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藩壓境,西北數道又以詔書偽造和真宗促死為由,公然起兵反叛,宣稱要攻入長安,重扶太子登基。
晉王第二日便登基稱帝,也就是當今陛下燕帝,一邊為真宗皇帝進行國葬,一邊以迅雷之勢和鐵血手段,鎮壓了長安城裡的那些有小動作的世家和勳貴。
爾後不顧北邊和西邊已經節節敗退的邊軍,直接將五萬禁軍和十數萬從河南道、江南道征調而來的兵力全部壓向西北。將那號稱三十萬大軍的叛軍一舉擊敗,一個月時間便是收復了西北諸道,數位節度使和大將,盡皆滅族。
接著又以西北諸道降兵,盡數遣往北邊和西邊,戴罪立功,將北黎和吐蕃的進攻之勢擋住,只是最後西北軍十不存一。
至此之後,燕帝登基之事已成定局,燕帝在軍事和朝政上展示出了不輸真宗皇帝的能力。而且在其後幾年,北攏諸藩拒北黎,西重新打通隴右道,重設安西四鎮,算是將現今的大宛版圖定了下來。
原本的太子殿下燕弘,也是冊封襄王,在大宛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了。
而且十幾年前因為燕帝膝下無皇子,還有朝臣上諫,讓燕帝立襄王為太子。不過此事一直被擱置,直到後來皇后產下大皇子,才算是堵住了那些人的嘴巴。
不過畢竟當年燕帝繼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所以這些年來對於燕帝傳位於誰,在朝野皆是頗有爭議。
而且大皇子現已十歲,陛下仍然不顧朝中大臣立太子的諫言,又是讓此事更添了一層迷霧。
燕帝到底是想將皇位還於襄王,還是傳給大皇子,抑或是現今母儀天下的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呢。
這便是現今大宛朝堂之上,最為尖銳,卻又不能拿到明面上討論的頭等大事。
襄王一派,多是前朝遺老,還有那些由前朝遺老提攜起來,現在已經成了朝中棟梁的那些大臣。
而曾夫子之所以會在十五年前離開長安,告老還鄉,歸於崇州書院任院長,據說也是因為當年的一起聯名上書,提請立襄王為太子的事情有關。
燕帝拒絕了這次上書,爾後不久,一些參與此事的大臣便因禦史彈劾,或外調,或直接被剝為白身。
而曾夫子雖未在此列,但是多久就告病在家,不久便提請還鄉了。
據說燕帝還親自上門三次挽留,當時執掌中書省,已然位極人臣的曾夫子,最終還是乘著馬車,於當年秋天離開了長安。
那日罷朝之後,百官相送,燕帝握著曾夫子的手,說他如有再出山的念頭,太明宮上便有他一席之地。
不過曾夫子這歸鄉一歸十五年,未曾再踏入長安半步,燕帝在朝堂之上還常常會提起曾夫子,至於那個不知何去何從的國師倒是從未再提起過。
當年曾夫子因冊立襄王為太子之事離開官場,所以可想而知現在的位居吏部尚書的曾黎景的態度應該是什麽樣的。
無崖拿來的資料上沒有記載曾黎景與襄王交往過密之事,那本帳本上也沒有他的名字,可見曾黎景並沒有表現出對於襄王一派的支持。
不過無崖給他的一份這些年,襄王一派官員的升遷,其中勾畫出來的幾個名字,考評和升遷速度皆是有些快。
不過這些人的升遷是錯開的,如果不是無崖將他們勾畫出來,還把考評等東西都列在後面,徐明遠也根本看不出來。
所以不管曾黎景是否是襄王一派的,他還是有意無意地在幫著襄王。這其中有沒有曾夫子的授意,徐明遠不知道,但是這件事總歸是讓他有些煩惱了。
徐明遠把兩封信夾到書架裡的一本古籍之中,在房中來回踱步了一會,將這些事情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卻也實在想不到什麽好的解決辦法,隻好作罷。
這段時間看了不少朱雀房的資料,徐明遠也是明白了,朝中派系之爭,比他想象的要更加錯綜複雜。
現在他不過是個入不了大人物嚴重的小棋子,若不是因為破壞了那場差點改變三足鼎立局面的刺殺,他連被人知曉都難。
說起一個月前的那場狩獵場的刺殺,後來陳喬和他簡單講了一點結果。北衙禁軍被清洗,三分之一的羽林軍從禁軍之中被剔除,出長安,冒雪趕往北方邊境。
羽林軍一個副統領、四個參將被抄家,男丁盡數殺死,女眷充入教坊。至於那些死於天牢之中的普通羽林軍,更是不知有多少。
而因為此事,雲台司也受到牽扯,情報和護衛之事雖然多是朱雀房和白虎房來做的,但是因為狩獵場太大,所以玄武房和青龍房也會抽調人手負責一塊區域。
那日在哪裡負責那處地方的正是玄武房的人,雖然玄武房在那裡的人都已死,也無人參與行刺,不過玄武房中還是有幾人被刑部的人帶走了。
後續的事情陳喬就沒有和徐明遠多說了,但可以想象,因為那件事,悄然死去的人,比起徐明遠他們扯出的白狼殺的還要多。
徐明遠出了房間,易已經將窗花貼好了,正站在院子裡和齊月茹說話,不過多是齊月茹在說,易在聽,偶偶還能聽到齊月茹銀鈴般的笑聲,比起一個月前已經開朗了許多。
大年三十,辭舊迎新,原本不願來湊年輕人熱鬧的秦兆雨,經不住愛徒的撒嬌,最後還是被易駕著馬車,連著黑貓一起帶過來了。
徐明遠還叫過無崖和老雷他們,冷燁和楚玥嫌熱鬧不來,老雷家裡還有妻兒老小,所以在家裡過年,最後就無崖來了。
六個人,加上一隻瘸腿的黑貓和一隻已經變大了不少的小雪狼,齊府也是變得有些熱鬧了。
徐明遠下廚燒了幾個拿手菜,齊月茹也燒了兩道,剩下的都由小夏解決了。
徐明遠和秦兆雨、無崖三人喝了四壇酒, 把秦兆雨和無崖都給灌醉了,徐明遠也是有點醉意,不過沒有完全醉倒了。
易先把秦兆雨送了回去,徐明遠給無崖倒了杯茶,他喝了之後也是清醒了一點,不過還是聽徐明遠的,等易回來送他回去。
齊月茹已經回房了,小夏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洗碗了,徐明遠和無崖坐在客廳裡的椅子上,手邊的茶幾上放著一杯茶。
兩人沉默著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徐明遠才是輕聲道:“明天,明天該去做點該做的事了。”
無崖捏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轉而看著徐明遠的側臉,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易過了一會又是回來了,扶著無崖出了門,離去。
徐明遠在客廳裡做了一會,喝完了那杯茶也是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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