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柴紹準時睜開雙眸,他有氣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捂著胸口暗恨:高貴如朕,怎地就養出了定點就醒的賤習慣。 當了十二年的傀儡皇帝,在不用上朝的休沐日,除了賞花賞月賞秋香,基本是沒有其他事情可做的。於是,柴紹決定翻個身繼續睡。
隻是……手感好像有點不對?
柴紹在胸口摸了摸、又拍了拍,原本就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更加熠熠生輝,但很快又轉為驚悚之色。
朕的胸口怎麽腫的這麽高!
他腦中忽然就浮現昨晚看到的那具瘦不拉幾、跟麻杆一樣並不具有美感的女體,當然最主要浮現的是女體胸口綴著的兩團肉。
想到昨晚那女人對他上下其手……
等等,上下其手,後面呢,後面發生了什麽?柴紹皺眉,朕怎不記得接下來的事情了?
柴紹恨恨捶床,朕就知道……
“哢嚓,嘎吱”木板碎裂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柴紹整個人瞬間下跌,摔落在散碎的床板當中。
整個人懵逼了!
小桌子呢,小凳子呢,敢不敢滾出來告訴朕,朕的龍床怎麽變得這麽脆弱。
朕非得砍了匠作監那幫混帳玩意兒!
他這麽大動靜,外間的人不可能聽不到,須臾之後,外面燃起亮光,緊接著傳過來一個清脆但卻略帶焦急的聲音,“姑娘,你怎麽了?”
姑娘?叫誰?這女的又是哪個人……或者鬼?
柴紹暗暗磨牙,心底變得稍微敞亮起來,肯定是芍芸宮的夏妃奶奶看朕不順眼來整朕,這個月的紙錢香蠟全部給她扣掉,必須扣掉!
這麽想著,柴紹試圖自己爬起來,奈何稍微動動,就覺得腰間刺痛難忍,耐不住的哼了一聲。“朕真是……”
咦,好像哪裡不對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外間的明珠就已經捧著燈進來,先是將桌上的兩盞燈點亮,待看清柴紹的情況之後,大吃了一驚,忙撲過來叫道:“哎吆我的姑娘喂,您怎又把床給捶蹋了。”
她小心翼翼的將柴紹從廢墟中扶起身,拍拍他身上的木頭渣子,待看到他腰間浸出的血色之後,又是短促的驚叫一聲。
而柴紹全程一副‘這是誰,朕在哪裡的’懵逼狀態。
直到明珠準備扶著她先轉移到一旁的坐榻上,柴紹才略微清醒,開口道:“你先掐朕一下。”
雖然腰上很疼,但是看著這陌生的明顯是女人住的屋子,柴紹依然覺得自己在做夢。
明珠嚇得忙去捂他的嘴,“我的姑娘哎,這話可萬萬不能說的。”
柴紹已經恍惚了。
剛才自己嘴巴裡的果然是女人的聲音吧,果然是的吧?第一次的時候沒有聽錯的啊?
他恍恍惚惚的隨著明珠挪動,直到經過了梳妝台,眼角的余光撇到了銅鏡,以及銅鏡裡的身影。
隨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
朕那讓天下眾生神魂顛倒的身軀呢?
朕那讓無數少女為之瘋狂尖叫的英俊容顏呢?
這豆芽菜是誰?
不不,豆芽菜不是重點,重點是……
豆芽菜是個女人!
怪不得朕覺得胸口腫的那麽厲害,柴紹腦子一抽,伸手顛了顛,滿意的點頭,至少要比昨天那個女人還有身邊這個小丫頭要大上許多。
看來朕不管變成什麽樣,果然都是佼佼出眾!
察覺到柴紹看過來的目光,明珠隻覺得通體一寒,
下意思的捂住了胸口。 “姑娘,您怎麽了?”
許是柴紹的臉色太過如魔似幻,明珠聲音都有點抖了。
柴紹勉強掰回了自己的關注點,咳咳,現在不是驕傲自滿的時候。從鏡子當中收回自己的視線,柴紹示意明珠扶著他繼續走。
等到了塌上,側著身子躺下去,道:“別煩朕,朕得好好想想。”
明珠剛要說您還流著血呢,就對上柴紹伸過來的拳頭,默默的將勸誡的話給咽了下去。
哎,這年頭奴婢越來越不好做了!
話雖如此,明珠卻不敢真的轉身離開,待柴紹鼻息漸漸平穩之後,她躡手躡腳的拿來紗布和傷藥,輕輕的給他上了藥。
隨即蹲在榻跟前等著天亮,心中卻在暗暗盤算,天亮了該怎麽去和舅夫人說。畢竟這已經是這個月毀掉的第三張床了。
有個氣大如牛的姑娘,心好累!
柴紹睡過去的那刻想的是:等朕再次醒來,肯定是在朕香香軟軟的龍床上。
但事實是,他再次睜開眼睛,對上的是明珠微紅的眼眶。
外面天光大亮,照亮房間內的一切,卻照不進柴紹黑暗的內心世界。
朕……
竟然變成了個女人!
奇恥大辱啊有沒有!柴紹一臉憤恨, 一嘴銀牙咬的嘎吱作響。但眼下的境況並不會因為他的憤恨而有所改變。
明珠看著他扭曲的臉,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姑娘,你沒事吧。”
柴紹伸指在她腦門上點了點,口水噴的到處都是,“姑你娘的鬼?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朕……”
朕個鬼,朕現在還真的是這小丫頭片子的姑娘!
被柴紹點過的腦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為紅色隨即變為青紫,明珠委屈巴巴的捂住腦子,一副想反抗又不太敢的表情。
這讓柴紹略微驚奇,想到散掉的那張床,他眼珠子一轉,猛地拍向一旁的桌子,在明珠的驚呼聲中,那張桌子瞬間四分五裂,變成一堆廢材。
柴紹:“……
朕這是又開了一項外掛?
但他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是什麽呢?哦對,朕從睜開眼好像就沒聽到對面的小姑娘的心聲?
柴紹瞥了一眼明珠,嚇得明珠抖了抖,再次捂住了胸。
“你有沒有在罵……朕?”
明珠一連串搖頭,含著一泡眼淚信誓旦旦的表明忠心,“奴婢就算是罵自己也不會罵您呢!”
柴紹仔細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發現這小丫頭的眼神真誠的不能再真誠,心內點點頭,這丫頭還不錯,是個表裡如一的。
正想著,外面有丫頭敲門,“姑娘醒了嗎?可是要起身了?”
明珠瞅著滿屋狼藉,一臉惆悵。
柴紹也一臉惆悵。
因為他想噓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