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白墨樓萬賞!!!) 穿過密林的小道比起大道要陡峭不少,不過因為鮮有人至,景致比起大道也是一點不差。
偶偶傳來的知了聲已是沒了盛夏時刺耳,路旁的松樹上還有松鼠抱著松果從樹丫間穿行,不時有鳥兒被驚起,撲扇著翅膀飛出去。
徐明遠背著曾清怡向著山下走去,曾清怡手中的枯枝劃過路旁的樹枝,倒也沒有故意去抽打那些枝葉。
徐明遠背著曾清怡,兩人的話倒是少了不少,氣氛多少有點尷尬。不過比起尋常人,他們二人算是反應正常的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可是灌輸了不知多少年的東西了,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倒也沒有太多那方面的想法。
伏在徐明遠背上的曾清怡把手中的枯枝輕輕一放,落到了地上,然後輕聲問道:“笨明遠,你去長安了還回不回來?”
徐明遠微微一愣,過了一會才是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要好久才能回了吧。”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曾清怡才是繼續說道:“我不去教齋聽課了,那些教習的課我都能一字不落地講下來了。”
“那你豈不是更無聊了?”徐明遠笑著說道,他知道曾清怡會去聽課也不過是為了消磨時間罷了,她又不用科舉,就算學的比書院學生都好又有什麽用呢。
“可不是嘛,你要去長安了,小白兔也去長安了,小胖子不去書院了,書院可真無聊了。”曾清怡點了點頭道,神情間有些落寞。
徐明遠聽著曾清怡的話,亦是有些不忍,此去長安,和以往遠遊又是有些不同,不是年年都會回來住上幾個月,說不定出去了就是幾年、十幾年。曾清怡從小就和曾家其他房的兄弟姐妹玩不到一起,關系最好的除了徐明遠之外便是白伶萱了。以往還能欺負欺負周斌傑,調戲調戲白墨樓,現在他們倆也走了,倒是真的無趣了許多。
“等我走了,我的那些書你想要多少都給你了。”徐明遠給不了什麽承諾,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所以只能這樣說道。
“真的?”曾清怡眼睛一亮,又是黯淡了下去,“我娘說想我了,可我又放心不下爺爺。”
徐明遠張了張嘴,不過這事他更不知如何開解了。曾清怡從小跟著曾夫子在書院長大,而她爹和她娘他們則在長安。曾清怡隔兩年就會去長安一次,這樣算來,曾清怡也是有兩年沒有去長安了。
“長安好嗎?”那事得曾清怡自己做決定,所以徐明遠試著換了個話題。
“長安,也就那樣吧,比幾十個蜀州城還要大,不過在我心裡還是比不上一個蜀州城。那裡有不少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物,上次我去長安,我娘給我說了不少,在宴席上也見了不少,所以我有些不想去長安了。”曾清怡搖了搖道,聲音略顯低沉。
徐明遠輕吐了一口氣,手卻是不覺的攥緊了,看來曾清怡她娘也是在給曾清怡物色婆家了。長安城,天子腳下,多得是王公貴族。以吏部尚書的門第,還有曾清怡的姿色學識,想來曾家的門檻應該都要被說媒的人踏破了吧。
“爺爺說由我去還是不去,若是不想去,沒人逼得了我。”曾清怡輕聲地說道,卻也有些迷惘。
曾夫子對於曾清怡的疼愛徐明遠是清楚的,若是曾清怡不願意,那就是曾尚書拍板的事想來也是算不了數的。
不過曾清怡已經十七歲了,早已是該出閣的年紀了,想來曾尚書和曾夫人也該著急了。
天下哪有不愛自己兒女的父母,他們定然會幫她找個門當戶對,才貌雙全的夫婿。 徐明遠不知該說什麽,他也沒有資格說些什麽。
不過真想到背上自己背了十幾年的姑娘要嫁為人婦,徐明遠的心情還是難免低沉起來。有些堵,很是難受。
兩人一直沉默著下了山,快到山腳的時候,曾清怡從徐明遠的背上下來了。這可能是徐明遠最後一次背曾清怡了,如果曾清怡再入長安,她又怎麽可能拒絕爹娘的好意,獨守閨閣呢。
驢車向著蜀州城的方向悠悠拭去,曾清怡坐在車廂之中,徐明遠坐在車轅上,倚靠著車廂。氣氛因為離別而有些感傷,因為曾清怡之前的話更顯沉重。
一路無話,驢車停在了書院側門,看著抱著兩本書從馬車上下來的曾清怡,徐明遠笑了笑道:“下月初我啟程去長安,要不要來送送我呢?”
