對雜亂的心思。
母子兩人再次攜手,一步一步的登上宣政殿。
你爭我奪的大幕,算是明明白白、毫不遮掩的打開了。
朝堂之上,根本沒費吹灰之力,王太后就重新掌控了控制權。
她俾睨的看著殿下所有的人。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堅定。
她是屬於這裡的。
屬於這個朝堂。
誰也別想把她從這裡剔除。
“關於前段時間沸沸揚揚的董思齊貪汙事件以及董岩狀告王旭時間,哀家雖然人在病中,但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董思齊貪汙,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無論董岩說的再天花亂墜,都抹不去董思齊所犯的錯誤。至於王旭……哀家對此表示很沉痛,哀家也未曾想過,他竟然也膽大包天的參與進去。”
“想想,大概是被人腐蝕了吧。”
“高家莊事件影響十分惡劣,裡面所參與的人員,哀家決定維持原判。王旭嘛,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便將他流放到嶺南吧。”
如此一句話,算是蓋棺定論了。
然而……和上次的判決,並沒有任何的不同之處。
她原本還準備打算犧牲掉王旭,但是現在,她一步都不會讓。
不是要告她嗎?
不是讓她的名聲和威望降低嗎?
可政治面前、強權面前,誰會去在乎那些底下民眾的看法。
柴紹還是太幼稚了。
自古以來,就從未有過以民脅政的先例,到了她這裡,就更加不會有。
朝堂之上不過沉默了一瞬,須臾之後便高呼太后英明,陛下英明。
英明?
柴紹指尖動了動,嘴角勾起一抹無意識的淺笑。
既然都說英明,那就英明吧。
如此,三天之後再次行刑,高家莊、董思齊一家,再次被推上了斷頭台。
這次再也不會有人開口啦。
民眾看到的告示,乃是董岩為了脫罪故意攀咬,然而王旭做人,也確實是有不適的地方,譬如竟然為了一己之私,背著嫡妻圈養外室,為了宣揚律法德政,便只能將他流放了。
好慘哦。
就養了個小三就被流放了。
都開始同情他了呢。
董岩幾人,在行刑之前,口中全部被塞上了核桃,只是為了防止他們再喊冤。
因此這次哪怕他們反抗再激烈,卻再也沒有了開口的機會。
刀起頭落。
血流成河。
說到底,雖然破了一樁陳年舊案,雖然大部分主謀都已經被伏法,但好像卻說不出來到底是誰贏了。
沈含章坐在桌前,分外的擔憂。
自從柴紹上次離開,已經十多天沒有露面了啊?
他是不是生她氣了啊?
又或者是因為事情不如意,而心情鬱悶啊?
可是他可以來找她啊,她可以替他解悶的。
這麽久未曾見他,沈含章心中萬分的不是滋味。
蕭惠群抬眸,看了心不在焉的她一眼,問道:“你在想什麽呢?”
“柴紹啊。”
沈含章脫口而出。
ps:感謝貓貓的打賞,(づ ̄3 ̄)づ,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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