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郭嘉臉上的笑容,像極了後世周扒皮之類的人物。
糜竺點了點頭,心中莫名湧出股不好的預感。
“這不巧了嗎,我有個兄弟,現任軍中別部司馬之職。今年二十有七了,尚未娶親,不如來個親上加親,如何?”
郭嘉高興笑著,他口中的兄弟,自然是指徐庶。
戲策和郭嘉俱已成家,只有徐庶還光棍一條。這家夥一心想建功立業之後才成家,平日裡無暇男女之事。
古話有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徐母急得不行,讓郭嘉平日裡幫忙撮合。
最為要好的哥們兒,郭嘉當然得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倘若和靡家聯姻,也可以作為將來入主徐州的突破口。
糜竺神情微怔,早在救援徐州的途中,他得知劉備三十多歲還未娶親,感慨於劉備的大丈夫之志,遂決定把妹妹嫁給劉備。
劉備得知後,極為高興。
高興的不是能娶如花似玉的美嬌娘,而是能夠得到靡家的支持。
像劉備這種人,心中只有遠大的目標。只要能夠有益於他的大展雄圖,就算是其醜無比的女人,他也一樣可以不皺眉頭的納娶入房。
糜竺怕郭嘉翻臉,不能直言拒絕讓他難堪,隻好婉言說道:“承蒙郭祭酒抬愛,可實在不巧,前些時日,我已將舍妹與劉備說了姻緣。”
“他們成親了?”
“那倒沒有。”
“這不就是了嗎,僅僅是兄長之命而已,媒妁之言都沒有,就算不得成親。我差人去問問劉備,看他是否願意退上一步。”
“這……”
糜竺面露難色,不知該作何答覆。
玩耍的小鈴鐺恰巧聽到這番談話,氣鼓鼓的跑去父親營帳,告起狀來。
“爹爹,姐夫又在乾壞事了!”
小鈴鐺鼓起腮幫子,眸子裡滿是惱怒。
她似是不太喜歡這個平日裡遊手好閑的姐夫,還總是戲弄她和弟弟。
眾所周知,從來都只有她和弟弟欺負別人,哪有人敢欺負他們。
偏巧郭嘉就是個例外,常常搞得姐弟三人哭兮兮的。
聽完事情始末,呂布面露笑意。
其實這些都是他與郭嘉事先商量好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小鈴鐺見父親並未叫來姐夫責備,氣鼓鼓的腮幫子未消,顯然很不開心。
她質問起父親:“爹爹,你以前不是常與我說,要選喜歡的人才可以在一起的嗎?可那靡家小姐與徐元直面都沒見,就要她嫁過來,豈非與市集上買賣的物品無二!”
呂布寵溺的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女兒還是和以前一樣天真。
“挑喜歡的人,擁有一份自由幸福的愛情,那是爹爹對你的承諾。可天下間的女子何其眾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你一樣,可以慢慢的挑選如意郎君。即便是帝王家的女兒,也一樣身不由己。”
呂布微微感慨。
大漢初期,為和好匈奴,漢王朝隔三差五的就會把一位公主遠嫁漠北。
她們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公主,同樣也是帝王在政治上談判的籌碼。
最終,也難逃女人悲哀。
“我不明白。”小鈴鐺看向父親,很不理解這話裡的意思。
呂布笑了笑,也未同女兒細說,“你呀,不用明白這些,隻管開開心心就好。”
“那到底是誰錯了?”小鈴鐺堅持想要知道真相。
呂布想了想,思緒悠悠,給出了一個模棱不清的回答:“爹爹沒錯,你姐夫也一樣沒錯,那些用女兒去換取家族利益的家主們,也沒錯。”
錯的,是這個時代。
當天下午,有快馬從虎牢關而出,直奔徐州而去。
陶謙得知呂布的使節到來,趕忙命人大擺酒宴,熱情款待。
作為此行使節的辛毗臉上頗有得色,看看糜竺的待遇,再看看自個兒的待遇。不得不說,有一個強大的主公在背後撐腰,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十余年前,辛毗和兄長辛評以及郭嘉、逄紀等人共同加入呂布麾下。
多年過去,戲策成了呂布的絕對心腹,郭嘉娶了董白,成了呂府的姑爺。
逄紀遷任長史,徐庶也在軍中風生水起。
幾乎個個都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反倒是最善經營辛家兄弟,混得最差。
所以此行辛毗主動請命,定要漂漂亮亮的完成出行使命。
“使節遠來至此,老夫僅備薄酒聊表心意,若有招待不周,還望多多海涵。”陶謙笑著向辛毗敬酒,臉上的神色看起來,似是又蒼老了許多。
辛毗舉杯飲了口酒,同樣面帶笑容:“陶府君客氣,既然此事與你無乾,大司馬自是不會看著徐州遭難。放心,事情已經談妥,不日就會出兵。”
得知呂布答應出兵,堂內眾人皆是放下心來。只要呂布出兵襲取兗州,曹操很快便要退兵回援。
徐州,總算熬過了這場大難。
“不知在座諸位,哪位是劉玄德啊?”借著酒興,辛毗掃視過堂內諸人。
劉備起身,拱手問道:“不知使節有何賜教?”
“聽糜子仲說,他準備將妹妹下嫁給你。這不巧了,大司馬麾下的徐元直也鍾情靡家小妹,不知閣下能否割愛?”
“大哥,呂布這廝欺人太甚!”
張飛黑著一張臉,低聲咆哮。
早就說好,等徐州戰事結束,就讓劉備和靡家小妹成親。
張飛心裡已經將那位還沒過門的女子,當做了未來的嫂嫂。
可現在半道殺出個徐元直, 點明要娶大哥看上的女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古以來,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都是不共戴天的事情。
眼看場面快要失控,陶謙趕忙出來和解:“徐州境內有的是好看美貌的女子,不妨令擇賢惠,到時由老夫親自說媒作保作何?”
陶謙不想就此得罪呂布,但劉備也是救徐州出了力的人,要是逼他,以後別人如何看待自己?
有些人越到晚年,就越是重視自身的名節。
“靡家不過是口頭約定罷了,做不得數。這本是一件大好的喜事,公若是不允,恐怕出兵攻打兗州的事情,還得再商量商量才行。”辛評把玩著酒樽,帶著三分酒意,似笑非笑。
他倒是不急,可陶謙這些人急啊!
無奈之下,只能將目光投向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