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除‘萬裡長城’外,我們還準備了一個奇招,就是‘水淹七軍’。”
虞騎雲含笑補充、
“我們下午在城堡頂端,觀察草原地形時看到,南北兩邊都有水源,南高北低,我們可以安排切草蟻部落挖通一個河道,等到行軍蟻大軍攻城時,即可在南面放水,淹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和越安聽白蟻芳介紹,尼拿湖和沃拿河之間距離,換算成人類單位大約20公裡,而且也仔細谘詢得知,如果讓切草蟻開工挖河道,最多半個月就能搞定。
聽完兩個人類男生的戰略安排。
“好!”
白雲女王大聲喝彩。
雖然她對“萬裡長城”和“水淹七軍”這些陌生詞匯,了解得不是那麽透徹,但大體的戰術原理,已經了然於心,感到自愧不如,暗暗讚歎這兩個年輕人還真行。
虞騎雲和越安對視一眼,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其實這只是他們計劃的冰山一角,還有更多狠招甚至毒招,沒有向女王和盤托出,以免嚇壞小動物。
白雲女王也是說乾就乾!經過斟酌確定,明天就召集各個白蟻部落開個動員會,後天就組織一切可以調動的人員即刻開工!因為她們也知道兵貴神速!
此刻時間就是生命,切草蟻部落的河道工程也將同時開工!
為了確保工程質量和按計劃施工,越安作為工程方案的總策劃人,決定這段時間就留在白蟻草原,擔任兩項工程的“總指揮”,鐵花小隊也留下來,擔任他的“帶刀侍衛”,寸步不離,保衛他的安全。
虞騎雲則是每隔兩三天,就往返白蟻草原和螞蟻谷一次,協調各個部落的意見和具體的戰術安排。
……
今夜。
無星無月,白蟻草原顯得異常安靜,在白雲城堡,酣聲四起,大家終於可以睡一個安心覺,尤其是白雲女王。連日來,一直為部落的安危,憂心忡忡。
現在終於把心上的石頭放了下來,白蟻女王的年齡是20到40歲,自己還有大把的崢嶸歲月,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白蟻們都沉入了夢鄉。
而三個人類卻徹夜難眠。
在白蟻城堡一間帶窗的房間,虞騎雲、越安和李妖嬈三人席地而坐,心情有些緊張和激動,完全沒有之前和白雲女王侃侃而談時的從容和鎮定。
作為人類世界裡的兩個大學生和一個打工仔,三個不滿30歲的年輕人,如今卻要指揮億萬生靈在草原上廝殺,到了晚上夜深人靜之時,突然覺得有些害怕。
如果自己的決策是錯誤的,那麽數以億計的螞蟻谷的螞蟻和白蟻草原的白蟻。都將會冤死在自己的手裡。
一想到這點。
三個人心裡都沉甸甸的,難以人睡。如果從規模來講,這完全是人類社會裡世界大戰的級別,芸芸眾生的生死就操持在自己的手中,他們真感覺壓力山大。
“人命關天,你們再把思路好好複查幾遍,看看有沒有什麽紕漏?”
李妖嬈抱膝坐在眉毛形的窗下,一邊給辮子打結,一邊很嚴肅地說。
“對對對,我們正在把計劃從頭到尾再梳理梳理,先從萬裡長城開始……”
虞騎雲和越安也是一臉肅容。
這件事容不得半點隨意。
就這樣,三個人借助手電光在圖紙上,反反覆複商議和對敲,在之前計劃的基礎上,再制定了備用計劃,不僅做好了最好打算,也同時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直到凌晨,才打著哈氣,安然睡去。
……
螞蟻谷一處隱秘的叢林。
溪水流淌的聲音在夜色裡叮叮咚咚,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彈奏一首吹人入夢的小夜曲。
“這就是你童年生活的地方?”
一片樹葉上的藍蝴蝶問另一片樹葉上的黃蝴蝶。今晚沒有月光,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觸角,兩隻蝴蝶彼此只能通過氣味感知對方的存在。
“嗯,小時候,我最喜歡聽著溪水唱歌的聲音入睡。”蝶風兒淡淡一笑,“然後,總在想媽媽什麽時候來接我。”
“一個人一定很孤單吧。”
“嗯,白天害怕,晚上更害怕。”
這句話聽起來非常令人傷感,蝶藍城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好轉移話題:
“那你一個人每天都在幹什麽呢?”
就聽蝶風兒不好意思地輕笑一聲:
“吃啊,一天到晚都在拚命的吃!”
蝶藍城不禁哈哈大笑。
“只有這樣,才能養得肥肥胖胖,早點結蛹變成蝴蝶。”蝶風兒哀婉道,“只有變成蝴蝶,才能飛起來找我母親。”
語氣停了停,“可是,就算自己能飛,還是找不到她,她也不來找我。”
說到這裡,蝶風兒的語氣已經開始哽咽,她現在感覺非常迷惘,不知道該留在這裡,繼續等母親,還是和蝶藍城一起蝴蝶島看看母親在不在那兒?
蝶藍城呼吸著蝶風兒說話時吐出的花香,感受著她心路歷程。他保持沉默,不再開口,在傾聽在分享也在分擔。
此時無聲勝有聲……
……
夜已深沉,雨林霧氣彌漫。
也不知過了多久,蝶藍城幾經思量,還是鼓起勇氣開口:
“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就怕你傷心難過,不願接受……”
看他說得如此鄭重其事,蝶風兒表情一怔,爾後溫柔一笑:
“我們已經是好朋友,有什麽話盡管直說,沒事的,我還沒有那麽脆弱啦。”
蝶藍城歎了口氣,一字一句道:
“你母親不是走了,而是死了。”
蝶風兒呼吸停滯,突然嘶聲爆吼:
“你騙人!你騙人!”
她全身都劇烈顫動起來,震得身下一整片樹葉都沙沙作響,就像沉醉已久的美夢在刹那間就被戳破。
蝶藍城不再說話,等蝶風兒失控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才繼續說道:
“其實我很羨慕你,你出生後,至少還看過自己的母親,而我還有絕大多數蝴蝶在毛蟲時,母親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這?怎麽會這樣?”
蝶風兒收起自己的憤懣,轉而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蝶藍城。
“很簡單,在熱帶地區,除去我們童年時代,當我們真正羽化成蝴蝶後,壽命只有可憐的15天,這15天中,我們的父母要完成戀愛、結婚和產卵的全過程。”
這話太驚悚,蝶風兒又在發抖。
蝶藍城觸景生情,歎息道:
“所以,因為生命特別短,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的母親在生下我們後,就會和我們的父親相約一道死去,也就是說,絕大多數當我們變成毛蟲出卵殼後,是看不到自己的親身父母的。”
說到這裡,蝶藍城用無比羨慕的口吻安慰蝶風兒, 更寄托自己的遐思:
“你真是世界上最幸運的蝴蝶,居然在毛蟲時代,能和自己母親呆上三天!”
從蝶藍城平靜的口中。
蝶風兒不得不接受一個殘酷的事實,她的母親已經死了,在和她團聚三天后,就已經安靜地躺在這一片叢林的某個角落,無聲無息,化作塵埃……
就在她日思夜想盼望母親時,母親卻就在身邊,長眠於地,肉身化泥,被植物吸收,或許變成了一片葉子,或許變成了一朵花,在深情地凝望自己每一天。
咫尺天涯!
蝶風兒肩膀默默聳動,無聲抽泣。
一陣風過,一隻溫柔的手在撫摸她的觸角,一聲更溫柔的話語在她耳畔響起:
“有我在,你以後永遠不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