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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五百四十 智商有待提升的和大人
金溶月死了。

 “自金家傳出的消息說是害了急症,人是夜裡頭沒的。”

 秦嫫將打聽來的消息稟於自家爺和太太,便退出去了。

 “我便知道頂多是這一兩日的事情了。”馮霽雯坐在床沿邊,話罷打了個哈欠。

 昨晚她坐在這裡守了昏睡的和珅整整一夜,雖也抱著他的胳膊睡了會兒囫圇覺,但眼下精神也不免十分欠佳。

 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她拿微有些沙啞的聲音繼續往下說道:“前有接二連三的麻煩事,輿論鋪天蓋地,皇上也沒好臉色,更別提金溶月昨日在大街上的瘋癲之舉了——景仁宮在如此處境之下,能忍至今日方才對她下手,可見她手中的把柄確實威脅不小。”

 末了又道:“只可惜繞了這麽一圈兒,最後還是回到景仁宮手裡去了。”

 靠倚在床頭的和珅聞言卻問她:“夫人以為景仁宮已經拿到了?”

 馮霽雯聞言不禁看向他,“若不然呢?”

 這把柄顯是金溶月的護身符無疑,景仁宮若未能取回,如何敢對她下手?

 和珅自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卻仍是搖了頭,道:“拖至今日方才動手,未必是因拿回了把柄,亦有可能是多番權衡之後別無他選。”

 金溶月對金家與景仁宮造成的影響都太大也太壞了。

 “可若還在金溶月手中,如何會至今都沒聽到任何動靜?”依金溶月的脾性來看,斷不會賠上了自己的性命之後還能如此便宜景仁宮。

 “夫人指得是魚死網破?”和珅又是搖頭:“可若只是將把柄放出去,單憑她一己之力,未必不會被景仁宮攔腰截斷,死都要死了,機會僅有一次,當真想要報複,必然要想出一個更穩妥的方式給予對方重擊才是。”

 馮霽雯目露思索之色,邊喃喃道:“可人都已經死了,如何還能……”

 “死的只是她一人而已。”和珅若有所指地打斷了她的話。

 短暫的恍惚之後,馮霽雯恍然過來。

 確然。

 報復的方法有很多種,自然也包括借他人之手。

 所以……

 “憑景仁宮的能力,至今沒能將東西找回,僅有一個可能而已——”和珅說道。

 “東西早已不在她自己手中了。”

 和珅點頭,又補充道:“且必定是交到了一個景仁宮輕易猜不到的人手中。”

 “爺知道是誰?”

 對上她一雙等待他解開謎題的眼睛,和珅忽然忍不住笑了一聲。

 “我如何能事事知曉?”

 他這個夫人啊……

 馮霽雯聽罷愣了一愣,方道:“原來你也不知道啊……”

 只聽他領著她說了這麽一大圈,她還以為他心中早有答案了。

 和珅就歎了口氣,望天道:“尚未能達到夫人眼中令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實乃我之不足。”

 看來若想要長久地得到夫人的崇拜,他的智商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啊……

 見他一副傷自尊的模樣,心知是自己把面前這個人‘過於神化’了的馮霽雯輕咳了一聲,十分生硬地岔開了話題道:“手臂可還疼得厲害嗎?”

 “不覺得疼。”

 聽他語氣還帶著笑,她心間倏然就泛起了酸來。

 “不覺得疼……昨日嘴裡也同樣說著不疼,可後來人都疼得昏過去了……你受傷時,在我面前總沒有一句真話,怎麽總是如此?”說著說著,鼻子也跟著酸了。

 “本是有些疼的,可有夫人如此忙前忙後,衣不解帶地照料著,當真不覺得疼了。”他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玩笑著問她:“倘若我說疼,夫人莫不是要拿刀衝進景仁宮為我報仇不成?”

 馮霽雯聞言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隻得揣著滿肚子的心疼,砸進了他的懷裡。

 他們早已猜到金溶月昨日之舉,是遭人利用了。

 金溶月想殺她是真,可據玉嬤嬤所言可知那噬骨香之毒萬金難尋,非是金溶月能夠得到的。

 況且,在如此情形之下,她還能孤身一人從金家跑出來,一直到寶華樓前都無人追來,這是決說不通的。

 現如今,景仁宮已是坐不住了。

 ……

 在馮霽雯的授意之下,琉璃閣上下對和珅中毒一事守口如瓶,朝中也隻知他在寶華樓前受了些輕傷,皇上已準其在家中休養數日。

 午後,馮霽雯與王傑夫人一同去了傅恆府。

 傅恆夫人身著素色衣裙,神容疲憊,數日之間,恍惚老了許多。

 馮霽雯和王傑夫人見了心裡皆不是滋味。

 好在談話間可看得出傅恆夫人到底不是尋常的婦道之人可比,固然悲痛,卻也還算看得開,並非一味地消極悲觀。

 經王傑夫人一番體貼知心的寬慰,更是好了許多。

 只是王傑夫人沒能呆太久,王家來了下人傳話說小少爺起了高熱,其便告別傅恆夫人,趕忙回府去了。

 她剛離開,傅恆夫人便屏退了房中的丫鬟。

 “瑾林險些危及到你,是我與六爺管教不當,叫你受驚了。”傅恆夫人半是傷懷,半是怒其不爭地道:“他性格素來軟弱,即便是我這個做額娘的,也未曾想到他竟能做出這等糊塗事來。”

 馮霽雯搖了搖頭,道:“額駙之事的前因後果,我已聽和珅說罷了。歸根結底,不過是受了金家小姐脅迫而已。”

 據傅恆所查,福靈安出事的當晚,他身邊的貼身小廝便招出了實情——原是那晚福靈安去往金家取公文,離開時在花園中偶遇著了金溶月,被其所惑,發生了不當之事,待事後,被金溶月威脅以馮霽雯的性命作交換,否則便將二人之事宣揚出去。

 據小廝稱,福靈安離開花廳之後精神便有些恍惚異樣,他事後疑心是在茶中被人下了藥。

 從整件事來看,福靈安性情軟弱,顧及顏面未敢與家人如實說起此事,且不管是刺殺馮霽雯之時,或是騎馬失足落入護城河喪命之時,皆是吃了酒的狀態,可見亦是極矛盾自責的。

 他固然有錯,卻尚不至死。

 說到底,不過是被金溶月利用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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