“以前你和道長去雲遊,為了防止我跟著去,你們倆從來不要我送,那這次我也不送你了。”曾清怡亦是一掃黯然之色,嘴角微翹道。
徐明遠笑著調轉了側頭,上了馬車,衝著身後擺了擺手,輕輕一拉韁繩,驢車緩緩駛離。
自始至終徐明遠都沒有說一句承諾,曾清怡亦是不需要絲毫的憐憫。
他們都是驕傲的人,但現在還不算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若是有緣,或許長安再見。
驢車回到米倉山下,徐明遠給老黃割了青草,在一旁坐到了太陽下山才是上山去,心境已是恢復了平和。
回到山上,簡單炒了幾個菜,徐明遠在吃飯的時候將今日遇見那玄覺、濟世師徒倆的事情講給他師父聽。這兩人給徐明遠的感覺十分不同,和以往遇到的那些和尚都有些不同。
清玄吃了半碗米飯便是不再吃了,拿起酒葫蘆灌了幾口,嘖嘖稱奇道:“玄覺老和尚之前一直都不收徒弟,之前聽說他收了個天生菩薩,我還一直不信,沒想到還真是讓他撿到寶了。”
“天生菩薩?”徐明遠有些不解。
“都叫你多看點書了,這下知道自己見識淺薄了吧。”清玄翻了個白眼道,又是灌了一口酒才是繼續說道:“這小和尚天生開悟,心性純良,能被玄覺老和尚當寶貝,將來定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徐明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菩薩又稱覺有情,即已經覺悟之人,且以覺悟眾生為己任。濟世竟是天生覺悟之人,難怪能夠被玄覺收為弟子,小小年紀有如此高的輩分。
“常樂寺和二塔寺的大小乘之爭歷經數百年而不休,常樂寺講究自覺覺他,欲度世人,是為大乘佛法,二塔寺持戒修身,只求自了,為小乘佛法。這數百年來二塔寺出了數位直入羅漢境的一品高僧,而常樂寺亦是出了數位度世大菩薩,可謂是各有春秋。”清玄笑著說道,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拍手掌道:“若是這小和尚以後來個頓悟,直入羅漢境,那這兩家就有得熱鬧了。”
對於師父這奇怪的說法,徐明遠也只能當耳邊風了。羅漢境是二塔寺的僧人修行的最高一境,據說對應著江湖上的一品高手。那濟世若是修的是大乘佛法,就算是頓悟又怎麽可能入羅漢境呢。
不過要是真如清玄所說,一個修大乘佛法的和尚入了羅漢境,恐怕兩個寺廟都有得熱鬧了。
洗了碗,徐明遠也是早早進了房間,先拿出那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細致地看了一遍,雖然沒有全部看懂,心境確實平和了不少,有所明悟。接著徐明遠又是拿出筆墨抄了兩頁經書,便是睡下了。
接下去的日子,多數時間徐明遠都在山上呆著,偶偶去東城幫人寫寫家書,而且開始讓郭采玲開始著手幫街坊寫家書了。
一開始眾人還有些不信小姑娘的字能寫的怎麽樣,不過後來見識過之後,皆是說讓徐明遠放心去長安吧,以後由郭采玲幫忙寫就行了。
徐明遠也是挑了不少書給郭采玲送去,多是一些碑帖的臨摹本,都是他這些年收集的,這對於郭采玲來說就是最喜歡的書了。
而那趙慶亮和馮瑞倒也爭氣,憑借著扎實的基礎,雙雙通過了書院的新生入院考試,算是真正進入了書院。
徐明遠沒什麽好送的,也是從書櫃之中挑了幾本記錄大宛各地的書籍送給二人,亦是讓二人欣喜不已。
其間徐明遠還與鄭直和馬志蕭一起喝了次酒,說起二人也是院試上榜之人,倒是後到長安還能相見。
這二人和徐明遠倒也算不得交情有多深,不過二人的心性倒也不差,至少不是落井下石之人。 囿於家世,他們定然不能像白墨樓和周斌傑一般旗幟鮮明的站在徐明遠這一邊,所以只能說有些交情而未交心。
白伶萱也是拉著曾清怡來了幾趟山上,還是厚著臉皮來搬書,除了幾本徐明遠自己實在喜歡的孤本,其他的徐明遠也就隨她搬了。
畢竟白伶萱是白墨樓的妹妹,又讓周斌傑這般癡戀,還是曾清怡最好的閨中密友,徐明遠可不好招惹她。
周斌傑的紡織坊和繡坊已經籌備地差不多了,剩下的招工和運行就沒那麽忙了,所以他也是能夠時常來米倉山練練拳,聽聽清玄嘮叨。
那套伏魔拳倒是練得虎虎生風了,不過這把式現在嚇嚇人倒還行,真要碰上有點真功夫的,也只有跑的份。
不過確實如清玄所說,周斌傑練伏魔拳確實有些天分,按著他現在的進步速度,若是往後不懈怠的話,說不定還真能練出些名堂來。
這日周斌傑又上了米倉山,練了幾套伏魔拳之後,脫了汗濕的外衫,衝著坐在樹下青石上看書的徐明遠笑著說道:“遠哥,你之前不是答應人家蘇姑娘去聽她彈曲子嗎?人家傷勢早好了,我上次看她有些傷懷呢,莫不是覺得你騙了她?”
========白墨樓、書友1604062329245893、wszsw、水果丶罐頭、公子卿陌、MaxUoUo、烈火無情9829、屬豬的小陽的打賞,謝謝大家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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