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榮齋,江華手裡捧著個小茶壺,溜彎般打量架子的上那些古董。 寶榮齋裡架子上的這些古董,都是以前的那個江華留下的。
“差不離,玩兒的也是真真假假,看來我的前任也也是個好手。”
古董店裡的玩意,講究的是九假一真――十件東西裡能夠找出一件真玩意已經算是很有誠意,有眼力的人自然能夠尋摸到好東西,沒本事的人就等著被坑。
觀一葉而知秋,看著架子上的這些古董,江華就知道以前的那個自己也是個好手,眼力絕對是有的。
“江華。”
趙鐵進了門,看到江華背對著自己站在架子前,頓時就樂了,說,“這些玩意說不準就是從哪個墳頭裡挖出來的,用得著湊前去看麽?又不是赤果果的美女。”
“我說趙鐵,你這話可說得不對。”
江華轉過身,瞄了一眼趙鐵停在店門口的寶馬,說,“你這玩意不也就是用從墳頭裡挖出來的東西換來的?”
“得得得,這話打住,再說下去我就得是躺在棺材板裡的主了。”
趙鐵雙手一通亂擺,隨意瞄了眼店裡,卻是有一點驚訝地說,“江華,這店鋪還是原來的店鋪,東西……也還是原來的那些東西,就是數目少,可我怎麽樣覺得這檔次還上去了呢?”
“清理了一下,把假貨扔了,剩下的都是些真玩意,檔次能不上嗎?”
江華在沙發上坐下,開始煮水泡茶。
“屁!”
趙鐵一屁股坐在江華對面,撇了下嘴,說,“蒙誰呢,開店的架子上都是真貨,不得餓死?”
江華笑了一下,把茶放到趙鐵跟前。
“接手”寶榮齋後,他把店裡的古董清理一遍,就做了兩件事情,一個是把太假的那些玩意全部都扔了,剩下來的起碼都能夠蒙下人,第二個就是把幾件真家夥擺到最顯眼的地方,這樣看上去氣勢就透著幾分不一樣。
店裡都是真的?
這話也就是個樂子,趙鐵說得是實在話,要都是真的就得餓死了,沒哪個棒槌開店會乾出這樣的事情來。
“江華,有事找我?”
趙鐵喝了口茶,忍不住說,“江華,我怎麽覺得這茶比以前好喝了啊。”
“確實是有事情。”
江華沒接趙鐵的這話,人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人,泡茶的本事有雲泥之別,茶雖然還是原來的茶,但是口感早就已經不一樣了。
“昨天晚上我琢磨了半宿,決定把手裡的那對瓶子轉出去,你人面廣,幫我一下,事成之後,按照行規,給你百分之五,有兩個條件,一個是來我店裡看貨,二是時間得抓緊,四天裡我得見到現錢。”
趙鐵皺了一下,江華之前打電話讓自己過來一趟時就隱隱覺得應該和這事情有關。
“江華,這事情估計不好弄。”
江華愣了一下,說,“什麽意思?不好出手?盯著我那對乾隆琺琅福祿壽瓶的人多了去,以前你老忽悠我賣掉的呢。”
趙鐵擺了一下手,“江華,不是這意思,我是說現在恐怕不是出手乾隆琺琅福祿壽對瓶的好時間。”
“為什麽這樣說。”
江華讓趙鐵的話弄得有一點糊塗,乾隆琺琅彩的行情一直很好,現在還不斷地漲,怎麽就不是出手的好時機了?
趙鐵眉頭擰起來,猶豫了一下,說,“江華,有個事情……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
“哦?什麽事情?”
“東成街……現在都知道你昨天晚上花了1600萬買下趙孟\的《蘭亭帖十三跋》殘卷,
你現在出手乾隆琺琅福祿壽對瓶的話……” 響鼓不用重捶,江華隻是一愣神就明白趙鐵話裡的意思,自己剛才在茶樓裡還隱隱感覺到不安,原來事情落在這裡呢。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出手這對乾隆琺琅福祿壽對瓶會被人壓價?”
趙鐵點了點頭,說,“是的,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缺錢,這個時候不壓價什麽時候壓價?媽的,這事情一定是宋六那龜孫子放出去的消息,我不是把東西拿在手裡了嗎?他這是怕你不認這個事情他的傭金泡了湯,就把消息放出去,打算生米煮成熟飯,迫得你不能不認。”
“嗯,消息確實是傳出去了,早上我去茶樓喝茶的時候,一進去那些人就全看著我,張壽那小子還跑到我跟前來問我要不要賣鋪子。 ”
江華臉上露出苦笑,這下麻煩了。自己缺錢的消息傳得滿天下都知道,乾隆琺琅福祿壽對瓶想賣出好價錢十有八九比登天還難。
“試一下吧,看看是不是能夠賣出個好價錢。”
江華沉默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決定出手乾隆琺琅福祿壽對瓶,除此之外沒別的辦法。
趙鐵看著江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這事情怪我,不和你提趙孟\的《蘭亭帖十三跋》的話,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了。”
“這事情和你沒有關系,試一下吧,看看有沒有人要。”
江華搖了搖頭,趙鐵可以這樣說,如果自己也這樣認為的話,那就太荒唐了。
“行,我試試。”
趙鐵匆匆走了,江華坐在沙發上,眉頭依然擰得緊緊的。
自古雪中送碳的少,落井下石的多,生意場上就更加如此,自己這對乾隆琺琅福祿壽對瓶肯定賣不出理想的價格,甚至連它的市場價也賣不出。
古玩這個圈子別看著買賣的都是古董這種有文化的東西,事實上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昨天晚上出價買下《蘭亭帖十三跋》的時候,江華並不擔心沒錢付,再不濟就把壓箱子乾隆琺琅福祿壽對瓶出了就是。
現在宋六一把消息放出去,卻是讓自己陷入被動中。
用力揉著自己的眉心,江華想琢磨點別的法子來,想得腦子都痛了還能想出什麽招來。
“看來,隻能先等趙鐵的消息了。”
江華喃喃自語,心情越來越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